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看见希望
办公室，叶将离与严老师大眼瞪小眼。
严老师：“……”
叶将离：“……”
二人相顾无言。
良久，严老师才开口：“……干嘛？”
叶将离将初中数学课本摊开在严老师的桌上，指了一个地方：“这个结论怎么来的我不太明白……老师能给我讲讲吗？”
严老师没动，只是撇了一眼。
那是一道初三上学期课本上的图形证明题，课本讲得太简单，跳了很多步骤，不怪他看不懂。
她脸色不变，随便拿只笔，边圈圈画画边说：“……这个，这个，然后利用定理，圆的直径那个，然后就证出来了。”
全程几秒。
比课本还简单。
叶将离：“……”
严老师：“听懂了吗？”
叶将离：“没有吧。”
严老师：“……”
只得无奈，再跟他讲一遍。
这回细得多了，特意照顾了叶将离贫瘠的知识网，每一个名词，每一个定理怎么来的，都完整地讲了一遍，如果忽略她阴阳怪气的语气的话，这三年来第一次问问题的体验还是很棒的。
叶将离还在思考，托着腮停在那里。
不是吧？还没懂？！
严老师脸色一变，下意识想讽他几句，却被他突然的鞠躬下了一跳。
叶将离无比庄重地说：“我听懂了，谢谢老师。”
他低着头，露出头上三个旋。
严老师心情复杂，无言以对。
叶将离解决完问题准备走，却被严老师喊住了。
他疑惑：“老师还有什么事吗？”
“那个……拿走。”她没看叶将离，揉着太阳穴，另一只手将一本练习册推出去了。
“这是？”
“……书店老板送来的教师试用书，最基础的。”
叶将离笑了，再深深鞠一躬：“谢谢老师，我一定会全部写完的！”
严老师嫌弃地避过去不受：“爱写不写，谁管你。”
叶将离拿着书高高兴兴跑了。
确实，严老师的书实在是基础到不能再基础，只有知识点，非常全面，像是给需要突击的艺术生专用书一样。
对他来说，刚刚好。
他看向办公室外，整个学校最大的倒计时。
红艳艳的。
还有48天。
来得及。
一定来得及。
这两天就能复习完初中数学，然后就可以开始复习高中数学了。
加上语文成绩，英语……全蒙一个的话，物化生……
应该会有大专读……吧？
然后先去大专，然后随便什么专升本专插本什么什么的。
他们的距离就越来越近啦～
以后要几个孩子好呢？还是不要了吧？听说生孩子好痛的……
算啦，听容容的～
听老婆的～
他脸越来越红，开心到极点时，甚至一嘣一哒地跳跑着回了教室。
周围的同学：“……”
兄弟！你一米八啊！悠着点！
叶将离不在意他人异样的眼光，开开心心回到座位重新开始埋头苦干。
与周围一片埋头苦干融为一体。
只有笔落在纸上划写的声音和翻页的声音。
抬头，是两侧由同学们在上面写了理想大学的绿卡纸树叶组成的希望树，低头，是漫漫题海。
是被压抑的少年意气。
是对未来的无限遐想。
而这样诡异的日子，居然也过得有几分滋味。
好多年后，叶将离再回头观望自己茫茫人生，发现自己这辈子最快乐的日子竟然只有这短短两个月。
尤其是第二个月，早上可以抱着余容起床，一起奋斗一天，然后抱着余容睡觉的快乐日子。
当时只道是寻常。
不知未来的他，带着希望和遐想，找到了之前发的绿卡纸树叶，郑重其事一笔一划地写下了——“首都的大专”五个字，当着众目睽睽，贴上了希望树。
不在意他人作何感想，是想他为何突然死鱼挣扎呢，还是想他怎么好意思写下了希望树中最卑微的希望呢。
都跟他无关。
他此时此刻只有一个念头。
他们，会有光明的前途哒！
叶将离甜蜜蜜地想。
一定的。
哪怕。
还有30天。
他可是今时不如往日啦，非复吴下阿蒙！
他傻笑。
最近的月考也有200分了呢！
超过专科线足足40分！
他们一定会有未来的！
他红着脸，拿着成绩单在文科班等余容。
等来的却是余容有些抱歉地告诉他：“不好意思哦阿离？不用等我了，我有个艺术生朋友压力有点大，我想先和她聊聊，你先回家？”
不……他们不会有未来了。
叶将离突然瘪了。
余容拍拍他的肩膀：“乖啦。”
叶将离委屈：“你早点回家？”
余容笑着说：“好。”
“记得早点回家哦？天气预报说了，今晚又有台风的！”
“好好好。”
叶将离想到什么，赶紧给余容看手里的成绩单：“200了！语文有80哦。”
余容笑了：“阿离真棒哦！”
叶将离也笑了，露出一口小白牙：“都是容容的语文笔记好！容容教得好。”
余容拍拍他的肩膀：“没有啦，是阿离肯学。”
两人你侬我侬的，跟拍烂俗广告片一样，告别了好几分钟，才舍得真正分别。
叶将离拎着强行从余容那里抢来的包，高高兴兴回去了。
他们又有未来啦～
他一个人回到了家中，和以前两个一起回去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叶将离讨厌这种感觉。
只有回到家，打开灯，闻到余容留下来的味道，他才安下心来，哼着歌，收拾房间。
他们都是比较爱干净的人，房间不难打扫，最多是把乱七八糟的练习册收一下。
他翻动着练习册，感慨完余容的字超好看，又感慨于余容的练习册全部都是老师送的啊。
都有书店老板盖的方方红印子。
这本是数学的，写得好干净哦，基本只有答案。
不过容容肯定是认真写在草稿纸啦！
这本文综就不一样啦。
密密麻麻写了一大堆，容容肯定是超级认真地抄的！
容容真棒！
叶将离笑得像变态痴汉。
哎呀呀，这么好的人，我的啦！当然啦，我也是容容的人！
他脸红着，开开心心地收拾，把乱七八糟叠得高高的练习册收好后，看见了最底下的棕红色笔记本露了出来。
跟他一直在记录心上人的本子一模一样的棕红色笔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