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出了峡谷,地势逐渐开阔。
逃命时各凭本事,镖师们护着宴南归带着人到了一处平地,纷纷下马。
燕婉觉着自己全身骨头即将散架,自选一处干净的地坐下。
各人都是有备而来,伤药自己就能上,伤口也能自己简单处理。
先到的人,有那些不受伤的就自觉搭灶台,点火烧水煮点吃食。
如柏扶冬梅下马,自己跑去宴南归身边,帮他处理刀伤。
镖头的徒弟见自己师傅及两个师兄还没到,跟宴南归请命,要回去接应。
宴南归应了,又点了另两个没有受伤的镖师和他一起去。
三人折返将近二十几里路,在一处山坳听见夭娘的求救声。
留一个人牵马放风,两个人下到坡底。
草地里新添了一条路,枝叶上血迹斑斑。
镖头躺倒在一块巨石上,两个镖师一个伏在马背,一个趴在地上,都已昏迷。
那夭娘正紧紧地抓着马匹的缰绳,惊惶不安地喊叫,也不懂得先把马绳绑到树干上。
或许是想自己跑却无法使唤马儿也未可知。
二人不理她,探过几人的鼻息,都还有气,才松了一口气。
天公不作美,路上起了狂风下起暴雨,几人艰难赶路,到了后半夜他们终于把人带到落脚地。
宴南归在冲出峡谷时被乱刀砍中小腿,燕婉被他全力护着,险些被人群拖拽落马,鞋子也丢了。
其余人只有五个镖师没受伤。
后面赶来的镖头和两个镖师,受伤严重。
镖头的左掌被刀从掌心横砍而过,小指被砍断,头部被石头砸中,黑色的衣衫布满血液,满脸的血污干透了,露出一双凶悍的眼睛。
两个镖师,一个在落马时被砍中肩膀,一个腹部还插着刀。
余下的的几个镖师都是小伤。
宴南归又问了几个女人的状况,小丫头和冬梅都没事,夭娘被石头砸到额头,伤口皮开肉绽。
简单包扎伤口,宴南归以防万一,要求赶路,到最近的城镇桃城镇治伤。
等大家养好伤口了在继续往江南走。
好在后面没再遇上流民。
到了桃城镇已经是两日过后。
如柏和两个镖师先快马到达,等宴南归他们进了镇子,客栈及大夫都已经安排好了。
宴南归腿部伤口被处理好后,吩咐如柏去买来一大坛子烈酒。
如柏不明所以,却也没多问,和宴南归报说其余人已经安顿妥当。
只是那夭娘因大夫说额头的伤口恐会留疤,一直闹着要见宴南归。
本就是因她打乱了镖头的计划引起的意外,他还没找她算账呢。
以前只觉得她样样拿得出手,带她去谈生意无往不利,这才帮她赎身。
却不意味着,她能不把他这个金主放在眼里!
镖师受伤要赔偿,连带保费,花费不小,这次的买卖已是稳赔不赚了。
宴南归怒气不消,吩咐如柏:“你去告诉她,我能买下她,便也能卖了她。”
因伤痛坐不下的燕婉,嘴巴肿着,连茶水也喝不进去。
等如柏出去了,蹭到床前,问宴南归要金疮药。
“你哪里受伤了?刚才问你时怎么不给老大夫说?”
他的腿行动不便,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燕婉大腿根那里皮破了,又痛又痒,刚才她想跟着冬梅一间房,被宴南归拦下,理由是他受伤不方便,得有人照顾。
当时燕婉说如柏没受伤,正好照顾他。
他飞了一刀凉凉的眼神过来。
“如柏只负责外面的事,你要负责屋里的。”
屋里的能有什么事,换药有大夫,衣食住行还得是如柏。
主打一个,就是陪伴。
燕婉觉着自己和宴南归算不上亲密,她伤到的部位不好和他明说,也就没打算给他知道。
久久等不到她的回答,他又睁开眼睛,甚至坐起身,探头出来看她。
把正在走成外八字的燕婉吓了一跳。
宴南归反应过来,“你腿根磨破了?”
所以燕婉不喜欢和太聪明的人一起玩,太聪明的人像天生长了第三只眼,还是透视眼那种,会让她无地自容,无处遁形。
他们是不是不知道隐私这个概念?
被他点破,燕婉发窘,拒绝回答他。
正好门口如柏来敲门,他抱了一大坛子酒进来,按宴南归的要求搁在床前。
是个大口径的酒缸。
盖子一掀开,浓烈的酒香飘满整个房间,燕婉挪到窗前想把窗户打开,被宴南归阻止了。
“如果你想被人瞧见身子的话,那就开窗。”
宴南归非得当着如柏的面说她,一点也不懂得替她遮掩。
如柏肯定不懂这个酒的用处,肯定会被宴南归的话影响,肯定会把她往奇奇怪怪的方向想!
他躬身退出门外,燕婉瞧不清他的面部表情,更加恼怒。
她的小情绪没人知道,只因她如今的脸像发面馒头,做不出来微表情。
宴南归靠在床边,朝她招手。
“衣服脱下,我帮你涂,涂了酒,再泡热水澡,便可逐渐好受了。”
之前是情况紧急,宴南归说冬梅不懂药膏的用途,必须由他来做,燕婉也就在马车里由他指挥。
那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和他上下滚动的喉结,若不是缺了天时地利,这男人怕不是要把她给办了。
好在现在她全身丑陋。
这次他涂的迅速,手指倒没乱摸。
燕婉按照他的要求,等酒气渗透皮肤。
房间里只有一张花开富贵的屏风挡着,在有可能被别的男人偷窥和被宴南归窥视之间,她选了后者。
古代的门窗和电视剧演的一样,门窗上糊的东西很容易就被捅个洞,里面一览无余。
燕婉背对着床或者是正对着床都不合适,她喊宴南归闭上眼睛。
那男人异常认真地把她一寸一寸的肌肤逐一检视,脸不红心不跳地回她,“我是怕酒力不够,耽误你恢复容貌,我得及时找出哪处需要补救的,好再涂一些。”
煎熬着,干等着,后面结果是燕婉站累了,也得继续站。
从额头到脖子,依次往下,最后灼烧感退却,除了皮肤微红,燕婉便差不多恢复了。
腿根破皮的地方,宴南归也没放过,照样涂了酒。
等如柏和小二抬了热水进来,燕婉泡了澡,头发也洗了,胡乱擦干,套了睡衣就躺床上去。
她想睡觉,宴南归跪坐着帮她涂金疮药。
蚊帐放下来,二人呼吸可闻。
从来男人都不可能会放过吃豆腐的机会。
燕婉前面还能忍耐,后面他的手往上刮蹭,她就知道宴南归色心不改。
她身心疲累,不想和他纠缠,闭上眼睛,随他动作。
到了晚间,燕婉醒来。
房里点了灯,宴南归半压着她睡觉,燕婉一动肩膀,他便也跟着醒了。
两人盖了被子,燕婉发现自己除了两边大腿被包扎好了,全身都没了疼痛感。
他身上有沐浴后的清爽感,也是没穿衣服。
被压着血液不通,肩膀发麻,燕婉等他自觉挪开,他却趁机含了那耳垂,被子里寻到她的右手,拉着她覆到自己的疼痛处,引导她来抚慰。
燕婉心里暗骂他连伤患都不放过,又想到他在马上全力护着她的模样,纠结的间隙,被他左手拿捏了软处。
最后,意志沉沦,也只叹一句,他不去岛国当男主角,真是浪费了。
二人互相疏解,到了情浓时,再也不管不顾,若不是受了伤,燕婉觉着自己的节操都要掉光了。
如柏住在隔壁房间,晚饭时听到少爷屋里的动静,便让小二不必往少爷屋里送吃食,以免坏了少爷的兴致。
他隔了一个时辰出门,在宴南归门口又仔细听了一会儿,隐约听见床铺的动静。
他把眉头一皱,暗怪燕姨娘不知心疼少爷的身体。
整层楼都是他们的人,夜深了,都吹了灯休息。
只燕姨娘的丫头房里还亮着灯。
冬梅从白天等到夜深了,也没等到燕姨娘唤她去服侍。
晚饭热了两次,她自己就先吃了,后面如柏过来,告诉她以后燕姨娘和少爷一处吃喝,让她明日不必再,只需安顿好自己就行。
冬梅心内犹疑,姨娘受了伤,少爷也受了伤,竟不让她去伺候。
到了第二日,宴南归包了客栈的包厢,置下一桌子佳肴。
酒足饭饱后,宴南归给夭娘两个选择,要么和他一起去江南,帮他应酬,不拘陪酒陪睡,只要能谈成生意,他给她付丰厚酬劳;要么他给她一笔安置费,随她自己选落脚地,他让如柏护送她走。
夭娘自小就极有主见,很懂得审时度势。
眼见嫁给宴南归无望,自己又毁了容,不如拿了巨款出去过安稳日子。
她选了后者。
崇州城虽是生养她的地方,但也有她不光彩的过去。
来时有多光彩,返回去就有多落魄。
她不想被姐妹们耻笑。
桃城镇水路四通八达,她将要去何处,宴南归不会干涉,给了一笔足够保证后半辈子衣食无忧的钱财,算是断了二人之间的纠缠。
那个小丫头不愿意跟着她,便成了冬梅的跟班,两个人住在一处,吃在一处,要么绣花要么做鞋,几乎不出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