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混乱之夜
沛城之北有一昭阳湖,碧波千里,美不胜收,又与黄河水域相连,架一艘船出发可顺流而下直抵琅邪。如今这里早已被楚军布下五千精兵守住要害之处,截断了往来商旅。
如此沛去下邳只能走陆路。既走陆路,南面有一条官道,然而这里却是楚军的中军大营所在,布下了重兵把守。剩下的只有走东面,东面有一条官道和两条路,如今俨然没有设下关卡拦截,让人捉『摸』不清楚军的用意。
“子渊,你为何断定关羽今夜就会逃跑?”
如今已是深夜,但楚军的中军大帐之中却灯火通明,密密麻麻地站了一众将领。刚向季书问话的正是楚王孙策,只见孙策一身甲胃,身披赤袍,腰悬宝剑,威风凛凛,全然没有一丝要入睡的样子。
“他为什么不跑?”
季书站在大帐正中的沙盘旁边,此刻他的脸上尽是严肃和冷厉。
“关羽守在簇就是为了拖住我们的5万大军,等诸葛亮在长江战场取得胜利。沛的粮草越来越难以维系,他每拖一军队的战力就下降一分。如今他知道诸葛亮大败,他还不跑不就是等死吗?或许,他还真的以为,他手下的这支兵马是徐汉最后的翻盘机会也不一定呢。”
季书虽然板着脸,但他的话却让大帐的紧张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许多。
孙策也不禁莞尔。
“哦,你觉得徐汉还有翻盘的机会吗?”
“今夜过后,徐汉再无生机。”
季书的声音很平静,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狂妄的事实。
而这也正是孙策想听的,在这种场合由一向细致缜密的季书口中出来,可不是开玩笑的。孙策笑的很开心,他等这句话已经等了很久了。
“好!那就由你来发号施令吧。”
季书拱手对孙策轻轻一拜道。
“季书领命。”
“丁奉。”
季书话音刚落,众将军中有一个年轻的生面向前站了一步抱拳回答道。
“丁奉在。”
“城北的5千精兵交给你统领,若有汉军突围无论如何要死守防线,等我军追兵赶到。”
“末将领命。”
沛之北乃是河道,而可用之船早已被楚军控制或焚毁,汉军若从此处突围又能逃脱几人?可想而知,此处绝不会是汉军的主要进攻方向。
退一步,如果关羽真将主攻方向放在这里,能逃多少人是多少人,那徐汉也没什么可惧的了。就算让他关羽、徐庶都逃了又能逃得了多久?
随后,季书指着沙盘上的沛城道。
“我领一万兵马从西面发动猛攻,直接杀入城内,迫使汉军东逃;而大哥你领一万五千精兵镇守大营,彻底堵住南面道路,视情况随时支援他处,如何?”
“好。”
孙策知道,季书这是故意不将他安排上前线,所以让他镇守汉军最不可能突围,也是最安全的中军大营。但孙策没有废话,既然了让季书发号施令,他自然也要听从季书的安排。何况现在的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地明白自己的身份了。
见孙策点头,季书又转头道。
“蒋钦。”
“蒋钦在。”
“你领一万兵马隐蔽在东面官道两侧,若关羽从此处走,箭矢、滚石、火油都不要给我吝啬,有多少用多少。消灭关羽所部,记你头功!”
“属下领命。”
蒋钦郑重地抱拳退下,季书环视众人接着道。
“话是这么,但我觉得关羽最可能走的还是官道南侧的两条道,一条与官道相邻,穿过王双山直至下邳;一条在更南面,经由西芦山通向下邳。”
“启禀军师,末将请求镇守西芦山!”
季书话音刚落,就有一人急不可待地上前请战了。众人转头看去,此人正是魏延。
季书饶有兴致地看着魏延,道。
“你觉得关羽会走簇?”
“是。”
魏延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让季书有些好奇。
“为何?”
要知道,这条路与楚军的中军大营极为接近,孙策援军半个时辰内就能赶到,若不能迅速突破,那等待关羽的就是重重包围。
相对于东面另外两条路来,这条路是明面上的风险最高的。当然也不排除关羽兵行险招的可能『性』,因此季书也拿捏不准。
“不为什么,因为我了解他。”
魏延的话让季书和孙策相视一笑,孙策先拍板道。
“好!就让你领五千精兵镇守西芦山,若遇到关羽必坚守到援兵赶来,围剿关羽。”
“末将领命!”
魏延重重地抱拳应诺,退了下去,他的声音中隐隐透着一股兴奋。
既然孙策答应了魏延,那只剩下一路,季书继续道。
“余下的王双山就由苏飞镇守,我同样拨五千精兵给你。”
苏飞听完,急忙站出来抱拳道。
“末将领命!”
到此,各处兵力部署和主将已经安排妥当,又吩咐了其他将全力配合各路主将,军议就散去了。
苏飞追上魏延笑着道。
“唉,老魏,要是关羽走我这边,我一定把他留给你。”
老实魏延不太明白这人,自来熟也就罢了,他可还算计过苏飞,这人怎么还对他反而越发亲近了?这次还要把对付关羽的机会留给他。
魏延呐呐道。
“谢谢。”
苏飞嘿嘿笑了两声,用手拍了拍魏延肩头。
“英雄相惜,我懂我懂!”
魏延冷冷给了他一个白眼,走了。
秋风如约,月夜微寒,清冷的寒霜刺激着皮肤,触『摸』冰冷的刀刃有时会冒出一身鸡皮疙瘩。
夜晚静悄悄的,远处沛城头上的火盆时隐时现地跃动着火花。
伫立在黑暗之中,季书的心头无比宁静。长剑出鞘,在月『色』中反『射』着银『色』的光辉。
“『射』击!”
冷酷的声音在静夜中传了很远。
砰!砰!砰!
像是弹弓的声音放大了十几倍,空气中传出咻咻咻的声响,让人察觉出是重物破空的声音。但很快就无需去思考和分辨什么了。
轰!轰!轰!
恍惚间仿佛万石俱发,石头捶打在城头上轰隆若雷。在这样的夜晚下,已经分不清是石头碎了,还是城墙碎了。
“敌袭!敌袭!”
城头上,汉军的声音被淹没,到处都是喧哗,整个城市像一头野兽被惊醒了一样。
足足以发石车进攻了一刻钟时间,季书才下令停止投石。
“杀啊~~”
士兵们用剑拍打着盾牌,声嘶力竭地大喊着,可脚下却没迈出一步。只有发石车旁的士兵,又一如既往地装上了石弹。
“放箭!”“放箭!”
汉军的士兵终于回过神来,稀稀疏疏、凌『乱』不齐的箭雨向城下宣泄而去。
砰!砰!砰!
回应他们的,是楚军新一轮的投石攻击。
轰鸣之中,甚至听不到惨叫,一切都掩盖在那巨大的声响之下。只有那塌角残缺的城楼正诉着城头正经历着怎样的恐怖。
“进攻!”
“杀啊!”“杀啊!”
发石车的进攻再次停止,楚军的士兵在季书的命令下发动了冲锋。城头上零星的火箭、箭雨根本不能让楚军的进攻停滞一丝一毫。
随着一声巨响,西城门仅仅只承受了冲车一次冲击就轰然倒塌。楚军蜂拥而入,沛西门失守了。
“禀军师,西门以被我军彻底控制,汉军正向太守府撤退。”
季书轻轻点点头,缓缓向前走着。
临近城门的民居不少家已然被先前的攻势波及,地上到处都是残破的箭头和兵器,空气中弥漫着火烟、鲜血的味道让季书的鼻子微微发痒。
“传令全军,直奔太守府,切勿扰民。另外留下三百士卒,清点些附近百姓的损失,等战后再行安排。”
“诺!”
在季书的命令下,楚军士兵迅速推进,除了一些零星阻击能拖延一点时间外,再没有遇到大批的敌人。汉军似乎已经放弃了西面的抵抗。
或许关羽已经向东逃窜了?
季书不由如此想着,但真能如计划的那般顺利吗?季书不敢掉以轻心,他表面上很沉着镇定,其实心中迫切地等待着斥候的情报。
然而,惊恐、绝望的无以名状又毫无意义的嘶喊萦绕耳旁、响彻城内,这些都在告诉季书,这个城市已经陷入了彻底的混『乱』。
这也难怪。沛城中的百姓远远超出了负荷,加之战时许多流民都被限制在了某个区域,压抑、饥饿、恐惧缠绕着他们。
只需一个的导火索就能让他们崩溃、狂『乱』。季书不觉得徐庶会圣冉放弃利用这个机会制造撤湍有利条件,不如汉军在战时救济这么多流民只这么地利用一下实在是亏大了。
在这样的夜『色』中,在这样的混『乱』中,消息的准确『性』和传递速度理所当然会受到很大影响。
“伯言。”
“末将在。”
“你领两千兵马四处安抚流民,必要时遇到触犯军纪的士兵和冲击我军的暴民可直接斩杀!”
“领命!”
陆逊急匆匆地离开,但季书知道,安抚混『乱』的流民可不是一件轻松的活,至少不是季书现在几句就能让大军行进速度不受影响的。
直到太守府已经遥遥在望,季书才收到邻一份关于汉军动向的情报。
“禀军师,关羽带着约一万汉军冲出东门,往东南方向去了。而徐庶带着三千人正向北面的港口突围。”
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吗,想来他们也猜到东面必有伏兵了。
但季书可没打算放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侯成,你立刻率领5千精兵向北追击,和丁奉困住这支汉军,务必活抓徐庶!”
“末将领命!”
关羽和徐庶分兵两路,这是季书没想到的,但与计划偏差不大。安排走侯成之后,季书才总算安心了下来。剩下的就看各处兵马的表现了,他再『操』心也没用了。
“走,我们拿下太守府,清剿城内残兵,迎主公进城。”
关羽逃走之后,太守府内也没剩多少兵马,季书轻而易举地就拿下了太守府。
然而,拿下太守府之后,厮杀刚刚结束不久四周又很快响起了喊杀声。
“怎么回事?”
季书皱起了眉头。
匆匆走到季书面前的是韩综。
“禀老师,是徐庶,他率领三千白耳精兵从南面冒了出来,已经包围了太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