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手表
看着眼前这位忽然从衣帽间移步而出的英俊青年,黎晚音眼睛瞪圆了,嘴角抽搐了,眼前发黑了,几乎是用尽了人生前二十六年所习得的所有教养,才极其勉强地克制住了骂他的冲动。
这男人是狸花猫成的精吗?这么人高马大的一大只,怎么在衣帽间里这么久,硬是一丁点儿动静都没制造出来?
还是说……
他原本就是故意藏在里面偷听她和卢肖肖打电话?
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个猜测后,黎晚音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不禁怒从中来,抬起一只白生生的手臂愤然指向他,气得脑袋瓜子都嗡嗡的,羞恼:“你这人怎么这样,大早上不去公司上班,躲在衣帽间里偷听别人的隐私?”
听完黎晚音的愤怒控诉,霍齐琛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神色清定无波,宛如一片没有涟漪的深海,懒懒散散地迈着步子往大床方向走近过来,绅士地说:“这位小姐,你一大早就这样胡乱开炮,无凭无据,把‘偷听隐私’这样的帽子往别人头上扣,是不是还没睡醒?”
黎晚音瞪大眼睛,反驳:“我刚打完电话,你就从衣帽间里出来了,你不是躲在里面偷听是在干什么?事实就在眼前,还需要什么凭据?”
霍齐琛端立在床侧,低眸看着床上那只被火点了尾巴的小猫姑娘,挑挑眉:“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大早上不去公司,昨天就已经决定好了,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先进的衣帽间更衣,然后你才醒来接的电话。”
黎晚音听完一滞,愤怒的神情微微凝固住。
貌似……
昨天他确实跟阿纪说了早上不去公司来着。
“好吧……就算是你先进的衣帽间,就算你不是特意藏在里面偷听。”黎晚音一双秀气的眉毛依然紧蹙,“那你都听见我开始打电话了,为什么还不出来?”
话音落地,霍家大少直接被这小女人古怪又颇为神奇的逻辑弄得一阵无言,好片刻才啼笑皆非地回她:“就因为你在打电话,所以我就应该上衣不穿皮带不系,衣衫不整地走出来跟你打个招呼说早安?黎小姐,麻烦你讲点道理。”
男人话里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就是偷听什么的全是黎晚音自己脑补太多,人家大少爷只是正常换个衣服变个装,确实没有义务跑来跟她说一句“我人还没出门,你和朋友打电话的时候说话小心点,不要被我听见”。
黎晚音被堵得哑口无言,无言几秒后,她整张脸就变得通红通红。
说别人坏话,被正主无意间听个正着,毫不夸张地说,这事完全可以入选“全中国年度无敌尴尬事件合集”。
无颜直面大佬老公本尊,黎晚音窘迫至极,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拉高棉被把自己整颗脑袋都捂起来,cos起万圣节的黑色小幽灵。
瞧着把自己裹成团子的女孩,霍齐琛西装革履立在床边,眼底闪过一丝不甚明显的笑色。
之后,霍齐琛微启薄唇,平静地开口道:“出来,我们聊两句。”
被窝里的一小团蠕动了两下,声音闷在被子底下艰难溢出,软软的,清灵微甜,语气却十分消沉而忧伤:“你要说什么就这样说吧,我能听见。”
“出来。”霍齐琛喜怒莫辨,“我没兴趣对着一张被子说话。”
被窝底下的女孩儿身形微僵,在“出来直面残酷人生”和“继续躲在被子里当鸵鸟”这两个选项中间徘徊了会儿,最后还是一咬牙一横心,选择了摆烂装死。
有本事就继续这么跟我对峙吧,反正我一动不动,看谁耗得过谁。
被窝里,黎晚音握拳抿唇,非常坚定地抓紧了被子,把自己从头发丝到脚指头都给遮得更加严实。
床边的霍大公子见她这副模样,轻轻眯了下眼,眸光折射出一丝玩味又危险的光。
两秒后,霍齐琛一句话没说话,只是动作优雅地弯下了矜贵的身躯,指尖挑起那团被子底部的一道缝,接着便将左手伸入,慢条斯理地摸索起来。
霍齐琛的床,当然每个角落都充盈着他的味道。
黎晚音人蜷在被窝里,只觉周围热气腾腾,鼻息间也全是男人身上清爽宜人的荷尔蒙气息。正觉得有些憋闷间,忽然感觉到了一股清风般的凉意,从腿弯处侵袭而来。
她在黑暗里眨了眨眼睛,下意识低头寻找凉意源头。
这一瞧,便看见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每根手指都修长如竹形的玉,充满力量感的手腕瘦削有力,佩戴着一只百达翡丽手表。
黎晚音瞳光瞬间微闪。
她认识这块表——百达翡丽生产于1953年的“世界轮回”,四年前由贾宝德拍卖行于香港发起竞拍,引起了钟表界艺术节古董界的大轰动,当时还登上了微博热搜。
黎晚音之所以会对这块表如此熟悉,是因为当年有一个人喜欢这块表,她得知后,想将这块表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对方,便也参与了当时的竞拍。
最终,黎晚音的计划落了空。
这块表被一神秘的京圈富商以1000万美元的天价拍下。
原来是霍齐琛买的……
记忆深处忽然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修长身影,直令黎晚音有几分晃神。就在这时,光裸的腿根猛然袭来一阵金属冰凉,激得她瞬间回归现实。
黎晚音无法控制地娇哼一声,浑身都是一阵颤抖。
是那块天价古董手表。
男人指尖游走,连带着手腕上的表便碰到了她腿上的皮肤。
仅仅五秒钟的时间不到,黎晚音便掀开了遮住头顶的被子,探出一颗毛茸茸的圆脑袋,红着脸蛋低斥:“大早上的,你做什么?!”
黎晚音简直羞死了。
昨晚让他折腾了一整夜,最后她全身上下吻痕交错,奄奄一息,嗓子都哭到哑,这人怎么不知道累,大清早又要乱来?
“口头让你出来你不肯,所以我只好换一种更直接也更有效的方式。”霍齐琛慢条斯理地将手撤回来,转而又用食指轻轻勾起她下巴,抬高来,垂着眼皮俯视她,“早这样乖乖听话多好。”
黎晚音轻轻咬了咬唇瓣,迟疑两秒,道:“……我跟我朋友吐槽了你,你不就是要问我这个事吗?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她这反应倒有点出乎霍齐琛意料。
他轻轻挑了下眉,低头贴近她些许:“这么轻易就低头道歉?我还以为黎小姐很有脾气。”
黎晚音正色:“脾气是身外之物。我的人生信条,主打一个能屈能伸。”
霍齐琛:“……”
霍齐琛眸子里漾开兴味,接着哼笑一声,漫不经心道:“可是不太巧,我的人生信条是说错话就必须付出代价。所以你的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接受。”
黎晚音:“……那请问霍先生想怎么样?”
总不可能要她痛饮三十碗再打只老虎向他赔罪吧?
“具体让你付出什么代价,我还没有想好,延后再议。”大少爷说话的同时,已经松开了钳住她下颔的修长手指,淡淡续道,“我要跟黎小姐聊的,是给你那段视频善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