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听海
顾晹凑上前一看，除了有一根钢缆锁捆住了两边的铁栅栏，上面还挂着两块指示牌。
一块上面写着“视频监控，严禁翻越”，开放时间夏令时早上七点到晚上七点。
现在已经是夜里十点多快十一点了，出于安全的目的，关闭沿海区域也算是情理之中。
另一块吊牌上则写着“私自翻墙，罚款50”。
五十？
怎么又是五十。
顾晹看到这个似曾相识的数字升起一种强烈的既视感，感到自己有被冒犯到。
欺人太甚！
五十这是瞧谁不起呢？
有本事写五百啊，写五百他保证马上掉头就走。
“小鹿！”
懊恼的小鹿听到喊声，抬起头就看到半蹲在栅栏旁边，满脸愤慨的顾晹。
“来，咱们翻过去。”
小鹿闷闷不乐地待在原地：“这写着呢，翻墙罚款。”
“没事，就当给门票了。”顾晹浑不在意地说，“来嘛，五十块钱看看海，这票值得。”
他们两个都是蜀中人，内陆省份的孩子大多对大海总是充满了各种美好的想象。
顾晹不知道小鹿这么晚带她来这里是做什么，但看到海的那一刹那，原因已经不重要了。
气氛已到位，他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他手机上四位数的异性好友。
顾晹的说法让小鹿脸色好看了一些，她迟疑了一下，咬咬牙，走到栅栏边试了试：
“可是，这个墙这么高，怎么翻过去啊？”
“你傻呀，我托着你，你先翻过去。”顾晹拍了拍半蹲着的大腿和膝盖。
小鹿也不矫情，踩着顾晹的大腿扶着栅栏的铁网。
顾晹顺势送了一把力，将小鹿托上了铁栅栏，小鹿顺利地攀上顶端，然后小心地翻了过去。
她回过头，冲顾晹挥了挥手：“快过来呀。”
顾晹往后退了几步，猛地加速借着助力爬上去，轻松地越过栅栏，稳稳地落在了小鹿的身边。
两人沿着小路继续前行，海风拂面，带着一丝咸味。
远处的海浪声越来越清晰，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又一个遥远的故事。
“其实，我之前心情不好的时候也经常来这里。”小鹿轻声说着，说到一半她忽然转过身，“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吗？”
顾晹没有回答小鹿的问题，而是唱起了一首九十年代的流行歌曲：
“女孩子的心思，男孩你别猜，别猜别猜！你猜来猜去你也~猜~~不明白，不明白……”
他哼唱着欢快的曲调，一边唱一边跟随着歌词，凑到小鹿面前，伸出手指左右摆动。
“林大虾，你好讨厌啊。”
小鹿轻哼一声，推开顾晹伸过来的手，撅起嘴巴做出副可爱的模样，但没一会儿，她自己先笑了起来。
顾晹收起嬉闹的表情，摸着下巴故作深思：
“你笑得这么开心，来这里肯定不是因为心情不好。我猜，今天一定是什么对你来说很重要的日子。”
“这你可猜错了哦。”小鹿笑眯眯地说着。
她不觉得自己的生日有什么特殊的，生日于她自己而言远没有对于父母来得更有意义。
但她还是很高兴，能在生日这天，除了父母，有人陪她一起度过，还给她带来了特别的礼物。
这就已经足够让人愉快了。
顾晹扬了扬眉，略带疑惑地看着小鹿：“哦？那是为什么？”
小鹿看着不远处的海面，问起了另一个问题：“林大虾，你喜欢大海吗？”
天空中的月亮高悬，月光洒满了海面，银色的水面波光粼粼。
海风开始带着一丝丝凉意，轻轻拂过他们的脸颊。
小鹿没有等顾晹回答，自顾自说：
“小时候，我就对大海有着特别的向往。每当看到电视上的海景，我都会想象自己就在那里，感受着海风、听着海浪。
“我想听听大海的声音，但是直到上大学之前，我还从来没有机会亲眼看到大海。”
顾晹看着月光下的海面，笑了笑：“是啊，我们这些生长在内陆的孩子，山看得多，就想看看海。”
小鹿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两个人静静地靠在海边的栏杆上，聆听着海浪的轻吟，感受着海风的吹拂。
海浪轻轻地拍打着岸边，发出悦耳的声音，仿佛是大海在低语。
顾晹微微偏头，看到小鹿的侧脸，清凉的海风吹起她的长发，月光下她的轮廓分外柔和。
许是感到目光的温热，小鹿缓缓抬起头，视线和顾晹交汇到一起。
她浅浅地微笑，转过头，看着海面：“其实我带你来这里，是想和你一起做一件事。”
顾晹有些好奇地看着小鹿，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小鹿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呼吸着海边的空气，仿佛在感受大海的气息。
然后她睁开眼睛，看着顾晹：
“林大虾，你有没有试过，在夜晚的海滩上，大喊一声，释放所有的情绪？”
顾晹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你是说，像那些电影里的主角一样，对着大海大喊吗？”
怪不得她一定要自己晚上来这里，白天那么多人，她会不好意思吧？
“嗯！”小鹿用力点了下头，“林大虾，要不要一起试试。你不觉得这样会很解压吗？把所有的烦恼、压力都喊出来，让大海带走。”
顾晹看着小鹿认真的表情，瞬间明白了她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这里。
她希望找到一种释放压力和情绪的方式，而目的则是帮助背负着债务压力的自己。
看着眼前这个总是笑意盈盈的女孩，她的内心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加善良和细腻。
他那颗包裹着冰霜的心灵，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触碰了一下。
“好啊，那我们一起喊吧！”顾晹笑着说，“不过既然要在海滩上大喊，我们是不是应该先从这里下去，找一处海滩？”
他们现在所处的是一处人工修护的海岸上，身前是栏杆，脚下只有陡峭坚硬的岩石和翻腾的海浪。
“好啊。”小鹿指着前方的一条蜿蜒小路，“我们沿着那条路走下去，应该就能找到海滩了。”
他们沿着小路走去，周围的风景变得越来越美。沙滩渐入眼帘，月华满天，海面披光，犹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小鹿脱下鞋子，光着脚踩在细软的沙滩上，感受着大海的气息。
“林大虾，快脱鞋呀！”
顾晹脱下鞋子，跟随着小鹿的步伐，两人的脚印在沙滩上留下了浅浅的印记。
然后他们两个人一起面向一望无际的大海，深吸一口气，大声地喊了出来：
“啊——”
声音在夜空中回荡，与海浪声交织在一起，仿佛是大海在回应他们的呼唤。
喊完之后，小鹿和顾晹相视而笑，心中的压抑和烦闷似乎真的被释放了出去。
“小鹿，谢谢你。”顾晹轻声说道，“谢谢你带我来这里，让我能够释放自己的压力和烦恼。”
小鹿温柔地笑着回应：“我们是老乡嘛，互相帮助是理所当然的。你今天请我吃大餐，还送了我礼物，我其实也想好好谢谢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响亮的声音突然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干什么的！谁在那里？”
小鹿和顾晹转过头，只见一名保安从远处的栏杆上正快速地朝他们走过来，手电筒的光束在夜空中划出一道明亮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