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肖佳言被李凯阳灼灼的眼神一晃，竟然有些失神，她接过了姨妈巾，扭头就直接朝洗手间走去。
她在洗手间稍微进行了一下清理，好在姨妈刚来，量还不是很大，裤子上只有一个小小的痕迹。
洗手间外，李凯阳正在等她。
乌金西坠，他的身后霞光万丈，勾勒出他焦急等待的剪影，一看见肖佳言出来，他的情绪又有了几分不耐，正要张嘴说什么，肖佳言却笑着开口，
“谢谢你呀，李凯阳”江南的女子，生来就有一份温柔体贴，“要不是你的话，我今天就麻烦了。”长长的尾音，拖出了几分旖旎的缱绻。
于是他伪装出来的几分不耐顿时烟消云散，从来都是胸有成竹的学霸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连忙又把自己怀里的外套递给了肖佳言。心里暗暗庆幸，还好教室的空调总是打的那么凉，他书包里的件外套现在可以派上用处，又忍不住想到，如果空调不那么凉，肖佳言会不会就会好受一点。
又会不会是因为那瓶他爱喝的冷饮，害的她现在这副模样？
如果是过去的肖佳言，她巧妙地拒绝着所有异性的示好，微妙地保持着和众人的关系，既不亲密，也不疏远。她就像头顶的一轮明月，近在眼前而又远在天边。那时的她，一定会温柔地笑着拒绝李凯阳的外套。
一段洁白的藕臂伸出，自然地接过了李凯阳的外套，而后把外套环在了腰间。
“那我就不客气了哦。”少女的声音有着说不出的动听。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楼梯，李凯阳默默跟在她的身后，似乎是注视着她腰间的外套。宽大的校服被松松地系在她纤细的腰肢上。
走在跟前的少女突然想起什么，“你晚饭吃了吗？”
“还没。”
“李凯阳，要不我请你吃东西吧。”
“吃什么，现在去食堂估计也没什么东西了吧。我让李悟给我们买了面包。”
“那周末请你。补习结束以后？”
“成交。”
“我顺便有几个竞赛题要问你，不介意吧？”肖佳言边问边转头过来，狡黠的眼神里透着势在必得。
李凯阳笑笑，“你这是甘拜下风了吗？”
“呵呵，你想得美。”肖佳言拐进了教室，此刻里面空无一人，她也顾不上形象，捂着肚子就瘫坐在了位置上。
李凯阳也不去讽刺她的死要面子活受罪，默默地从边上窗台拿起了肖佳言的杯子去给她灌了一杯热水。
只是众所周知，热水对于姨妈毫无作用，肖佳言抱着肚子坐也不是蹲也不是，又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于是拖着疲惫的身体又跑去了洗手间。
终于是将胃里仅存的一点东西吐了个精光，洗完脸，她看向镜子中的自己，折腾了一天，却还是白白嫩嫩，青春非常。
“言宝言宝我来了！”李悟拎着大号的超市塑料袋，一路大呼加小叫，出场自带bgm。
宋姣骄跟在李悟边上冲到肖佳言边上，“言宝你怎么样啦，身体还好吗？”
看着同样是青春逼人活力满满的闺蜜，肖佳言实话实说，“刚刚吐过，好点了。之前考数学我差点晕倒在考场上。”
只有女人才懂女人的苦和痛，三个闺蜜抱头互相安慰起来。
“宝，我给你带了你爱吃的红豆面包，你先对付一下。晚自习结束要不出去吃面？”
“红豆面包吗？”肖佳言已经吃出阴影，摇了摇头。“有没有别的啊。”
“给李凯阳买了两个肉松面包，要不要？”宋姣骄从购物袋底部掏了一会，拿出肉松面包递给肖佳言，“反正他胖，少给他一个就当减肥吧。”
“呃，”肖佳言看了看教室内白白嫩嫩的李凯阳，觉得宋姣骄说得也很有道理，但是转念一想这样实在太过无情，毕竟人家今天帮了自己。“还是给他吧，我反正也吃不下。”肉松面包就这样又被扔回了购物袋。
李悟财大气粗，又难得受李凯阳托付办事，大号的购物袋里满满当当装了一大袋子。只是肖佳言食欲不振，最后只从里面拿了两盒水果糖，然后把那一袋子零食都贡献给了李凯阳。
“你真不吃？”他一手一个肉松面包，一手一个红豆面包，就这么举着问她。
肖佳言惨白着脸摇摇头，这才刚吐过，就算现在胃里空空，她哪里敢吃。
李凯阳不依不挠，“还是稍微吃点吧，你顺便喝点开水。”
回答他的是肖佳言的沉默，意思说了不吃就是不吃。
学校才刚开学，这一天的晚自习其实没有什么事做，何况明天也是期初考试，除了准备考试以外没有什么任务。
教室里一半的人在温书复习，一半的人在温书发呆，两派人马安安静静，互不打扰。
肖佳言捂着肚子，没想到她的报应来得这么快。
姨妈痛还没解决，因为错过了一顿晚饭，胃痛又开始发作，考个试而已，自己未免太过命途多舛。胃里一阵阵抽搐，不多时，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面前摊开的英语资料已经沦为了摆设，她的注意力越来越难集中，只有握着的手心越攥越疼。
“喂，你没事吧？”李凯阳早就注意到那许久未曾翻页的资料，一撇头就看见了肖佳言额间的汗珠。
肖佳言吊着一口气朝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稍微有点胃疼。”
几乎立刻，他就想到了肖佳言今天粒米未进，但是她胃疼正在发作，又不敢让她再去吃超市里几块钱买的面包，低声问她“身边有胃药吗？”
今天才是开学第一天，哪会随身带药？肖佳言摇了摇头。更何况现在学校的医务室也已经关门，无论怎样都是无济于事。她只打算就这样熬着，她的胃病不严重，只要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一旁的李凯阳却对她的打算嗤之以鼻，“你就打算这样等到放学？”
“不然呢？”肖佳言的声音闷闷的，同学们都在安静自习，她无意打扰。至于李凯阳嘛，“我过会就会好的，”她又补充了一句。
李凯阳扭过头来看着她，两人本就是同桌，此刻更是相差不过几厘米。
“肖佳言你发什么疯，不过是一个期初考试，你这么在意干嘛？”
肖佳言不理他，默默抱着肚子盯着自己的英语资料。凭什么不在意？她上一世就是太不在意了，整个高三一落千丈，最后和李凯阳的差距大得相差十万八千里。
“不行，”李凯阳却一把扯开了她的英语资料，“你现在就去打电话回家。”
回家？那就是肖佳言的另一个噩梦了，说什么她也不想回去。
她的举动落在李凯阳眼里，只让他以为肖佳言为了和他争第一陷入疯魔了。
“你怎么回事？”李凯阳难得地有些生气，语气里满是不解，“高三还长着呢，你现在把自己身体弄垮了，拿什么和我争？”说话间，半是关心半是嘲讽。
也不是没有道理，肖佳言渐渐动摇。
自打认识李凯阳以来，他就是个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从来不生病的人，吃饭从不挑食，感冒全部免疫，午间小憩十分钟就能超长待机一下午。和他相比，自己的身体的确太过脆弱。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肖佳言渐渐动摇。
可是……回家，她更想回荷香小区。
李凯阳才不管肖佳言到底什么想法，自顾自说话，“我去找老班给你开个出门单，你手机拿了吗？……没拿的话我给你叫车。”
还没等肖佳言回答，他已经走出门外。
肖佳言哑然，更不知道李凯阳去找老班讲了什么鬼话，弄得班主任都跑来劝她，说什么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一定要她照顾好自己，趁现在天还不晚赶紧回家好好休息，又交代了李凯阳帮她收拾书包，送她出校门。
夜色漆黑，明亮的教学楼里一片静谧，只有蝉鸣在不知疲倦地响彻天际。
李凯阳拿着她的书包跟在身侧，又拿出手机替她叫了车。
校门口，他一脸认真望着肖佳言，“和我竞争，你压力别太大，还是身体为重。”
一言一语，说得格外郑重，好似他真的是出于对竞争对手的关心。
肖佳言闻言胃里刚好一阵抽搐，让她忍不住轻轻皱眉，她怎么就这么忍不住想戳穿李凯阳的虚伪嘴脸呢。谁会把校服外套借给对手，为了对手去找女生借姨妈巾，继而错过晚饭，甚至现在自掏腰包替她打车。今天的接连意外已经让肖佳言明确，这时的李凯阳对她分明有意。
“你想多了，”她打起精神，朝着李凯阳浅浅一笑，目光好像投向了远方，“我不是因为你。”
她似水的目光好像越过了他，从他身上转移到了别人身上。
这下换李凯阳错愕，过了几秒才找回节奏，“你难道还有别的竞争对手？”海中还有哪个人能考过他？心中的疑虑好像脱缰的野马。
他错愕的表情取悦了面前的少女，她也不回答方才的问题，而是也用上了极认真的语气和表情，“李凯阳，不管怎么说，今天谢谢你呀。”
李凯阳目送她上车离去，脑海里只剩下那拖得长长的尾音，和带着几分旖旎的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