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今夜无云，漫天的星星在天空中闪烁。
肖佳言正从图书馆里出来，道路两旁的路灯将她的身影拉得斜长。
包里的作业已经做得七七八八，但是她犹豫着，始终没有踏上回家的方向，反而是慢慢地踱着步，沿着图书馆散步。
她不想回家。
上一世的今天，她提早回家，撞见了爸爸妈妈因为离婚的事情而吵得一片狼藉。甚至连许久未露面的奶奶都不远千里赶了过来，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要离婚，只有她不知道。
她错误的以为父母虽然算不上恩爱，但也是相敬如宾，实则他们的婚姻早就亮起了红灯。更为讽刺的是，她后来才知道父亲在外面的私生子已经快要周岁。
肖佳言踢着脚边的碎石，垂着头漫无边际地走着，脑海里浮现出上一世奶奶跟她说的话。
“佳言呀，你什么都好……可惜，怎么就是个女孩呢？”
“如果你是个男孩子该多好，那你爸爸就有后了呀。”
“你也要体谅你爸爸，他年纪一大把了，总想有个人能传宗接代，你不能学你妈妈，那样太自私了。”
她当时因为这些话发了疯，是个女孩怎么了？她难道不比旁人优秀，还是不比旁人努力？难道就因为她是个女孩子，所以爸妈就一定要离婚？她何错之有？
她陷入了魔怔。
很久之后她才醒悟，肖建良的出轨和她们娘俩没有一毛钱关系。他当初远赴海城为了扎根于此，选择了入赘肖家，这么些年不过是稍微有了点成绩，就张嘴闭嘴传宗接代，退一万步说，他传哪家的的宗，接哪家的代？
男人有了钱要变心，这是天下的铁律，肖佳言深以为然。又在心里默默补充，要么比他有钱，要么就得比他强。
但是现在的她还太弱，没有底气去和肖父对峙，只能沿着马路郁郁不得志的踱步。
不知不觉，她已经走到了图书馆不远处的灯光篮球场边，周末的晚上，此刻篮球场亮如白昼，少年的嬉笑声不绝于耳。
肖佳言不是很喜欢这样的环境，这里对于她而言太过于嘈杂。可是此刻的她无处可去，看了看时间，担心家里仍处于狂风暴雨之中，只能无奈地坐在了篮球场边上的看台上。
闲着也是闲着，又掏出一本小小的英语随身记，默默地背着单词。
灯光下，她肌肤雪白，精致的侧颜美得不似凡人。
不过是坐了没一会，就有好几个打球的少年在她不远处逗留，彼此推搡着，似乎是在争论谁适合第一个来搭讪。
“呵，男人”肖佳言想着家里正在闹离婚的父母，又想起那个比肖建良足足小了十几岁的小三，心中冷笑不已。
忽然，手机铃声响起，李凯阳的名字在屏幕上亮起。
“喂？”肖佳言不假思索接起电话，疑心这通电话势必和那位数学补习老师有关。
“嗯，是我。”电话对面的男声一顿，问道：“你在哪？怎么这么吵。”
肖佳言环顾四周，似乎是刚才有个男生进了个漂亮的三分，满场都在为他喝彩。透过重重身影，她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棕色头发上有着好看的自然卷。
“哦，我在篮球场这边。”
“你又不打球，在那干嘛？”男生的声音透露着丝丝不满。
“我随便逛逛，你……”
“你吃饱了没事干逛到那里去干嘛？”又是熟悉的语气，欠揍而不自知。
肖佳言扭头看了看周围，不是打球的少年就是来送水加油的年轻小姑娘，心中大概猜到了他的想法，又忍不住逗他，“李大少爷你就是打电话来凶我的吗？”柔柔的声音里伴随着亲昵和娇气。
她倒要看看，这辈子李凯阳这个狗男人能装到什么时候。
果然，电话里对面的李凯阳清了清嗓子，一转刚才的毒舌态度，“我可不会凶你，”又连忙补充了一句，“那里人多，晚上不安全，你早点回家。”
嘻嘻，肖佳言心中略有几分得意，“你还没说打电话来怎么回事呢。”
“噢，是这样的。我和郑老师说了你的情况，他没拒绝也没同意，只是说还要考虑一下，最晚下周六以前会给准确答复。”
“啊，是这样吗。”少女垂下了头，语气里满是失望，连眉头都轻轻皱了起来。
听到她的伤心，电话对面的男生立马开口，“你别难过，我再想想办法看。”大不了就是加点钱嘛，李凯阳心中了然。
“没事的，可能是我刚好有点倒霉吧。”肖佳言的声音闷闷的，开始自怨自艾。
电话对面的李凯阳只好安慰她道，“行了，你别担心了，肯定可以的，你就等着吧。”
“嗯，好吧，谢谢你哦。”肖佳言挂了电话，知道有了李凯阳的话事情十有八九会办好。她可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高三生的时间是很宝贵的。
至于李凯阳要怎么做，她可不关心。
肖佳言已经想通了，上一辈子活的那么失败，只怪自己脸皮太薄太要强。成大事者，需不拘小节，没脸没皮的人会活的更加轻松。
有便宜不占是傻瓜，李凯阳的便宜，那就更要占了。
又将手里的小词典背了几页，肖佳言终于起身打算回家。
忽然，一个抱着球的男生快步走到了她跟前，“你，你好呀，美女。”
咫尺之遥看美女所带来的冲击是在远处如何窥视都比不过的，更何况肖佳言就坐在灯下，伴随着耀眼的灯光，她的美貌一览无遗，光净的脸上找不到一丝瑕疵。
肖佳言抬头看他，一双夺目明眸摄人心魄。
抱着球的男子努力控制自己不要结巴，却发现自己竟然有些不受控制。“啊，不，不好意思。”
肖佳言冷着眼点了点头，盈盈的目光好似冬日的湖面，“有事？”清冽的声音如珠玉碎裂。
“我，我……”面前的男子深吸一口气，“我是二中的，我想加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可以吗？”
二中？倒也不是没听说过，只是因为年年升学率都被海城一中按在地上摩擦而已。
“不好意思”言毕，她拎起座位上的包就要走。
她的目标是成为海城一中群山之巅的肖佳言，大学起码也得考个c9吧，可没功夫搭理他们，平白耽误自己学习了。
“哎美女别走呀，”那二中抱球男的同伙们纷纷过来，阻止她的离去。
“我们大赵可是二中出了名的高富帅，美女你留个联系方式吧。”
“就是，我们二中在海城怎么说也是数一数二的学校了，你知不知道呀。”
“别这样嘛，我们大赵第一次主动搭讪，这样多没面啊……”
肖佳言内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想说关我屁事，到底懂不懂尊重人啊，哪有这样追人的。可是内心的想法也只能内心想想，她此刻孤立无援，跑也肯定跑不过面前这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青春期男生，只能向看台上的其他人投去求救的目光。
边上一遛弯的大妈终于接收到她的求救信号，出言说道：“你们别过分了啊，人家小姑娘都拒绝了。”
“就是，你们别仗着人多就欺负人家。”另一侧，似乎是来给男朋友送水的女孩子也应和道。
肖佳言悄悄朝她们挪去，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就加个微信又没损失，你刚不是在背单词嘛，我们大赵可是年级前几名的，成绩名列前茅，你有不懂的问题还可以问大赵呢。”
“就是，你来篮球场看什么书，还不都是来看打球的。”
在起哄下，抱着球的男子腼腆地笑了笑，满心期待地等待肖佳言的回复。
一旁帮她的大妈也瞥了一眼肖佳言，似乎不太相信她的本意是来看书。
肖佳言冷着一张美人面，心中一阵无语，又想着家里爸妈总该吵得差不多了吧，差不多了就给她打个电话吧好让她脱身吧，只可惜手机此刻安静得跟个模型没什么两样。
“哈哈哈，”清朗的笑声从不远处传来，那声音是满是肆意和嘲讽。
肖佳言扭头看去，瞥见了那随风飘扬的卷毛。
那是一个身材挺拔的男孩子，还带着明显的少年青涩感，此时一笑就是八颗洁白的牙。
他朝肖佳言走来，步履款款，望着她的眼神满是温柔。
这个人并不认识，肖佳言却觉得莫名有点眼熟。
“你们是在开玩笑嘛？”他略带嘲讽地瞥了一眼肖佳言面前的男生。
他们个子不矮，此刻却受他奚落，好似气势上矮了他一节。
“什么玩笑，你哪来的？一边待着去。”
他收了玩笑的语气，神情里带了一份倨傲，“二中名列前茅很厉害吗？”
那群环绕着他的男生瞬间被激怒，“你什么意思啊你，你算哪根葱？”
他冷笑，“我是不算哪根葱，”目光一扫，又落在了肖佳言脸上，“但是她可不是需要你们辅导的人。”
“不好意思啊各位，她真的是在这儿看书的，”他信誓旦旦，言辞凿凿。
“切，你说她看书就看书吧，有什么好了不起的？”
“噢，那你听说过——海城一中的肖佳言吗？”
没有海城的学生不向往海城一中，那是绝对的海城最优学府；也没有海城一中的学生不知道肖佳言，她是所有人心头的月光。
比她漂亮的，没她会读书，比她会读书的，没有她漂亮。她是这一代学子中无人不知的肖佳言。
肖佳言本言，正环抱着胸，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小卷毛，柔柔的目光似水磷磷，她似乎有点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