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心照不宣

    “祖母！”元春轻叹了一声，老太太的意思可能只有她最清楚了。说黑了皇家一把，是等了半个月，皇家无所言，于是老太太替史家上折。这让下头人怎么想。会不会以为皇家这是故意的，就是等着史家自己交回爵位？这让新帝怎么面对旧勋们？她不禁想，新帝要的是态度，还是要别的？

    新帝连夜就接到了贾家的密折。看完了，新帝笑了，直接把折子烧了。他也不是真的傻，这折子公开，就是让天下人把矛头对着自己来了。所以贾家写了折子，也不敢公开送。只能偷偷送进来，大家相互试探。

    “贾政的文笔倒是不错的，老奴看着都十分感动。”夏太监笑着言道。

    “王家侄子是怎么回事？”新帝对贾政代写的奏折，这个不感兴趣，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一切。他更想知道王仁被送回京城的事。

    “哦，史老太·君当初看后代无望，于是让人把金陵四家除史家之外的继承人，都送到西北大营历练，算是客卿帮忙。贾家叔侄倒是能干的，现在西北军需那块，三人很能帮得上忙，薛家那儿子虽说娇纵莽撞，性子倒是不错，很能交朋友，就是没什么识人之明。四人配合，西北程老将军倒是很是欣赏，有意将三人留在军中任职，比那些户部，兵部派驻小官好用，主要是，世家公子，吃相不难看。”夏太监忙言道，对皇家来说，军中无小事，本朝虽无太监监军一说，但是情报网却是更发达一些的。

    “王家那个不行？”新帝笑了，自己明明问的王仁，可是夏太监提也不提，意思很明白。

    “听说与人争斗，伤了腿脚。右小腿骨被截了。”夏太监只说结果。

    “也是，王家，史老太·君说话只怕也不管用。贾家三子，那老太太不让他们回，他们也不敢回。想回就得好好干！薛家那个，原本就是发配，自不敢乱来。王家凭什么？所以看到没，同样的败家子，派到同一个地方，只是因为身份的不同，于是结果就完全不同。是不是有意思？只怕贾琏是最好的，除了因为他是叔叔，重点是，他是老太太的亲孙子，老太太打儿子都跟打贼一样，贾琏敢懈怠就怪了。”

    “是，贾赦还花了重金礼聘了原户部主事郑怀恩去了西北，给贾琏做师爷。”夏太监忙说道。

    “正五品的主事，去给人做师爷？”新帝都吃了一惊。

    “郑怀恩已经五十七了，原就是西北贫家子，少年得中秀才，但一路磋砣，近四十方才中了进士。这十几年在户部，也没敢捞什么钱。最近老家的母亲又去世，三年之后，想回原职只怕也难，弄不好，还得让他荣休。贾赦听说了，忙去帮他清了账，他们回西北丁忧，不是正好能帮着贾琏把把舵，郑怀恩考运不佳，但是十五年，到正五品，本事是有的。所以贾赦这个人，平时看着不怎么……稳重。但是机敏倒是十成十的。”夏太监对贾赦的映像还是不错的，忙说道。

    “贾家看来是想让贾琏走王家的路，带兵，我们肯定不成的，但是军需倒是能做的。”新帝想想，程大将军是西北的主帅，之前王子腾在这儿供过职，而贾代善三十年前也来这儿平过叛。所以王家把他们四人送到这儿来，也是因为有香火之情在里头。

    “其实真的要训子孙，其实该往平安洲送。那儿才是贾家的老根子。老太太把人交给王子腾，就是不想碰那些事。王子腾也是傻，看看他能不能领会老太太的苦心孤诣吧！”夏太监轻轻的摇摇头。

    金陵四大家底蕴在哪？真的以为是王子腾？别傻了，四王八公，宁府早完了。大家在意的是贾家脸色。而看贾家哪的脸色？难不成看之前老夫人稀里糊涂，还是看贾赦的醉生梦死，或者贾政单纯可爱！

    开国近百年，跟老太太刚刚的奏折里说的，君臣两不相负。太祖没负功臣，太宗虽说不信这些功臣，转信宗室，但也没把这些功臣怎么样；到了老圣人这代，就真的励精图治，玩的是一个平衡了。

    到这会子，他该怎么办？其实他等了半个月，就是在等着老太太会如是做。处置赖家事，处置史家孤女一事，她其实是很章法的。也无意给他打了样，原来事情还可以这么处置了。

    而老圣人在老太太病倒之后，也显得有些沉寂了。看来，学到东西的人，也不仅是自己了。

    老太太现在给他一个暗折，其实也在提醒他，再不动，时机要过了。君臣两不相负，这就是她给自己献的计。

    就像赖家事的加强版，我没赖赖家，是赖家负我。没看北静王把人带回去了这么久，动都不能动。她站了法理的正义。

    老太太提都没提史鼐，连一句，史鼐德不配位的话都没说，就是在说，这不是皇家错，皇家为什么要让世人指谪皇家？以为皇家是容不下一个区区的保龄侯？

    是史鼐犯了罪，皇家不知道该如是办！保护保龄侯府的清誉？但有这样的畜牲，也配叫保龄侯？有他才会污了保龄侯府的清誉吧。

    而自己现在就是法理正义中。这老太太，真是鬼精鬼精的。想想，“你觉得贾赦，贾政真的懂老太太的意思吗？”

    “对老太太来说，他们听话就好。这俩在京中，已经是人人夸赞的真孝子了。”夏太监想到这俩，也无语得很，不过，只要不冒傻气，京中人对这俩的观感还是不错的。

    “让熊幸公布案情吧！”新帝也轻叹了一声，现在他也觉得，像贾赦，贾政这样的傻子，其实才是最好的臣子，心思多好猜啊！

    “是！”夏太监没迟疑，自己退了出去。

    正好第二日就是大朝日，刑部公布了史鼐杀兄夺爵，史鼐妻逼嫂殉节，以瞒其恶。如此恶行，天地共愤，请陛下圣裁。顺便，提供了一尺厚的证据。还有史鼐夫妇的证词证言，当然，他们说不说也没什么用了。因为奏报的是张尚书，而举证的是熊幸。

    史鼎也在朝上，他那一刻都站不住了。一下子就跪在了殿上，不是想跪，而是真的站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