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揩油
霍齐琛离得很近,这个距离,他能很清晰地感知到黎晚音身上滚烫的热气。
四目交接,目光相触,气氛忽然变得很暧昧。
黎晚音的头晕沉沉的,动了动唇正要说什么,却看见霍齐琛的面容在她眼前逐渐靠近,放大,似乎下一秒就会吻上她……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从屋外响起,砰砰砰砰。
屋内暧昧的氛围眨眼之间烟消云散。
霍齐琛回过神,黎晚音也一下惊醒过来,脸色更红,尴尬地别过头朝向别处,没敢看他的眼神。
“谁。”霍齐琛淡淡地开口,说话的同时五指已经松开她,直起身站了起来。
“霍先生您好。”门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声线温润儒雅,彬彬有礼,个别字词的发音极富各色,不像是说母语,更像是对中文掌握得十分熟练的外国人,“我是崔振佐。”
霍齐琛:“进来。”
屋外的人应了声是,之后便推门走了进来。
黎晚音听见脚步声,下意识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眼,只见从屋外进来的是一名身着银灰色系西服的男子,后面还跟着两个助理模样的年轻人。那名西服男的个子很高,身上衣着搭配也十分讲究,色调统一,脚下皮鞋锃亮,目光清俊儒雅,看年纪应该比她和霍齐琛要年长些许,约在四十岁上下。
进门之后,叫崔振佐的男子先是朝霍齐琛行了个鞠躬礼,上半身的弯曲弧度大约在30度左右,之后便从助理手中接过白大褂,优雅从容地穿在了身上。
也是直到这一刻,黎晚音才有些慢半拍地明白过来,这名叫崔振佐的男子就是霍家的家庭医生。
之后,两名助理也相继将白大褂穿上,随后又向崔振佐递去了医用手套与口罩。
穿戴完毕,崔振佐走向了主卧的大床。他站在床边,朝躺在病床上的黎晚音笑了笑,口罩上方的丹凤眼泛出温雅笑色,温和道:“大少奶奶,您好,我是崔振佐,是霍先生的家庭医生。”
“哦,崔医生您好,初次见面。”黎晚音很无力,朝崔医生露出笑容,出于礼节,她觉得躺在病床上显得没礼貌,便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一旁的霍齐琛见状,轻蹙了下眉,道:“烧成这样还折腾什么,给我躺好。”
崔振佐也笑着叮嘱道:“大少奶奶您身体不适,还是好好躺着休息。”
听两人这么说,黎晚音便也不动了,安心躺在床上等崔振佐给自己诊断。
“霍先生,您刚才给大少奶奶量过体温,是399度,对吗?”崔医生问霍齐琛。
霍齐琛颔首,“嗯。”
崔振佐闻言皱了下眉,嘀咕了一句“烧得不低”后,便朝身后的助理使了个眼色,用韩语嘱咐:“先喂大少奶奶吃退烧药。”
助理点点头,转身从带的医药箱里取出一盒液体退烧药,按照剂量调配起来。
黎晚音听见崔振佐和助理说韩语,眼神微微一亮,新奇道:“崔医生是韩国人?”
“啊,是的。”崔振佐朝黎晚音勾起唇角,清润儒雅风度翩翩,“抱歉大少奶奶,我的助理也是韩国人,我们私下交流会说母语,希望您理解。”
“难怪。”黎晚音虚弱地笑着,说,“30度鞠躬礼是韩国友人的社交礼节,刚刚我就注意到了,只是在心里猜测,不好意思问。”
“大少奶奶观察事物真是细致。”崔振佐夸了黎晚音一句。这时,助理已经将退烧药送了过来,递到了黎晚音手上。
黎晚音道谢,伸手接过来,一饮而尽。
喝完,霍齐琛顺手将她手里的杯子接过来,又侧目看向崔振佐,眉眼间尽是担忧神色,道:“这只是退烧药,只能帮助她降下体温,应该还得配一些治疗性的药物。”
“是的。”崔振佐点点头,又询问黎晚音道,“大少奶奶现在觉得有哪些地方不舒服?”
“头晕头疼,肌肉酸痛,感觉全身都没什么力气……”黎晚音仔细感觉了一下整副身体,如实回答道,“我猜测我是今天晚上在室外吹了风,所以受寒着了凉。”
崔振佐闻言,露出个了然的表情,侧目用眼神示意身边的助理记下病情,又问:“流鼻涕吗?”
黎晚音摇头,“暂时没有。”
“咳嗽呢?”
“也还没有。”
问完这两个问题,崔振佐又拿出随身携带的医用手电,摁亮开关,道:“请您张开嘴巴,让我检查一下喉咙。”
黎晚音听话地照做。
崔振佐检查一番后,崔振佐关掉灯光,将手电收进白大褂的口袋里,又用韩语说了一句:“扁桃体一度红肿,上呼吸道感染。”
戴口罩的年轻助理瞧着电脑迅速记录下来。
最后,做完简单的询问和检查,崔振佐转头看向霍齐琛,道:“霍先生,大少奶奶应该只是普通的上呼吸道感染,因为还没有做血常规检测,所以暂时无法判断是细菌导致还是病毒导致。”
“那就血检。”霍齐琛说。
“好。”崔振佐点头,随之便安排身边的助理准备给黎晚音抽血。
助理动作麻利得很,迅速从医药箱子里取出棉签、碘伏、抽血针和血样管,走向了黎晚音。
大床上,黎晚音本来就对两个男人的一番对话弄得有点无语,一转头便看见一支明晃晃的大针头,瞬间眼冒金星,吓得捂紧了胳膊。
“你等一下。”黎晚音对助理扔下句话,之后便伸出一只小手,轻轻扯了扯身旁男人的衣袖。
霍齐琛本来还在和崔振佐说话,察觉到袖子被轻拽,他下意识低下头。看见一张红彤彤的小脸,面容写满惊恐,跟下一秒她就要被扔进油锅里似的。
霍齐琛:“干什么?”
“我只是个小感冒而已,为什么要抽血?”黎晚音恐慌地抱紧手臂,“以前我感冒,都是多喝水多睡觉,随便吃点药就好了的。”
霍齐琛:“医生刚才说了,你是上呼吸道感染,确实只是感冒,但是因为病因不明,要先通过血检查出是细菌感染还是病毒感染才能对症治疗。”
“是的大少奶奶。”崔振佐也朝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现在是甲流和支原体感染的高发季节,不同的病毒细菌,特效药也都不一样,做个血检尽快将病因弄清楚,你就能尽快用药,也少吃一些病痛之苦。”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听得黎晚音脑瓜子嗡嗡的。
她从小到大身体很好,进医院的次数一只手就数得过来,并不了解崔振佐口中所说的那些各种细菌病毒。在黎晚音的记忆中,感冒这种小病,多喝水多睡觉,吃药一周好,不吃药一个星期好,基本上也就那么回事,哪需要专程扎个针抽个血?
黎晚音摇头拒绝:“不用,真的不用。崔医生给我开点药吧,我吃了早点睡,明天估计就好了。”
听见这话,助理医师明显有点无措,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继续给大少奶奶抽血,用迷茫的眼神看向崔振佐,等他下一步指示。
崔振佐也无语了,心想你看我有什么用,我哪儿知道。
崔振佐只好又看向自己的大boss霍家大少,带着些询问的意思。
霍齐琛看了黎晚音几秒,片刻,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弯腰坐在了她身边,耐着性子低声对她道:“只是做个血常规看看血象,又不是要你的命。”
“可是……”生病的黎晚音就像个幼稚的小孩子,皱着眉小声嘟囔,“可是我不想扎针抽血。”
霍齐琛蹙眉:“为什么?”
黎晚音挣扎了好半天,终于一脸绝望地说:“我晕针,还怕疼。”
霍齐琛:……
崔医生:……
崔医生的两个助理:……
黎晚音话说完,主卧里瞬间陷入一阵诡异的死寂。
沉静了不知几秒钟,霍齐琛好笑又无奈,侧过头捏着眉心低低笑出声,想嘲讽她幼稚可笑胆小如鼠,又觉得她这副缠绵病榻的样子可怜巴巴的,让人不忍心再调侃。
片刻,崔振佐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提出道:“大少奶奶,那我亲自俩给你抽血吧,保证不会让你觉得疼痛。”
“痛都是其次。”黎晚音说,“我一看见针头就脑子发胀。”
霍齐琛没说话,径自伸出手臂扣住她的脑袋,往自己怀里一摁,然后才淡淡地说:“这样你就看不到了。”
黎晚音蓦地一怔,本就头晕,被他怀里清冽好闻的香气弄得更加昏沉,一时间整个人都愣住了。
崔振佐瞅准时机,迅速捉起黎晚音的胳膊用碘伏消毒,将针头扎下去。
针尖入肉,小虫嗜咬般。
黎晚音很轻微地皱了下眉,不敢去联想那个针头进入她血管的场景,将脸更深地埋进霍齐琛颈窝里,觉得害怕,她下意识蹭了蹭他,像只被遗弃之后好不容易找到新主人的小猫。
抽完血后,崔振佐派助理快马加鞭将样品送往检验中心,自己也离开了主卧,到一楼的客厅去等结果。
卧室里的门打开又关上,空气重归安静。
霍齐琛坐在床沿上等了数秒钟,见医生和助理医生相继离去,怀里的小女人却还是将自己抱得紧紧的,半点要从他怀里离开的意思都没有,不禁挑了下眉。
霍齐琛低头,贴近黎晚音耳畔,漫不经心地低声问:“黎老师,你该不会,是在借晕针之名揩我的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