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一场秋日的大雨之后，温度急转直下。不过几日，树上的银杏已经快要落得精光，温度骤降。而起床的痛苦围绕着每一位需要早起的打工人，早八点半的办公室，热咖啡的香气已经赛过了楼下的咖啡馆。
vivi这日姗姗来迟，手里提了一袋咖啡，一一分给他们三个，“我刚上来，碰到楼上一个帅哥，听说好像是麻省理工毕业的哦。”她表情夸张，神态更是止不住的陶醉。
忘川将咖啡放在桌上，不可置信地问道：“有那么夸张嘛？”
“brainisnewsexy，不懂了吧。”vivi摇摇头，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
老叟路过，笑道：“那楼上a厂的研发部岂不是帅哥太多？他们的新大楼到底什么时候装修好，整天和他们在一个楼里活动，总感觉自己秃得都快了许多。”
“得了，你快别胡说八道了。27楼要投入使用了，我给你们四个的工位已经找好了，今天下午开始就去楼上办公吧，我先带你们过去熟悉一下。”人事部的amy姐跟在老叟后面笑脸盈盈的说着：
“27楼的一小部分租给了楼上的a厂，他们前几周已经投入使用了。你们几个在上面可要好好表现，不要有损我司形象哦。过段时间，楼下还有两个部门也会陆续搬上去的。”
忘川几人都是笑着应了，毕竟从此天高皇帝远，日子总要比下面舒服。几人几乎就是下意识开始收拾东西，效率更是奇高无比。
“对了，月光呢？”
“她去找星妈对拍摄行程了，很快回来。”
“没事，那我带你们几个上去先挑一下工位吧，给她留一个好点的位置。”
于是几人乐呵呵跟在amy身后，雄赳赳气昂昂地视察新领地去了。
待到月光结束汇报工作回来，几人已经自作主张为她选好了位置，还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你一定喜欢，绝对适合你！”甚至已经开始动手帮她整理工位，忘川还跑去为月光申请了一台新的电脑，已经快要为她组装完毕。
“是吗，那先谢谢你们了。”
“小事小事”鬼谷子笑着摆了摆手，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要不你下午茶请我们喝楼下的咖啡吧，今天好像全场买一送一。”
“是的是的，我早上买的感觉很好喝！月光你也喝喝看，我把你的放到你楼上的工位上了。”
只有忘川不置可否，挑了挑眉反问他们两个“真的有那么好喝吗？我感觉一般般啊。”
“没事，大家喜欢就买嘛。还要谢谢你们帮我搬东西了。”肖佳言不以为意，虽然她也不爱喝咖啡，但她知道这是个增进大家关系的好机会。
关于她的爆料已经被群管理员默默删掉了，然而有关于她的风言风语却飘散到了整幢大厦，她不止一次的在洗手间听见其他部门，甚至是其他单位的同事在议论纷纷。
所有的闲言碎语里都提到了她那张美的惊人的脸庞，仿佛那是她最大的罪证。有了她的美丽无双进行佐证，谣言像是长了翅膀，高高飞起。
她有一百分的美丽，便有一百五十分的恶意。有不相关的同事频频示好，也有电梯里的陌生人恶意打量，发出嗤笑。
肖佳言尽量不去看，也不去想。此刻她有些庆幸这几位共同实习的同事，虽然彼此存在竞争关系，却给予了她应有的尊重和援助。
不过是咖啡嘛，买！还应该买几块蛋糕给大家当作点心的。肖佳言心里暗暗决定。
更别提忘川几人为她选的位置让她十分喜欢。四人作为实习生，本来就被发配到了边疆，甚至离a厂的几个办公室只有咫尺之遥。这样就可以尽量避开同事们对她的接触。
置于a厂的办公室嘛。肖佳言走过的时候抬眼打量了一下，发现偌大的办公区域并没有几个人，而是被隔开设立了几个单独的办公室。更何况互联网大厂的神人传说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哪里又轻易碰得到。对此，她就更满意了。
如今她的身前是整面的落地窗户，身后坐着vivi与鬼谷子两人，更有无数办公桌椅和绿植遮挡，这个环境堪称完美！
“月光你的拍摄定了吗，星妈好像很满意你的策划。”鬼谷子望着自己进度50的策划，愁得眉毛头发都要掉光了。
“嗯，克拉索说可以了。我打算这几天先去实地考察一下，看看拍摄环境。”肖佳言的运营方案是关注地方名胜古迹这一方向的，倘若运营得好，还可以去地方旅游局申请合作。她将第一个策划定在了郊区的古寺，这几天天气好，她要先去实地走访一下，争取早日拍摄。
“啊，真羡慕你。”vivi本来的方向是美妆视频，这也是在时下年轻人中热度极高的方向，可是现在同类化的产品太多了。没有惊为天人的脸庞或者是强大的技术，已经很难实现突围了。为此，她正在考虑要不要换方向。“我要是长得像你一样就好了，那还不轻轻松松就红了。”
肖佳言哑然，过气女网红本红这才意识到最近打工人太忙，连微博都没怎么登。自从上次那条打工人的微博被黑子彻底带偏，连好几个网红讨论小组都在开贴嘲讽她。某种意义上倒是实现了翻红，只不过是黑红。
黑红的日子比过气也没好过多少。濒临过气的她尚且还有几个长期合作的品牌爸爸，能偶尔接点合作挣点小钱，那么黑红之后，连好几个多年合作的品牌方也弃她不顾了。
肖佳言站着中枪，躺着中弹。
她气的很，红也是因为脸，黑也是因为脸，更不用说因为这张脸遭受了多少非议和误会。此刻vivi的话就像插进她心脏的匕首，但是打工人还是勉强维持住了尴尬的笑。
忘川也笑着加入他们的谈话“那我是不是应该去拍个光剑挑战，秀一下我多年训练的腹肌，也许就红了。”
阳光透过落地窗上的百叶稀稀疏疏地投射进来，照射在忘川年轻朝气的脸庞，也许是长期健身的缘故，他脸上的皮肤竟然没什么瑕疵，说话谈笑间，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几人心里都在想想揣测“这人说的倒是真有可能。”
“行啊兄弟，我这就下单给你买光剑。”鬼谷子作势就要打开淘宝，又说要验验货，伸手就朝忘川袭去。
随即几人笑作一团，连空气都轻松了几分。
这便是李凯阳走进27楼看见的景象。
肖佳言笑得眉眼弯弯，她漂亮的眼睛此刻像是一轮新月。她此刻的目光温柔而随和，像是月光带上了温度……
而逗笑她的是她身旁的男子。
李凯阳驻足停留了许久，久到他们四人停止了谈笑，齐齐望向身后的他。
“哇，就是我上次说的那个brain……他可是麻省……”vivi小声嘟哝着，又闪电般出手拿了抽纸擦去嘴角的点心末，早知道就不吃月光买的巧克力麦芬了，现在嘴角都是碎屑，太丢人了。
“嗨，你是李凯阳吧，”没想到是鬼谷子打破了尴尬，他朝李凯阳点头示好“真是太巧了，没想到你就在27楼办公，我大学一室友在a厂实习，说你是新来的大神。”
“你们好。”他今天刚从外面回来，黑色的长款大衣上还沾着秋末的寒意，虽然也朝鬼谷子点了点头，社交礼节无可指摘，但是表情却隐隐有不满浮现。
肖佳言望着他，笑容渐渐止住，似乎是想起了前几日车库里的不愉快，表情带了几分冷漠，于是两人冷脸相对。她此时似乎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又不动声色地将目光转移到了身旁的龟背竹上。
李凯阳似乎想说什么，但并没有开口，只是打算转身离开。
正当几人也正欲转身继续工作，已经走出了几步的李凯阳又不知何时停住了，犹豫再三还是开口，放软了声音说道：
“肖佳言，我买了热巧克力，你要吗？”
说完，他抬起手里的纸袋，似乎想给自己证明所言非虚，“今天买一送一。”他朝肖佳言投去诚恳的眼神。
鬼谷子和vivi面面相觑，这是幻听吗？
肖佳言表情也有些意外，李凯阳和她同桌多年，一向都是吵嘴斗气，服软的次数屈指可数。更不用说她那天在地下车库情绪崩溃，对他说的话很不客气。按照他过去的性格，肯定是不会主动向她投降的。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不过没有人能拒绝热巧克力吧，她边唾弃自己边走过去伸手接了那杯热咖啡。
然后，她听见了更不可思议的内容。
“那天是我不对，这么多年没见你，不应该那样说你。”李凯阳的声音不响，但是清清楚楚地落在她的耳畔，像是一道道惊雷，惊得她有些端不住手中的热巧克力了。
肖佳言现在有点怀疑李凯阳吃错药了，海城最近流感高发，不少同事饭后都在吃药，她自己也在吃药预防。
“先加一下微信，好吗？”他深邃双眼，像是旋涡。
然后，她听见自己鬼使神差地说了声“好。”
完了，她也吃错药了。
李凯阳嘴角的笑意止都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