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未来的君王
待采薇将屋内人都遣下去之后,芙蓉这才低声道:“是承乾宫那边的消息,之前主子您不是叫奴婢盯着那边吗?承乾宫上下被佟贵妃娘娘治理的像水桶似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但有人与奴婢说这些日子佟夫人偶尔进宫,每次身边都会带着个年老的嬷嬷。”
“后来有人说曾在宫外见过这人,说是个神婆,十分厉害,擅调理之术,不仅能让孕妇肚子里的孩子由女易男,还能想让那妇人什么时候生产就什么时候生产。”
婉宜微微皱眉。
前一句话她当然是不相信的,生男生女可不是一个神婆能够决定的,但是让绣月肚子里的孩子早些生亦或者晚些生,却是能够想想办法的。
她不由想到前两日钮祜禄一族递进宫的消息,说是佟夫人前些日子亲自去了一趟普陀山,浙江普陀山向来以求子、求平安灵验,先前佟夫人就时常派人过去,想必也是为佟贵妃求个孩子,这次却是佟夫人亲自出马,可见不一般。
这个年代的人都是信奉鬼神之说的,难道佟贵妃不仅想要求绣月一举得男,难道还想要让这孩子掐着点出生,到时候能够一举成龙?
有点意思!
偏偏婉宜没办法将手伸进承乾宫,当初钮祜禄皇后在世时也曾在六宫中安插了不少眼线,可随着佟贵妃上位,渐渐把这些人都换成了自己人,好在当初钮祜禄皇后在世时力求低调,还有很多人是佟贵妃不知道的。
这也是为何采薇得到的消息比旁人多些,但对婉宜来说,这是远远不够的,她知道佟贵妃肯定在永寿宫安插了人,她没想找这人,找出来了除掉了,也会有下一个的,她在意的是怎么将人安插在承乾宫。
思来想去,她想到一个法子,既然佟贵妃身边没办法安插人,那绣月身边了?
如今的绣月只是个刚晋位不久的庶妃,还不是日后的德妃娘娘,心思不算深,如今有了孩子更是惴惴不安,诚惶诚恐的,谁都不敢相信,若这个时候将人安插进去,岂不正好?
只要承乾宫那边没有动作,婉宜是不会主动去害人的,这般做也不过是以防万一,防止自己所处的局面太过于被动。
也是采薇运气好,因为绣月若知道自己生下儿子来,这儿子就是佟贵妃的,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她这一胎,巴不得她这孩子生不下来,她本就诚惶诚恐,再加上佟贵妃与佟家对这一胎期望过高,她的身子一直不大好。
偏偏绣月从前身子康健,要不然也不会被佟贵妃选中,一来二去的,她只觉得是有人想要对她孩子下手,身边的人更是换了好几波。
采薇在绣月身边安插了个机灵的宫女,这宫女叫银珠,是绣月同乡,会做绣月家乡的吃食,长得也憨厚老实,没过几日就得了绣月的相信。
银珠很快就递了消息过来,说是佟贵妃找人算过八字,绣月肚子里的孩子在十月三十日寅时一刻出生则是富贵命格,最重要的是,这个八字是极旺佟贵妃的,佟贵妃则打算让绣月在这个时辰生产。
佟贵妃更是保证,事情之后许绣月一个嫔位。
婉宜一听这话惊呆了,哪怕是到了现代,也没办法准确保证孩子什么生出来,佟贵妃这是哪里来的自信?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绣月居然不敢反对。
有些女人啊,为了荣华富贵,还真的什么都舍得出去。
这年代的人都信奉鬼神之说,采薇也不例外,偷偷与婉宜道:“主子,您说佟贵妃娘娘这是要做什么希望乌雅主子肚子里的孩子是富贵命格,可天底下,最富贵的那个就是皇上啊……”
她这话说的是诚惶诚恐,婉宜却觉得没什么,有道是不想当将军的将士不是好将士,佟贵妃也一样,想要当皇后,想要自己的儿子当皇上……至于当初曾短暂与佟贵妃一条船上的赫舍里主子,只怕早就被她抛到脑后去了。
婉宜笑了笑道:“这件事说起来与咱们没什么关系,佟贵妃这样也好,一门心思放在乌雅主子身上,也没功夫管我。”
她一向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承乾宫那边忙的是热火朝天,翊坤宫那边也没闲着,上次婉宜虽在皇上跟前替宜嫔说了好话,但皇上到底没有松口。
宜嫔索性求到寿康宫去了,皇太后向来喜欢她,如今被她缠的没办法,只说若郭络罗贵人这一胎生下女儿,她就会亲自开口找皇上求情。
可若是郭络罗贵人这一胎生下儿子来,事关重大,皇太后也别无他法。
宜嫔虽不情愿,但也只能答应。
一转眼就入了冬,天气渐渐冷了,北方的冬天那叫一个寒气刺骨,婉宜每天除去去承乾宫请安,巴不得日日都呆在屋子里,屋子里烧着地笼,可她仍旧是暖炉不离手,有的时候屋子里还烧着碳盆子。
为此,皇上没少打趣她。
这一日皇上照旧在永寿宫用的晚点,谁知道刚歇息,门外就传来了梁九功的声音——皇上,乌雅主子发作了,贵妃娘娘请您过去看看了。
皇上连忙下床,“怎么会这时候发作?温太医不是说孩子下个月才出来吗?”
婉宜仔细一想,今儿正好是十月二十九日,可见佟贵妃是真狠,把时间卡的死死地。
见皇上要去承乾宫,婉宜也打算一起跟过去:“皇上,嫔妾担心绣月姐姐,想要一起去瞧瞧她。”
皇上自然答应下来,临出门之前还不忘拢了拢她身上的披风,当心她着凉。
等着皇上携婉宜过去时,承乾宫偏殿是灯火通明的一片,佟贵妃坐在上首心急如焚,戴着护甲的手紧紧攥着帕子,瞧着十分紧张。
皇上一进去就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今日就发作了?”
佟贵妃忙道:“臣妾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这无缘无故的,她就发作了,方才臣妾问过绣月身边伺候的宫女,说是她想要下床拿箩筐,打算给皇上做件披风。”
“先前她不是没在臣妾跟前提起过这事儿,臣妾想着她马上临盆,自然没答应,谁曾想她却对皇上痴心一片,背着宫女太监下床,怕是吹了冷风,所以才动了胎气……”
这下,连皇上都不好说什么。
婉宜:高,实在是高!
她也挺佩服佟贵妃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的。
内间绣月的吃痛声是一声接一声,皇上与佟贵妃都是坐立不安,谁也没发现采薇偷偷出去了一趟,等着她再次回来时只告诉了婉宜一个消息——那个神婆半刻钟之前被佟贵妃差人送出了宫,所以绣月早产定是刻意为之。
婉宜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佟贵妃早早就为绣月准备了稳婆,可热水一盆接一盆端进去,绣月的叫喊声一声比一声大,这孩子就是不见出来,更有稳婆出来说绣月有难产的迹象。
佟贵妃一听这话,脸色就白了,扬声道:“怎会如此?一定要保住绣月肚子里的孩子!”
皇上虽也心急如焚,却远没有到她这个地步,只要温太医也去隔着帐幔把脉瞧瞧,期间他还忍不住对婉宜道:“……女子生产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儿,若是你困了,先回去歇着吧!”
这皇上都没去歇着,婉宜怎敢去?自然没答应。
等到了下半夜,依旧是进展缓慢,梁九功进来劝了好几次,佟贵妃也说这里有她在,劝说再三,皇上这才歇下。
等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绣月终于生了,生了个儿子。
哪怕此时已将近辰时,距离佟家请高僧算的“吉时”相差许久,可仍旧架不住佟贵妃满脸喜色,就差是喜极而泣了。
待皇上赶来时,小阿哥已被擦洗干净,包的严严实实送到皇上跟前。
皇上是心情大好:“这孩子看着就是个有福气的,虽说早产了一些日子,却是个康健的,来人,重重嘉赏乌雅主子!”
佟贵妃笑着道:“皇上说的是,绣月因为这一胎没少吃苦头!”
皇上扫了她一眼,道:“绣月有功,你也有功,朕听说了,这些日子因为照顾绣月,你也是吃不下睡不好的,她该赏,你也该赏。”
说话间,太皇太后与皇太后的赏赐也都下来了,不少妃嫔前来恭贺,一时间是喜气洋洋。
甭管这些女人们是真心道喜,还是假模假样,反正看起来大家都是真心替绣月高兴的。
年关将近,皇上事多,很快就将孩子交给了佟贵妃,打算前去南书房,谁知道佟贵妃却是当众跪下来道:“皇上,臣妾有个不情之请,绣月打从怀有这一胎的时候就历经艰难,如今又是难产,可以说是千辛万苦替皇上生下小阿哥。”
“臣妾还请皇上看在她恭顺懂事的份上,赏她一个位份,不知道皇上意下如何?”
婉宜下意识扫了皇上一眼,见皇上脸上的喜色褪去了些,心里知道佟贵妃还是操之过急了些。
要知道,她与赫舍里皇后的妹妹赫舍里主子都还是庶妃身份,绣月一个包衣宫女前脚生了儿子,后脚就要找皇上晋位份,就像商人似的,一手交娃一手交位份,力求个财货两清,生怕绣月再与这孩子有半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