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就是你放的烟华？发生什么事了？”收到信号后，锡风马不停蹄地就赶了回来，尊上也因为这个，终于放下固执，回来看看。
“是师姐回来了。”小童眼睛里满是兴奋，像是憋闷了许久刚被放出笼的鸟雀。
“她回来了？”锡风闻言一愣，正想多问几句，眼前猛地闪过一个人影。
抬眼一看，尊上已经急匆匆地踏入内室了。
锡风觉得奇怪，林清就算回来，也只会回自己的居所，没道理来这的。只是他还来不及细想，小童就叽叽喳喳地说起话来。
“师姐这些日子吃了好些苦，锡风大人你不在，但师姐说了不想被旁人知晓，所以她最近的吃食都是我提供的。”
“锡风大人你可别误会，我说这话不是想领赏的意思。师姐那样的人物，我能有幸帮到她，是我的运气了，我很自豪的。”
“这么久的相处，我能看出来，师姐一直想着尊上呢！等会儿见了面，外边的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对了，锡风大人，既然尊上回来了，这个好消息也没必要瞒着了吧？”
锡风被小童说得有些发晕，但林清回来了，这件事的确没必要瞒着了，于是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那可太好了。”小童的嘴角直接咧到了耳根，然后他将手中的红漆托盘递给了锡风，说道，“这帕子是刚刚被风刮到外边的，应该是师姐的，锡风大人就帮我给她吧。”
“嗯，你去吧。”被小童的欢快情绪感染，锡风的脸色也好看了不少，也是，只要林清回来继续成婚，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的。
视线慢慢从小童的背影看向盘中的手帕，白色与粉色交织的针线，锡风隐约觉得有些眼熟。
林清什么时候用这样淡雅的颜色了？
好奇心驱使下，他鬼使神差地翻开了那手帕，手帕的右下角赫然绣着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
顾倾白没有进去，他坐在外间喝着茶。
明明刚才心急如焚，此刻他却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
透过山水屏风往里看，她正侧着身子休息。青丝如瀑，纱衣下皓腕如雪，一如当年的及笄之夜。
那晚他被火烧的理智全无，将愤怒尽数倾泻。而此刻，他应该做什么呢？
再次将她扔出去？
不，她受了重伤。
顾倾白潜意识里就将这个选项排除了。
在魔界悬崖边，他苦苦搜寻了一个月。可为了什么，连顾倾白自己都不清楚，他明明厌极了林清，恨不得她消失，然而随着时日延长，他的心里没由来地生出一股恐慌感。
后来，他明白了，他不想林清死。
顾倾白抿了口茶，茶水冰冷，让他混沌的头脑稍微冷静了一些。
与此同时，耳边传来一声嘤咛，那声音如泣如诉，似乎蕴含着无尽的痛苦。
“你怎么了？伤得很重吗？”
等顾倾白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跃过屏风，走到了女子身旁。
“师尊？”睡眼惺忪的秋蝶抬起了脸，因为里边熏着暖炉，她的脸红扑扑的，如同画里的闺阁女子。
刚刚她梦到了那一个月颠沛流离的日子，心里正是委屈，没想到刚醒来就看到了满脸担忧的顾倾白。复杂的情感交织，让她不禁嘟起了嘴，想不顾一切地扑在顾倾白怀里大哭一场。
“怎么是你？”由于太过惊讶，顾倾白的脸上满是愕然。声音提高了几分不说，身子也不禁往后退了几步。
“师尊……”秋蝶瞪大了眼睛，有些迷茫，像是不明白顾倾白为什么这样说。
没有想象中的温柔安抚，没有说不完的思念，他的眼神，冰冷刺骨。
太陌生了。
“不然师尊想的是谁？”因为愤怒，秋蝶死死地盯着顾倾白，不错过他的任何表情，然后慢慢地，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是林清？”
“你见到她了吗？”顾倾白突然问道。
“师尊！”秋蝶大叫一声，脸上终于露出了堪称离谱的表情。
“她去了魔界，然后就消失了，你应该见过她的，对不对？”顾倾白眼中闪过迟疑，但还是遵从内心，问出了此刻他最想问的问题。
“她……死了吗？”
“师尊，你是不是生病了？”秋蝶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拉开自己的袖子，露出了满是伤痕的肌肤，“这么久没见面，师尊难道就不问问我过得好不好？我在外边许久，无时无刻不思念着师尊，但是师尊仿佛将我忘了，以往师尊说的话难道都是骗我的吗？”
话刚说出口，秋蝶就有些后悔。
她回来前就下定决心要和师尊好好生活，这些无谓的争吵本不应该出现在这相逢的场面。经历了这么多事，她当然知道师尊对她是真心实意的。可是，在他面前，秋蝶觉得自己随时随地都应该排第一位。
至于林清，那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
秋蝶抬起眸，看向了顾倾白，他此刻的表情很复杂，像是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白雾。
“对啊，林师姐死了，我亲眼看见的。”秋蝶大声地说道，几乎用尽了浑身气力，她想用这样的方式看看自己在顾倾白心里的地位。
顾倾白的眼眸在刹那间黯淡了下来。
与此同此，门砰地一声被打开了。
外边站着许多人，形形色色的，他们的表情各异，看着她的眼神怪极了。
明明屋内十分温暖，秋蝶却凭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
“这里是什么地方？”
无比狭小的空间，摆着一张简陋的床铺。墙角裂缝横生，黏满了蜘蛛网。
这样的环境，让秋蝶想起了从前，她的脚不由地往后退去，却被三四个人堵了回去。
“小师妹，你还想去哪儿啊！做下那样的丑事，尊上不把你赶出师门你就该谢天谢地了，哪里还轮得到你挑三拣四的！”
“就是啊，平日里高高在上，装得比谁都温柔善良，谁能想到你私底下是这样的人呢！居然和紫夜搅和在一起，你不知道他的罪行罄竹难书吗？”
“一想到有你这样的人在青凌宗，我就浑身不舒服。凭什么林师姐受伤生死不明，你这个罪魁祸首却在这里享清福？我真是为她不平！”
“我……我没有。”秋蝶捂着耳朵，死命地摇头。
林清明明不见了，这些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她的丑事的！
“别否认了，各大宗门在明镜上都瞧得清清楚楚。”一个身形微胖的男子说道，“就算当时很多人的注意力在林师姐身上，但事后回忆起来，小师妹你的身影还真是迷人呢！”
“不，那不是我！”秋蝶矢口否认，眼睛里沁出了泪滴，她不禁裹紧了身上的衣物，柔弱地恳求道，“让我见师尊，他一定会相信我，还我清白的。”
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要和师尊解释，师尊现在一定是太过生气了，否则怎么可能惩戒自己？
“小师妹，你做出这样的事，怎么有脸见师尊啊？”有一名长着雀斑的女子冷笑一声，“我若是你，早钻到地底下去了，你的脸皮可真厚！”
“你胡说！”因为太过激动，秋蝶不小心跌倒在了地上。她意识到如果自己不能取得师尊的原谅，那么往后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
透过人群的缝隙，她隐隐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正是这两日给她送吃食的小童，对她很是尊敬有加。
她仿若抓住救命稻草般，向他呼救，“你帮我向师尊求求情吧。”
小童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你找我骗吃骗喝还不够，如今还敢这样说，难道真以为我是个新来的就好欺负吗？”
“因为你，我受了多少嘲笑？虽说我只是个打扫的，但好歹是个侯门世家，你若再如此，休怪我不客气！”
“你……”听到侯门世家，秋蝶又想起了季理。季师兄虽然那日做错了事，但以往一直全心全意护着自己，若是他此时在她身边就好了。
秋蝶原本想问问小童认不认识季理，却见他摩拳擦掌一脸愤恨的样子，遂又将话憋了回去。
“哎，师弟，你跟这样的人废什么唇舌。她修为不行，如今尊上也不理她了，以后也只能自生自灭了。”
“师尊不会生我的气的！”秋蝶瞪着眼睛，竭力否认着。
“你和我们发什么脾气？小师妹，你也别说我们欺负你。因为你，青凌宗在各大宗门面前可丢了不少颜面。”
“要不是有林师姐的功劳，就算尊上再如何力保你也是枉然，你可得对林师姐感恩戴德啊！最好早晚烧香拜佛保佑她早点出现，说不定尊上还有原谅你的一天。”
“长老们吩咐我们关你一个月的禁闭，也算是大惩小戒吧。不过一个月过后，你也不能随意出现在尊上面前，这是尊上的意思。”
经过一番教诲，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光线被完全阻隔，只留下浓稠的黑暗和令人窒息的灰尘。
周围是死一般的沉寂。
秋蝶终于控制不住大声尖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