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0 奶茶
江昭昭的瞳孔瞬时放大，倒吸一口凉气。
萧星野来之前没提前知会她，现在他人已到小区门口，她才从被窝里出来，手机左上角的时间入目醒眼——
9:13。
时间不够给她精心打扮，她匆匆打一句【这就来】，没来得及加标点符号就按下发送键。
为节省时间，加快速度，她拿出分秒必争的架势，动作迅速地刷牙洗脸束发换衣服。
萧星野好心给她送习题册，于情于理，都不该让人久等，冬日晨间的风冷冽，不知道他穿的够不够厚，会不会冷？
要是在车上等，应该不会冷。
关键在于，她不知道萧星野现在是怎么个状况。
应该是他家里的司机送他过来的吧，之前他和穆铭未一起送过她和荆云霜回家，估计那一次记住了她家的位置。
她飞快套了件毛衣和粉色的连帽加绒外套，换好裤子拿了钥匙，步履匆忙地出门。
门关上的刹那，楼道里的风滑过，她才记起忘换鞋，脚上穿着棉拖鞋，没有穿袜子，脚后跟裸露在外。
凉意明显。
不想耽误时间，反正拿个书就几分钟，能有多冷。
她怀着这个念头在电梯前按下键钮，两部电梯上下缓慢，秒数变得无比漫长。
等不及了，她转身去楼梯间，从七楼跑下去。
直奔小区门口。
江昭昭小跑着站定在小区大门外面，寒风拂面，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视线搜寻着萧星野的身影。
她注意到路旁停着一辆银白色koenigsegg ccxr trevita，跑车外形炫酷，车身线条流畅，在停着清一色的家用轿车停车位之间，过于打眼。
她以前听穆铭未和庄霁远闲聊，说萧星野的哥哥有一辆koenigsegg ccxr trevita，全球仅限三台，比之前那辆bugatti的价格更高。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自主驾窗口伸出，指间夹着香烟，白雾缭绕着散开。
阳光铺在挡风玻璃上，她看不清车内状况。
副驾驶车门开启关合。
萧星野迎着浅金晨光往她这边走来，他身穿浅蓝色牛仔外套，纽扣一颗没系，内里的纯白色连帽卫衣绳带随他的步调轻晃。
黑色阔腿工装裤衬得他本就长而直的腿更加抓眼，白色休闲鞋一尘不染。
少年气息青春张扬，发丝蓬松温顺，顶着和煦光芒，五官明朗，棱角分明，眉眼沐着温和的薄光，唇角熟悉的淡笑一如既往温柔。
她在心里暗暗说了不止一遍的好帅好帅，疯狂为他心动。
但是穿这么点，看着都很冷啊。
很显然，在风度和温度之间，他选择了前者。
“我给你说的话都忘了？”
萧星野的语气平和如常，江昭昭却听出兴师问罪的意味。
他在面前停步，一道阴影压下，淡雅清新气息混着稀薄的尼古丁味道侵占她的嗅觉，高挑身形夺取她所有视线。
没急着把手里的练习册给她，少年低眼打量他眼前的少女，桃花眼里的情绪染就秋后算账的不容分说。
他说过——
“下次再有事来找我，不要跑，那么着急干什么，风沙进眼睛有可能会得结膜炎。”
江昭昭略有心虚，呼吸莫名发紧，她说话语气低低的：“没，我记得呢，天这么冷，我不想耽误时间让你久等，就跑了两步。”
“我在车上，等一会儿又没事，”萧星野注意到她脚上的拖鞋，“知道天这么冷，还穿拖鞋出来？ ”
关心的话语，硬是被他说出质问的语气。
或许是因为他平时在学校当久了班干部，对同学之间的问询态度大差不差，眉眼中隐隐生出一股难以忽略又不容违抗的压迫感。
像班主任和小学生之间的对话。
她隐瞒掉赶时间而来不及换鞋的实情，换个说法：“我想着距离挺近的，就没必要换鞋，而且也不是多冷。”
萧星野看到她冻红的鼻尖和耳朵，没拆穿她两句话的前后自相矛盾，抬手递给她习题册，还有一杯纸袋包装的热奶茶：“路过奶茶店顺便买的，大早上扰你清梦，怎么说都有点缺德，但是我有事要去国外，往后就没时间给你送习题了，这杯奶茶就当是让你没睡好觉的赔罪吧。”
江昭昭成功绕进他的逻辑里，有点乱：“啊？我早就醒来了，你赔什么罪，到底是你客气还是我客气？”
“行，”萧星野轻笑一声，语调放柔，像在好声好气地哄她，"那怪我没把话说清楚，没跟你说我不着急，你可以慢慢来，怪我害得你在大冬天穿拖鞋跑出来，这个理由行吗？”
“……”
他怎么，把什么事都能揽到自己头上啊。
要是有背黑锅比赛，萧星野绝对也能和其他比赛一样稳夺第一。
江昭昭接过习题册和奶茶：“你的理由还挺特别。”
萧星野见她收了，补充说明：“奶茶店在搞活动，送了个盲盒在奶茶袋子里，你回去了再看。”
包装袋的logo就是她昨晚路过说想去的那家奶茶店。
也是荆云霜说要去的那家。
某种程度上来说。
萧星野和她还真是心有灵犀，她正好想去，他就送来了那家店的奶茶。
这等巧合，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的。
她一手提着奶茶袋子，另一只手拿着资料书，眸光语气同样真诚：“谢谢你。”
萧星野很轻地点了一下头，幅度小到不仔细看就不会察觉：“习题上的解题过程有点儿潦草，你有哪里看不懂的，可以拍照问我。”
她翻动纸页辨认字迹，留意扉页没有名字，没忍住好奇心问了句：“你没写名字吗？”
“嗯，这种不需要交的习题，我都不写名字。”
“这样啊……”
难怪她上一次没在打印卷上面找到他的名字。
她仍然记得，她欠萧星野一句谢谢。
“我还要再补一句谢谢你，就是……”江昭昭抿抿唇，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按排练好的腹稿说着，“我有次月考物理考差了，你鼓励我多做题能成绩进步，之后我按你说的照做，期末物理考得还可以，至少比那次月考的成绩好很多了，要是没你这句话，可能我就觉得是我笨，没有这方面的优势，就没什么动力去坚持了，因为有你的绝对肯定，在学霸的担保之下，我更放心吧。”
一紧张，腹稿忘了个七七八八。
说了这么一长串，不知道萧星野听着会不会觉得很奇怪。
她懊恼地垂头咬唇，不敢去看萧星野的眼睛。
“你不用跟我说谢谢，我没那么大的功劳，是你自己足够努力才能考出好成绩。”
萧星野的嗓音勾耳，短促笑意一闪即逝。
温润磁感的每一个字，都在她心尖激起阵阵涟漪。
长得帅，个子高，声音蛊。
成绩好，人缘好，家世好。
能力强，脾气好，性格温和有礼，还会照顾别人的感受。
这样近乎完美的你，让我怎么能不喜欢。
江昭昭正想着怎么该回复眼前天之骄子的话，一道声音截入他们之间——
“萧星野，”银白色跑车那边传来冷沉的男低音，男人从车窗里侧偏眸看向外面，出声提醒，“和你女朋友腻歪够没？”
江昭昭惊得抬眸望萧星野。
萧星野转头纠正，语气急又快：“哥！她不是我女朋友！”
他的下颌线利落如刀刻，颈侧筋线凸起绷紧，蜿蜒至锁骨附近，没入衣领。
有点，说不出的欲。
她慌忙偏开目光，阻止自己再往下脑补看不见的部分。
车里的男人没再说话，只笑了一声，情绪喜怒莫辨。
萧星野察觉到哪里不对，反问一句：“就算是我女朋友，你这么偷听我们说话也不合适吧？”
话落，车窗缓缓上升。
视角问题，江昭昭没能看到萧星野哥哥的长相，却被调侃得脸红到像番茄。
“抱歉，我哥不知道情况，你别介意。”
萧星野回眸注意到她的害羞反应，给她解释，“我平时没找过女孩子，我哥看我找你，就误会了。”
校里校外对萧星野倾心的女生不计其数。
较江昭昭优秀漂亮的比比皆是，她明白她的定位不起眼，听见他说平时没找过别的女孩子，就已经觉得，她算是特例了。
她听见萧星野回答的是“不是女朋友”，换言之，合理猜测，他或许有女朋友，只是这个人，不是她。
如果有的话，还给她送资料送奶茶……
她抱着玩闹的心思，破天荒大胆一回，就着玩笑的氛围问一句：“那你给我送资料送奶茶，要是被你女朋友知道了，她会生气吗？”
萧星野忍俊不禁，这是江昭昭第一次开他的玩笑，他顺着说：“你觉得呢。”
江昭昭唇角的浅笑被冻住了。
在她的心彻底跌进冰窖之前，萧星野冒出来句：“问题是，我哪来的女朋友？”
“哦，”她的心一下一上，反应温吞慢半拍，“也对。”
萧星野弯唇轻笑：“你果然被穆铭未那几个带坏了。”
她欲解释，有风卷过。
萧星野缓声发音：“回去吧，外面冷。”
“好。”
她转身之前，和萧星野打招呼，眼底深浓的不舍渗了一点在话里，不怎么明显：“那……再见。”
“嗯，”在她以为，就只有这么一个字的时候，萧星野又说，“再见。”
这么一别，就真的要在学校见了。
江昭昭走出去几步，回头看向原位。
萧星野的身影荡然无存，就像是他没来过一样。
每次萧星野离开，她都要偷偷凝望他背影好久，卑微尽显，即使离开的先后顺序调换，结局也不会改变。
回到家，暖气扑面。
她先脱掉加绒外套放在一边，随即拆开奶茶袋，奶茶杯上面的标签贴着黑糖珍珠奶茶的点单详情，正常糖，热的。
萧星野竟然记得她上次喝的奶茶口味。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附赠的盲盒小包装。
里面不是心心念念的小星星，而是一个粉色的小兔子，也很可爱。
她把奶茶和挂件拍下来，一并放进相册。
挂件图片发给了萧星野，难得有可以和他发消息的机会，她不想就这么放过，打字给他说【这个盲盒里面是小兔子，好可爱。/图片/】
萧星野几乎是秒回。
【像你今天衣服的帽子。】
早上她出门急，随便抓过一件外套裹上，没注意帽子后面有兔耳朵。
她望向旁边换下去的外套，衣料背面朝上，一对粉色兔耳朵垂顺趴伏在布料上。
这么说，萧星野有看她的背影，目光有为她停留。
还注意到她衣服帽子的特殊设计。
这就够了。
间隔两秒。
萧星野又发来一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