第11章 论坛上的帖子
安越的脸色愈发难看，发在论坛上，可能学校的所有人都看到了。
老张闭上双眼深呼吸了一口气说：“安越，你跟我来。”
安越反应过来后把信封揣进裤兜里就随他而去，走的时候办公室的老师们都还在围在一堆小声议论着。
教学楼顶楼的楼道处，老张问他怎么回事。
他把兜里的信封递给老张，老张接过去取出照片仔细看了看，问：“这谁给你的？”
“不知道，就放在我的抽屉里。”安越的声音都有些沙哑。
“你们……真的是这种关系？”老张都难以启齿。
“不是。”
“安越，你老实回答我，这关系着你俩的未来，不能马虎。”
安越烦躁地只想抽烟，下意识想去摸怀里的烟，被老张止住：“这里不能抽烟。”
安越看了老张一眼，说：“我和冷予不是恋人关系，但是他从上学期刚开学就开始表白追我。”
“他表白追你？这小子真的是反了天了，老师也敢追，还是男老师，是不是太久没收拾他，皮痒了还，什么都敢玩，其他的也就算了，老师也敢开玩笑？”老张气愤得挽起衣袖，直言要揍冷予。
安越在一旁默不作声，什么话都没接。
“你……”老张看了看安越的表情，“你不会……”
“嗯，我喜欢男人。”安越这才开了口，可在老张看来还不如不说话。
老张一时愣在原地，久久没消化这句话。
半晌才说：“那你也喜欢他？安越你疯了？他可是你学生，你是他老师，你前途不要了？”
安越叹了口气，回道：“没，我们还没在一起。”
“哦，那就好。”老张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随即反应过来，什么叫还没在一起？这是要和他在一起的意思？
安越见老张直愣愣地盯着自己，也没再开口解释，这件事，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都说敢爱敢恨才是真男子汉，可他现在真分不清对冷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介于年龄和关系更是不能一头栽进去，更何况，现在这事一爆出，他的世界就开始鸡飞狗跳，哪有心思来分析他和冷予的关系？
他和冷予什么关系？
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连过年也在他家过的年，这种纠缠不清的感情真的是剪不清理还乱。
叮铃叮铃，上课铃声响了。
安越：“我先去上课了。”
老张：“你上哪个班的课？”
“高二八班，我们班的。”安越说，“老张，这件事一时半会儿我跟你说不清楚，你尽量稳住冷予，不要让他再犯什么事，而且马上要高考了，他不能分心，要是分了心，清华进不去，那你不就要损失一名大将了吗？”
“我倒没关系，主要是你和冷予的将来。”老张还没从安越刚刚的话缓过神来，但也条理清晰，“冷予那边我尽量，他那性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先去上课吧，下课我来找你。”
“好。”安越笑了笑，“老张，谢谢你。”
老张脸色都变了。
别谢我，谢我不更说明你俩有那啥关系了吗？更证明你也喜欢他了吗？
这世界可真疯狂。
两个男人师生恋！！！！！！！！！！！！
虽然还没恋……
安越下楼的时候听见楼下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随即那声音的主人停留在他的面前。
两人一高一低对视了几秒，安越就继续下楼，擦肩而过时冷予说：“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有人跟踪偷拍。”
安越在冷予身后两步楼梯的位置停下脚步，这事，其实谁都没有想到，
“我先上课，下课再说。”
他的一句话没有丝毫起伏，看不出心情到底如何。
冷予的双眼跟随着安越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看不见为止。
他看到论坛上的帖子后第一反应就是去找安越，穆汐说回教室前刚好看到老张和安越一同上楼，不知道去哪。
冷予就顺着那条楼道一直往上找，最后在这里遇见下楼的他。
老张自然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叫他上来。
冷予应声上去了，刚一踏上最后一步阶梯，就被老张拽着的衣领怒道：“你胆子肥了啊冷予，敢追求安越，你知道这样是毁了他吗？啊？臭小子，久了不收拾你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是吧？你以为你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吗？我就说你为什么这么大变化，感情你勾引老师来着。”
“我没勾引，我真喜欢他。”冷予面无表情地坦然道。
“嘿，信不信我一巴掌呼死你。”老张扬起手掌，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想替他父母好好教训他。
“你打死我也改不了我喜欢他。”
“你他妈的。”老张最终还是没打下去，气得脸颊一抽一抽的，“知不知道这样的喜欢会害他失去这份工作？”
冷予把老张的手从衣领上掰开，说：“知道，所以这学期我没再打扰他了。”
老张没想到这小子力气这样大，竟然掰开了他的手，但他的怒气依然不减，把安越给他信封扔给冷予：“这些照片怎么回事？”
冷予眼疾手快地接住了，拿出来一看全是论坛上的那些照片。
高清的，显眼的，讽刺的。
还有他对安越的痴迷。
老张斜了一眼冷予，看他的表情显然不在意料之中。
“怎么？你不是喜欢他吗？看看你干的好事。”
冷予紧紧握着手里的照片，手腕上的青筋突起一座山丘，像是要把它撕烂撕碎一般，他咬牙切齿道：“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非揍死他不可。”
楼下，回到自己班上课的安越从走进教室开始，同学们都像是盯着怪物一样看，但到底也是自己带了两年的班级，大多数学生都对他是有感情的，不像少数人那么偏激。
安越丝毫没被这些眼神影响，跟往常一样在讲台上讲着期末要考的重点内容。
下课铃一响，关心他的学生一拥而至，问他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p图诬陷他，扬言要帮他揪出p图上传到论坛上的那人。
有人关心就有人厌恶，坐在位置上的几人就开始骂骂咧咧地说这样的老师怎么为人师表，没想到竟然是个同性恋，还是个勾引学生的同性恋，还说他们都开始担心自己的清白。
围绕在他身边的同学就听不下去了，纷纷开始反对那几人，说就算是同性恋那也是人身自由，喜欢谁，和谁在一起关别人什么事之类的。
冷予在门外听着这些难听的字眼，眉头皱成一团，紧紧握住双拳，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给安越火上烧油的时候。
老张也皱着眉头说：“你看你干的好事，这还只是他们班，等全校来指责安越的时候，看你怎么办。”
冷予的拳头握得更紧了，短浅泛白的指甲都深深陷进了皮肤里。
教室里争论的众人没有一个看到前门外的两人，显然，他们的重心都在这件事上。
安越站在讲台上居上临下地看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为他争辩。
自从冷予缠上他后，安越就想过这一幕了，特别是明白自己对他也有一种微妙的感情后，就加深了曝光率，但因冷予的忽冷忽热，这种情况也就没再考虑过。
安越头痛地按了按太阳穴，然后两手示意大家安静，可惜同学们都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班上的争吵也越发激烈，完全就跟菜市场买菜一样。
安越捏了捏眉心，再拿起黑板刷用力在讲桌上一拍，拿出了班主任的威严：“同学们安静！”
这一声响，所有人都停了下来，转身望着他们口中的当事人。
安越见他们终于安静下来了，说：“下一节课要上了，想上厕所的赶紧去上厕所，其余人回到位置上，我有事情要说。”
“你这种人就不配当老师，完全是给男人丢脸，跟冷予那种人渣还真配。”
底下辱骂安越的同学又丢了一句出来，那同学平时看起来斯斯文文，没想到这事一出，口上也毫不留情。
说白了就是觉得同性恋恶心，同性恋中的师生恋也恶心，勾引学生的老师更是恶心至极。
门外的老张紧紧拽住冷予的胳膊，生怕他没控制住闯进去把人揍进医院。
而冷予也确实想去揍他，揍到他妈都认不到他的那种，但他此时此刻不能再给安越添乱，他也清楚，现在他的所有行为都会被放大成为辱骂安越的言语。
文辞听到这一句直接就怼了回去：“你才给男人丢脸，你全家都给男人丢脸，人冷予是你能比得上的吗？你连别人的百分之一都比不上，他看似打架斗殴，其实都是为了保护弱小，你懂个屁懂，闷骚一个。”
其余人也开始怼：“这件事的真假都还不知道，一个劲在这里骂，神经病吧？”
“就是，文辞，你那天不是还说听到了师母的声音吗？”
“对啊，有病就去治。”文辞给了那第二名一个白眼。
安越一想，师母？
也对，都怪自己那天没解释清楚，让文辞他们对自己信心十足。
“行了，不上厕所就都回座位上去。”
于是全班一个不差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好。”安越郑重其事地说，“今日论坛上的照片对你们造成了影响，我非常抱歉，但是这件事是我的私事，我不希望给你们造成困扰……”
有人打断他：“你就说是不是真的。”
安越盯了说话的那人一眼，再扫过同学们充满期待的眼神，特别是文辞冲别人得意笑的时候，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不适合当老师，更算不上一个合格的人类先锋。
他沉默了半晌才说：“是。”
这个字如果可以不说，他不想说，并不是他怕被别人骂，而是他不想他的学生因此受到牵连。
别人会说他一个道德败坏的老师会教出来什么好学生，或者说有什么样的老师就有什么样的学生，在外人口中或许连他的学生都会一起骂。
他承认，他确实不是什么好老师，可他的学生都是无辜的，都是优秀的，那几个骂他的同学也确实该骂。
一时间，教室里的同学们都不可置信地望着他，特别是文辞，他还大言不惭地说听到了师母的声音。
其实那时候说出来时安越就一直否认，只是自己不信，还玩笑说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导致师母声音都沙哑了，现在仔细想想，接电话的声音根本不是沙哑，而是故意伪装出来的，也许就是冷予接的。
想到这里，文辞的脸色都变了。
冷予的双拳此刻也捏地更紧了，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安越，不想让他受这种委屈。
安越打断教室的议论声：“同学们，身为你们的班主任，我并没有对不起你们，该传授的教育和知识我一样没差地都教给了你们，而且，你们都很优秀。
那些照片我不知道是谁跟踪偷拍的，但是，每一张照片都可以说明那是在下班后，是我的私人时间。
在学校，我是你们的老师，是你们的班主任，下班后我就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有着七情六欲，至于对象是谁，这正是我想说的，恋爱是自由的，不分三六九等，国家也没有规定不能喜欢谁，同性恋也不该遭到歧视。
作为一个老师，可能我不该说出这样的话来误导你们，你们还小，学校是不支持早恋的，我说这个问题不是让你们去喜欢谁，或者谈恋爱，而是让你们不要对同性恋另眼相看，就算我不是同性恋我也会这样说，因为都是人，没有什么不同，爱情不分男女。
再者说我喜欢谁和谁在一起都是我自己的私人感情，我有权利去维护自己，也没有干扰到任何人，更没有传达过这样的观点给你们。”
有人打断道：“安老师，你说得一本言辞，私下里却和冷予乱来，那些照片都拍得清清楚楚，没在一起的话怎么可能吻得那么难舍难分？师生恋，同性恋，这哪一个爆出来都足够说明你不配当老师。”
有学生正欲反驳，冷予就直接推门而入，老张抓都没能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