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7 可爱
江昭昭的黑瞳中生出一抹清亮的碎光，和萧星野投落来的视线精准相撞，
那一瞬，他似乎取代了这个世界里所有的美好，成为她眼中所能容下的唯一。
她一时忘记反应，就连平时相触即躲避的眼神，现在好像被法术定在他身上，牢固的分毫不动。
实在是……太想他了。
好不容易熬过一个寒假，得以在学校重见，她想多注视他一秒。
再多无数个一秒。
少年迎着晨间的光，沐过初春乍暖还寒的风，在她愈渐轻慢的呼吸声中，朝她的方向一步步靠近。
他身形高挑，比例属于同龄人里的佼佼者，纯黑色的防风外套显得他肤色更加冷白，同色系直筒宽松裤子贴着两道外侧白边，长腿修长笔直，帆布鞋一尘不染。
额发经过轻微修剪，碎发下时隐时现的锋利眉毛为他添几分凌厉感，却又在温和含笑的眼底尽数融化。
“怎么，一段时间不见，不认识我了？”
萧星野在江昭昭面前恰到好处的距离停步，低眼凝视怔愣的少女，抬手在她面前打一个响指，“发什么呆？”
她眨了下眼，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答话：“没有不认识你，我就是在想，你穿这么少，看着好冷啊。”
开什么玩笑。
她就是不认识镜子里的自己，都不会不认识她最喜欢的人。
萧星野穿得是有些偏单薄。
他本人一点不觉得冷，吹了一个寒假的暖气，正值青春期的男生火气旺盛，再不吹点冷风调节一下，他就要上火了。
二月末的温度，别人认为天气冷，他只感到挺凉爽。
“那我们换换，”萧星野的唇角噙着淡笑，眼里神情真假难分，下巴轻抬，嗓音平缓，“你试试穿我的衣服会不会冷。”
他的注意力，汇聚于江昭昭的衣服上。
那是白色毛绒牛角扣上衣，圆领设计的领口位置有黑色细蝴蝶结系带作点缀，有点洛可可的甜美意味在其中。
听得出来萧星野松快的语气。
江昭昭抿唇轻笑，睫毛弯弯，跟着他把氛围活跃起来：“好啊，你穿上我的衣服肯定会很可爱。”
“算了吧。”
萧星野压低音量，疏浅笑声放得轻，只够他和江昭昭听到，像是情侣间亲昵的絮语。
他玩味的眼神中，真挚逐渐占上风，“还是你穿着比较可爱。”
啊啊啊没有听错吧！
他竟然真的！夸！我！可！爱！
江昭昭脑内“轰——”地惊响一声，心湖波浪翻滚，漾开甜意千万层。
她暗暗在心里喊了声要命。
不管再怎么藏，对萧星野的喜欢，还是会从眼里流露出，身体的反应开始出卖她，耳廓和面颊发烫的感知趋近强烈。
她再也不敢继续和他对视，心虚地避开视线，垂下头，轻轻咬唇，以轻微痛感来提示自己，不要被他洞察心思。
“你这样，更像小兔子了。”
萧星野眼底阅尽她的害羞反应，眼尾不自觉沾染笑意。
她红着脸低头不说话的模样，乖软文静，好像不管被怎么欺负都不会反抗，越是这样，他越想再逗逗她，慢悠悠地补充，“还是垂耳兔。”
“哪有。”
江昭昭语调低糯，听着是很柔软的语气，与其说是反驳，更像是一声不含任何责怪的娇嗔。
嘴上这么说，心里已经记住这个新的称呼。
“小兔子”比“小客气精”的暧昧程度更上一层楼。
在他眼里，她是和兔子一样乖软温顺又胆小的形象吗。
……好像，也不错。
还好系的是兔子挂件而不是星星挂件。
不然她还不知道她在喜欢的人眼里，是什么样的呢。
而且，萧星野要是问她为什么系星星挂件，她那漏洞百出的说谎水平，根本骗不过他。
“你再乱叫一声试试！我今天非把你揍到认错！”
荆云霜和穆铭未在一旁打闹，声响引起萧星野和江昭昭侧目望去。
荆云霜的小拳头像流星雨一样砸在穆铭未肩上，毫不客气，“小云朵是让你叫的吗？”
穆铭未捂着肩膀，故作吃痛，转头往萧星野那边看去一眼，哭笑不得问道：“我叫你一声，你打我十下，萧星野还叫江昭昭小兔子呢，人家江昭昭都没打萧星野，你凭什么打我？”
荆云霜扬起拳头示威：“江昭昭不打萧星野，是她知道打不过萧星野，我不一样，我打得过你。”
这种话也就糊弄一下两个男生。
实际原因，她们两个好朋友心照不宣。
江昭昭平时和人稍大声点说话都不敢，哪敢动手教训人？
萧星野听到那对冤家之间的斗嘴，他勾了勾唇，眉毛轻挑，看向江昭昭，给她壮胆：“你想打我的话，我保证不还手，让你赢。”
她摇头拒绝：“不用。”
打萧星野？
她哪里舍得。
萧星野眼里的笑意更盛：“我乱叫你，你不生气？”
“开玩笑嘛，没什么的，也不是多过分的称呼，”江昭昭的解释越发苍白，最后吐露心声，声音小到低不可闻，“其实……说实话，我不太会生气。”
听着挺荒谬。
她说的是实话，决心成为里外如一的乖乖女那天，她就开始收敛自己的脾气，遇事只想着怎么解决，不会生气浪费情绪。
她这性格，不擅长生气，只擅长吞下委屈，自己偷偷掉眼泪。
“看看人家江昭昭多温柔！”穆铭未闪躲着，“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荆云霜追过去，开出条件：“能啊，要么帮我一起把没写完的几页作业补了，要么就老实挨揍！”
穆铭未瞬间妥协：“好说！走，现在就去奶茶店里坐着补，时间还早呢。”
没人提出异议。
萧星野和江昭昭跟在他们后面，调转方向往校外去。
江昭昭的手捏紧单侧书包肩带，偷瞄萧星野：“我按照你习题册上的解题步骤做完资料了，等会儿我把习题册还你。”
“挺厉害啊，寒假没问我题，看来没不会的。”萧星野走在她身旁，熟悉的淡雅香气弥漫在周围，“不急，先放你那吧，你给我我也用不上了。”
后半句话正合她意，有一种意想之中的失落被延期的侥幸心理暗暗作祟。
前半句话……她给出回答：“你写的步骤挺好懂的，琢磨一会儿，不会的题也能慢慢解决。”
不是她不想问。
她怕萧星野觉得她笨，才一直忍着没去问。
好懂还需要琢磨？
萧星野没戳破，给她留着面子。
他自知写的解题步骤算不上详细，只能说关键的几步都没少，绝对称不上好懂。
江昭昭听见自头顶上方落下的男生嗓音，萧星野的话有不容反驳的强势意味：“以后有不会的题，可以直接问我，明白？”
“明白明白。”
她点头如捣蒜，听话得不行，又补问道，“就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问你比较合适，万一打扰到你……”
“随时都行，在学校就来一班找我，在家就给我发消息，我看见了自然会回你。”
萧星野跟江昭昭一前一后走进喧闹的奶茶店，他的声音几乎要被盖过去，她像是开了自动屏蔽其他声响的功能，只能听见他说的话，“不会打扰，别乱想。”
萧星野轻易读懂她言语间暗藏的敏感心思，照顾着她的情绪。
她压制着错乱的心动，在点单台前排着队浏览新品。
“萧星野，我看见穆铭未，没看见你，还以为你们不是一起的。”一道清脆女声从旁横生过来。
秦时月挤开两个挡在萧星野旁边的人，走近些和他搭话，刺鼻香味让周围的几个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不适。
她脸上的笑容明媚如常，不被别的异样目光所打扰，眼里全是萧星野，余光没注意到他前面几步站着江昭昭。
秦时月挡在萧星野面前，和他对视着，语气隐含委屈的质问：“过年那天，我给你发的消息，你为什么不回我？”
萧星野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你发的内容，我不知道怎么回。”
江昭昭点好单，就在原地等候。
她无意偷听萧星野和秦时月的对话，距离不远不近，他们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她听见。
在她印象里，萧星野的礼貌教养应该不会做出看见消息不回的事。
不由自主地起了点好奇心，到底是什么内容，能让萧星野不知道怎么回？
秦时月不骄不躁，笑声娇俏：“我不就是祝你新的一年可以喜欢我吗？你答应我不就好了。”
“秦时月，”萧星野的声音冷下去两分，“我做不出违心的事。”
“那我情人节那天给你发的消息，你为什么也不回？”
萧星野耐着性子：“你给我发的是消息还是情书？几千个字，我大致看完了，很感谢你对我的欣赏和肯定，可我不是你的白马王子，你把这份心思留给别人吧，会有比我更好的男生喜欢你。”
“萧星野，我会等，”秦时月丝毫不受挫，像是下战书一样单方宣布，“我会等你心甘情愿地喜欢我。”
说完话。
她径自离开奶茶店，丢下萧星野在原地按揉眉心缓解无奈。
江昭昭提着做好的两杯茶饮，转身递给萧星野一杯果茶，对秦时月的事装作不知情，问他：“穆铭未和荆云霜在哪？店里人好多，我怎么没看见他们。”
“在前面，”萧星野接过果茶，嗓音里的冷意散尽，“谢谢。”
她笑着打趣：“你怎么也变得客气了？”
萧星野同样笑着回复：“没办法，江老师教得好。”
她及时喊停：“你别这么叫我，我又不是真的老师。”
“行。”
萧星野改口，凝望她的眼睛，沾笑的清朗磁感嗓音传进她还在发烫的耳朵，“都是小兔子教得好，这样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