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结局：连悲伤的权利也没有
灵与爱莉希雅一起站在桥面的观景台上，
她们下方是折射着晚霞与落日的河面，
一艘货船从桥下穿过，汽笛响亮，在水面上荡开了一圈圈涟漪。
“…你还记得这里吗？”
灵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她问道。
“当然记得，这应该是凯文第一次来到时的位置吧……不过，你为什么要这样问呢？”爱莉希雅回答后，她问。
“如果一件故事的终点，在起点结束…你觉得这样如何？”
灵没有回答爱莉的问题，她转而继续问道。
“我觉得么，以此为始，也以此为终，作为故事的结局再合适不过。”
“没错…我也是这样想的。”
爱莉希雅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她没有继续说话，灵同样如此。
在一段安逸的时间过后，
灵看着逐渐落下的夕阳，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转过身对爱莉说：
“你愿意听我讲个故事吗？”
爱莉希雅闻言轻轻笑了笑，“这个时候，如果我说不愿意，你也依然会讲述吧。”
灵同样笑着说，“那这么看来，你也挺感兴趣的。”
“是呀，真奇怪，明明我们只是刚刚相识，彼此之间又为何如此熟悉呢。”
爱莉希雅在说完后，示意灵可以开始了。
后者点头，开始讲述着：
“所有故事的起始，还要从一位折翼天使说起……”
……
崩坏世界，前文明纪元。
“警报！”
“警报！”
“未知高浓度能量迅速汇聚中，已锁定地点，请立即前往！”
“未知高浓度能量迅速汇聚中，已锁定地点，请立即前往！”
……
一道金色的流光从天际降临，坠落在地面。
这是由无数白色翅膀包裹的不明物体，层层的羽毛将其完全覆盖，
那羽毛轻柔地浮动，光点起伏，充满神性光辉。
一位穿着内面橙色的黑色长外套男子，缓缓走去，
就在他踏出下一步时，无形的冲击波以翅膀为中心向四周轰去。
一道道冰墙被粉碎，男人手持天火圣裁，步伐丝毫不减。
他手中的双枪伸展变形，构成剑柄，熔金般的高热烈焰冲天而起，凝聚成剑身。
剑身逐渐加深、发紫，变化成名为劫灭形态的异型大剑，宛如破坏神的化身降世，好似恒星入灭时爆发的光芒才能与其争辉。
中央的白色羽翼缓缓张开，一道人形从中出现：
高挑的身躯，银白色的长发披散，身着华丽的白金色铠甲，
她的面容神圣而美丽，脸庞轮廓优美，线条柔和。
那一双金色的眼眸格外引人注目，因其冰冷至极，
好似寒冬中的凛风，全无情绪波动。
一道巨大的六翼天使从她身后浮现，近乎掩盖了整片天空，
倘若从其他视角来看，便会发现那六翼天使的高度已经突破了星球的大气层，隐约触及了太空。
“外来者，说出你的用意。”
男人手持劫灭指向天空中的身影，但回应他的只有不断凝实的巨大六翼天使。
“……”
就在这时，一只手按住了男人的肩膀。
“哎呀，好了好了，不要把气氛搞得这么紧张。”
爱莉希雅示意凯文将劫灭收起，后者在沉默中照做。
“这位天使小姐，我们对你没有恶意，只是想搞清楚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可以下来一起谈谈吗？毕竟我们也不想两败俱伤。”
“……”
她并没有说话，但天空中逐渐消散的六翼天使也表明了态度，
在两人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她将自己断裂的羽翼悄悄藏起。
“啊呀，真是美丽的女孩子呢~”
爱莉希雅被她的面容稍微惊艳了一下，随后贴近笑着说：
“虽然这样说很突然，但我可以抱抱你吗？可以摸摸你的羽毛吗，可以吗可以吗？”
“……？”
她看不出眼前这位粉色长发的女生有丝毫恶意。
“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哦。”
爱莉一边观察着她的反应，一边双手拥抱上，这让她的身躯僵硬了片刻。
“你的身体很软，但是也有点冰呢。”
爱莉希雅在她的耳边笑着说：
“你好，我是爱莉希雅，该怎么称呼你呢？”
“…凛（rin）”
“ling么…”爱莉希雅再次打量了凛的面容，她带着笑意说：
“没想到你看起来呆呆的，名字却这么灵动呢。真高兴见到你，灵。”
“……”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过你也一定有着自己的苦衷吧。”
爱莉希雅说着，趁着凛沉思的时候，顺便摸了摸她翅膀上的羽毛。
“不如这样吧，以后的这段时间里，你可以悄悄跟在我旁边，我会帮你出情说明的。”
“…为什么？”
“因为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是坏人嘛。”
……
“灵，这次我悄悄给你带了几件非常漂亮的衣服，你要换上试试吗？”
“……”
“哎呀…不要不说话嘛，就当作是我请求，怎么样？”
“无法理解，但如果是你的请求……好。”
……
“嗯嗯，不愧是灵，真好看呢！”
“……”
“既然都换好衣服了，不如跟我一起去见几位朋友吧？”
“………”
“放心，他们虽然看起来或许不太友善，但其实内心却是一个比一个温柔呢。我相信灵能够成为他们的朋友，就像我们之间一样。”
“…无法理解。”
……
“真抱歉，灵。之前带你认识的那几位朋友，现在都离开了。”
“……”
“唉，没想到这次行动的代价会这么严重，我应该想到这一点的。”
“……”
凛看向爱莉希雅，她的金色眼眸中仍然一片冰冷。
“我不会悲伤。”
“这样么…是不会，还是不能呢？”
“……”
……
“灵，要一起去往世乐土里面看看吗？”
“灵，你的同音妹妹铃说想找你一起玩——”
“灵，要和我们一起参加聚会吗？不想的话也没有关系哦，毕竟我们大家都知道你其实是一位很可爱的女孩子呢~”
“灵…”
“灵…”
“灵…”
……
最后的晚宴。
“灵…我可能，要离开了。”
无情无感的折翼天使，终究还是在始源之律者的身上，沾染了一丝情感。
“…为什么？”
“因为，这就是生命呀。”
……
“灵…你哭了？”
“……”
“抱歉，我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也会这样呢。”
爱莉希雅伸手轻轻拭去泪水，她笑着说：
“好啦，未来的路…就需要你继续走下去了。”
“从今以后…带着我的那一份情感，要好好的活着，灵。”
……
凛的身形倚靠着坐在一处废墟旁，她身上沾染了灰尘，有些狼狈。
“灵，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男人站在她的面前问道。
“…天使内最忌讳的之一，便是沾染了情感与因果。”
凛没有回答男人的问题，转而说着其他的内容：
“创世神只需要完全服务于祂的天使，天使不可有自己的二心…”
“…但那样，即便是天使，又能算得上活着吗？”她自嘲道。
“……”男人没有说话。
“呵…情感，真是一剂毒药，它让持有者心甘情愿放弃自己最宝贵的生命。”
凛抬头看向自己身旁的两具身躯，她说：
“…但也是情感，它让人明白生命并不只是为了活着。从今以后，就将他们代替我继续存在吧。”
“他们，有名字吗？”
凯文看向一男一女两具尚未苏醒的身躯问道。
“灵。”
凛微微笑着说，“他们的名字都是灵。”
“…那你呢？”
“我已是背叛者，将会被抹除。”
凛倚靠着身后的废墟说，她面前的男人沉默许久，随后沉声问道：
“…之后呢？”
“之后，那些逝去的英桀，将会在以后出现在另一个世界。”
凛看向凯文，她说：
“包括你，但你与其他几位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不过，你们不会意识到这点。”
“这样，也好。”
男人的语气放松了许多，他深深地看了凛一眼。
“…再见。”
“嗯…”
凛突然笑着说：“再见，希望那时的我…会有所改变。”
话音刚落，凛的身形逐渐变得透明，连同她旁边的男性身躯被抹除，
只留下了那具女身，
同样的银白色长发，金色的眼眸。
……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具女身继承了凛的记忆，但凛为了让她避免被抹除的命运，将自己的人格完全重塑？”
“没错。”
灵点头道，“之所以是一男一女两具身躯，因为凛也不确定自己的人格是否会成为被抹除的因素。”
“所以…”爱莉希雅接住话题继续说，
“灵在接受记忆后，曾经陷入了自我迷茫，她不清楚自己究竟应该是谁，对吗？”
“…对。但其实是谁并不重要，无论是凛还是灵，都会这样做的。”
灵长叹了一口气，在说出这些话后，她的心中舒畅了许多：
“因为，这样才算【活着】呀。”
爱莉希雅点点头，“如果以我的角度来说，这的确是一个优秀的故事。”
“但…”爱莉话音一转，她继续说：
“…如果这个故事是真的，请原谅我无法对你悲伤。”
灵微微笑了笑，她摇摇头说：
“我既然已经决定这样做了，自然不想再让你们为我而难过，你能这么说，我心里已经舒服了不少。”
“……”
爱莉希雅没有说话，她无法确认这位素不相识的人所说出的内容。
但只从她的情感来说，爱莉认为不像假的。
灵怔怔地看了爱莉希雅许久，她说：
“就这样吧，让我一个人在这里，静静地待会儿吧。”
“好吧…那我先走啦？”爱莉确认道。
不要走…
“…嗯，让我自己一个人，看会风景吧。”
灵的目光依然停留在爱莉希雅逐渐离去的背影中，
渐渐地，
无数还来得及说出的言语汇聚在眼角，化作泪滴流下。
她的左眼如常，右眼却泛着水雾，一滴滴泪水划过脸颊。
“好好的活着……”
【我现在，做到了…】
…对吗？
似有所感，爱莉希雅的步伐一顿，她回头看去，
夕阳下，空旷的桥面上再无人影，
唯留地面的泪渍。
……
“前辈，这里该怎么办啊，为什么之前还没问题，现在就一直报错。”
“前辈，前辈？”
凯文摇了摇头，
“抱歉，刚才有点走神了，这个问题我之前也遇到过，你可以试试…”
……
“老师，老师？”
梅伸手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
“嗯…有谁能告诉一下，我刚才讲到哪里了？”
……
“嗯嗯，就是这里，这样应该就可以表现出了。”
黛丝多比娅的神情突然一愣，“我好像…忘记了什么？”
她看向科斯魔，后者同样点头。
他们相互对视了一会，沉默了一会，便继续开始自己手上的事情。
……
“你在干什么啊，救人呢怎么突然挂机了？！”
耳麦里传来队友的质疑声，铃缓过神后连忙道歉，
“抱歉抱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突然就走神了。”
“哎行了行了，想想下一把怎么玩吧。”
……
“博士…我总感觉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
“嗯，我已经将自己的实验项目检查了很多遍，但仍不知道忘记了什么。”
梅比乌斯说着，突然一愣，她好像还真忘记了一件事，
克莱茵推荐的小说还没开始看呢。
……
阿波尼亚如往常般进行祷告，她的神情与以往看不出任何区别，也没有忘记什么、恍惚什么……可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
在爱莉希雅回到家之后，她发现自己多了一些东西，
其中有一个看起来有些可疑的黑色小盒子。
她带着疑问，打开了盒子。
【eternal love】
「永恒之恋」
这是一条无论做工亦或质量都相当完美的项链，
银白色链条的中部悬挂着一颗美轮美奂的淡紫色宝石。
它静静悬挂于此，静候佳音。
「致mei」一张字体娟秀的小卡片放在项链下方。
爱莉希雅拿起项链，淡紫色宝石在光的折射下晕染了一层层光圈，流光溢彩。
她将其缓缓放下，
画面一转，凯文拿起。
“这是？”
梅看着那条项链，问道。
“有人托爱莉送来的，检查过了，没有问题。”
凯文缓缓走到梅身边说，
“要试试吗？”
“嗯。”
银白色的链条贴着肌肤，其表面温润如玉。
淡紫色的宝石在梅胸前垂下，光芒如液体般流动着。
在凯文为梅戴上后，原先在她耳畔不易察觉的白色发丝一根根脱落，取而代之的是柔顺的深紫色发丝。
月光皎洁，
掉落在地板上的发丝，在月光的照耀下微微闪着银白色光芒。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