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糜烂都市」宿命感
“嗯？”
位于前排的小陌看到那辆黑车快速朝他们所在的车辆靠近，眉头微皱，选择了变道，整辆车快速朝着右边的方向开去。
“啧”
黑车内，黑发少女的面色阴沉，将两颗口香糖送入嘴中后向着右边猛打方向盘，黑车引擎低吼着，前灯继续照在那辆车上，像是锁定了猎物的猛兽，继续奔驰追逐！
望着那辆越靠越近的黑车，车内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不对劲，下意识就想再操控方向盘远离那辆黑车:
“这个家伙，不对劲。”
砰——！
黑车第一次与他们所在的车辆发生了碰撞，尾部遭遇强烈撞击，他们的车辆顿时失去了平衡，剧烈摇晃中，车辆前进的路线扭了起来，险些直接撞停在一旁的道路栏杆上。
“疯子，真是疯子啊有意思，真有意思。”“小陌”的眼中闪过诡异的情绪，嘴角微扬，目光兴奋地盯在后视镜上狂奔而来的黑车，猛打方向盘，迫使车辆转过车头，从两辆疾驰的私家车中间穿过，企图将后方车辆直接甩出去。
黑发少女不仅不变道，内心憋着一团怒火，反而再度加速，疯狂摁着喇叭，直直朝着那两辆私家车冲了过去！
“卧槽，发什么神经病！”
那两辆私家车车主顿时破口大骂，主动变向避开了黑发少女所在的黑车，任由其引擎轰鸣地从他们中间穿过，继续奔驰前行！
雨幕中，无数水珠倒飞而去，为这辆轰鸣的黑车蒙上了一层轻纱，雷鸣为其响彻云霄，犹如黑色的骑士，车毂狂暴转动，发动机的引擎就像战马在嘶鸣！
砰——！
第二次撞击发生，他们所在的车辆整个被撞偏了过去，刹那间，车上的“小陌”第一次与对面黑车上的少女对视，只见对方眼神冰冷地出奇，手中握着一柄手枪，窗门打开，朝着他们车轮的方向快速射击着。
几声枪响过后，他们车的一个前车轮当场报废。
“真阴魂不散啊”
“小陌”目光兴奋地舔了舔嘴唇，猛打方方向盘，车身改变方向，向那辆黑车直接冲了过去，将对方撞地偏过车身，整个车身都撞在了栏杆上，从而找到空隙，冲了出去！片刻间将黑车甩出去了百米，远远甩地消失在了后视镜中。
“不要管那个家伙啦，嘿嘿，小欣，继续讨论签约的事情吧？”
就在这时，那位“元气少女”重新嘿嘿笑着，转过头想让黎小欣签下名字，发觉到黎小欣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她时，她脸上出现了几分疑惑的表情，瞥视向镜子。
只见镜中的少女不知何时一颗眼球掉出了眼眶外，却没有鲜血流出，整个头发在刚刚的撞击中被撕下了一半，再加上她的笑容，在此刻显得无比诡异惊悚！
雷鸣照亮她那张有些可怖的脸，直到这时，黎小欣才看清，眼前少女的身体关节处有着许多连接处，脖颈处更是能隐约看到一条细线，连接着前方的“小陌”！
“哦~原来是这样啊，小陌，我们已经被看出来了哦。”
黎小欣脑中顿时变得一片空白，车内所有的人全部转头看向了她的方向，原本生动的表情像淋了雨的油画般渐渐褪去，变得像塑料模特那般空白一片，少女内心恐怖的情绪在此刻瞬间达到顶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还真是倒霉啊，这就被发现了，本来我还想再玩玩呢。”“小陌”在此刻撕去了脸上的伪装，赫然是千面鬼笑早已死去已久的同位体！
他杀死了自己的同位体，再赋予对方生命，此刻正远程分出意识操控着这具傀儡，打算让粉发少女也走向糜烂的结局！
“杀了她吧，反正死亡也是一种糜烂，只是没那么有趣。”千面鬼笑继续开着车，随口说。
黎小欣再不灵敏也意识到危险了，颤颤巍巍地就想去打开车门逃出去，却被一名傀儡猛地拉住，只见那名傀儡猛地朝她扑来，手中握着的笔就要直接刺入她的眼窝！
黎小欣慌乱挣扎着，那支笔没有刺入她的眼窝，却猛地划过了她的脖颈，鲜血涌出，少女的面色瞬间便变得苍白，昏迷前，粉发少女下意识呼唤着熟悉的名字:
“小鹿”
千钧一发之际，先前消失的那辆黑车如同幽灵般再度出现，猛地从一旁的高架桥拐角处冲出，直直撞在了他们车辆的前端，将整辆车截停在了原地。
轰——！
撞击发出的巨响中，所有傀儡全都失去了连接，在车中翻倒地肢体到处都是，这种屡屡被打断的感觉让千面鬼笑不爽到极致了，他目光森寒地盯着一旁车辆中的黑发少女，无数偶线从身上爆发而出，瞬间便斩碎了身旁的车门。
“哈哈哈哈哈哈，你还真是跟你的本体一样难缠，既然这么想做她的骑士，我就成全你好了，送你们一起去地狱团圆！”
说着，千面鬼笑下了车，朝着黑发少女的方向缓步走去，就在他打算用偶线斩碎面前的黑发少女时，却见背后枪响声响起。
砰——！
枪响声中，一颗子弹从他胸膛穿过，他偶线的接发器被打的粉碎。
惊怒之间，他猛地转过头，只见车辆中，先前昏迷的粉发少女不知何时惊醒，因为害怕面色苍白，眼中噙着水雾，握着一柄手枪，瞄准他的方向，手不停颤抖着:
“小鹿，快快走”
“说什么傻话呢，姐姐”
见到性格一向懦弱胆小的少女竟然会在这种害怕的情况下为了她向他人开枪，森小鹿眼神渐渐柔和。
两名少女在此刻完成了对彼此的谅解。
“真感人啊！”
千面鬼笑第一次有些失态地喊着，操控着仅剩的偶线，猛然扯下黑车车门，丢向粉发少女的方向。
望着车门结实轰在了粉发少女所处的位置，森小鹿眼神猛地一颤，内心如坠冰窖，下一刻无边的怒火在此刻爆发，前所未有的愤怒让她猛地抬腿踹在了千面鬼笑胸膛，将对方直接踹倒在了地上:
“你他妈想死吗？！”
“竟然敢让我这么狼狈”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千面鬼笑由于被粉发少女先前重创，此刻有些狼狈地在地上爬行着，而黑发少女的拳头在下一刻到来，一拳接着一拳猛地落在了他的脸上，将他那张邪性的脸打肿了起来。
就在森小鹿想要继续发泄内心怒火之时，千面鬼笑在下一刻回过了神，一把接住了她的拳头，恐怖的力量与他那瘦弱的身躯显得反差极大，森小鹿一个没反应过来，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背部与冰冷的地面相接触，剧痛几乎让黑发少女失去理智。
完成过肩摔后，千面鬼笑喘息剧烈，眼神疯狂，猛地一扭，将黑发少女整只手扭断了过去！
“唔！”
钻心的疼痛让森小鹿视线都模糊了，雨水不断从天空落下，滴落在她的脸庞，再从她的耳畔落下，让她看不清面前的身影。
这个家伙力气大的出奇，压制着她，再加上断了条胳膊，让她一身的格斗技巧都发挥不出来。
但，黑发少女此刻的理智早已被愤怒吞噬，对于疼痛的感知早已模糊，现在她想做的只有尽自己一切手段，将面前的身影撕碎！
就在千面鬼笑胸膛微微起伏着，打算找个尖锐的物件一击杀死黑发少女时，却见对方不择手段的咬在了他的手上，钻心的疼痛让他大喊着，想要挣脱开疯狂的黑发少女，指关节却在这时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随着黑发少女被挣开数米，千面鬼笑捂着自己断了一整节，鲜血淋漓的手撕心裂肺地喊着，前所未有的狼狈让一向高傲的他快要疯了，目光逐渐猩红。
暴雨中，黑发少女找到了自己的枪，快速起身，朝着千面鬼笑胸膛不停开着枪，宣泄着愤怒。
砰砰砰——！
火光一次又一次跳动在千面鬼笑的胸膛，血花疯狂喷溅着，压制着其身形不停后退着，这具血肉耦合的傀儡会感到疼痛，但却不会因为这种伤势而死亡。
于是早已丧失理智的千面鬼笑顶着枪线，从一旁的车上扯下一块尖锐的铁板，直直冲向黑发少女的方向，在将铁板刺入黑发少女腹部后，千面鬼笑狞笑着，也不顾对方将枪口抵在他的头上，将他的脑袋打的血肉模糊，只是拖着早已没了力气的黑发少女，向着高架桥一旁的铁栏杆走去。
他的整个脑袋几乎都被打开花了，早已没了人形，也不顾黑发少女再如何挣扎，猛地抓住对方的脑袋，恶狠狠在铁栏杆上猛砸了几下，鲜血晕染着清冷的雨夜。
将对方彻底砸晕过去后，千面鬼笑解脱般后退了几步，止不住朝着天空笑着，疯狂的笑声打破了雨夜的寂静，回荡在黑暗的上空，如同魔鬼的尖嚎。
不久后，就在千面鬼笑打算去检查粉发少女的伤势之时，背后亮起了刺眼的光芒，他惊恐不定地转过身。
只见先前那辆黑车不知何时再次启动，遭遇了那种致命伤势的黑发少女竟然还能拖着残躯爬到车上，一身衣物被鲜血染红，额头出汩汩流出的鲜血衬显出黑发少女笑容的疯狂。
“操，你这该死的！”
还未等千面鬼笑做出躲避，那辆黑车便向挣脱了囚笼的野兽，咆哮着，发疯似的扑向了自己的猎物，将他的整个躯体撞爆在了铁栏杆上，撕碎成了两半！
黑发少女整个脑袋无力地撞在方向盘上，大量失血早已让她面色惨白，惨重的伤势让她与死亡一岸相隔，断了的手臂无力地耷拉在一旁。
就在她打算安静迎接死亡到来的时候但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眼神微微颤抖着，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强撑着下了车，瞥了眼一地的千面鬼笑，冷笑了两声后摇晃奔到了后方的车旁。
将车门扒开，在发现粉发少女还有呼吸后，森小鹿脸上出现了几分苍白的喜色，将粉发少女抱起后，在对方额头轻吻了一下后，脸轻贴在了对方冰冷无血色的小脸上，声音明明如此嘶哑，却让怀中的粉发少女颤抖的小脸渐渐平和了下来。
“姐姐，不要怕，我在你身边。有我在，一切都会没事的”
“一切都会没事的”
开枪截停一辆车后，森小鹿带着粉发少女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最近的医院，新闻中播报着有关刚才的事件，医院中的人们惊恐地看着那伤势惨重如血人般的少女，而森小鹿抱着怀中的少女，和没看到旁人的眼神般，在私人医院中不停奔行着，很快便有医院的领导注意到了她。
“她受了很重的伤，拜托你们了救救她，求求你们了，我有钱，一定要救她”
森小鹿都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有多卑微，她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祈求过任何人，任何人
见到少女的模样，一旁随行的医生都快傻眼了，心想你伤势也差不多了，受了这种伤，竟然还能活动。
但人命关天，很快有关粉发少女的救治便开始了，急诊室外，看着邮箱中发来的账单，森小鹿望着自己那所剩无几的余额愣了很久很久。
她的血都快流干了，本该在一个半小时前就停止运作的身体硬生生凭着执念却撑到了现在。
最后，她微微苦笑了一下，让自己的身躯轻轻倚靠在了医院的椅子上，一旁的行人刻意避开了这位被染成了血人的少女，看着少女的眼神渐渐变得黯淡。
是啊
她其实早就没什么钱了。
她害怕突如其来的变故夺走她的一切，所以变得胆小甚微，已经多久没接过危险的委托了，为了不让粉发少女担心，维持的高消费早花光了她以前那么多年攒下的积蓄，她早就忘了自己最初的理想，将自己最好的一切都给了粉发少女。
剩下的钱勉强够粉发少女后续的救治，在这个没什么人情味的城市，没有医保和钱的穷人们只是医院与保险公司压榨的工具，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救了，付清了账单后，她想要找个地方默默消失，不让自己连累到粉发少女。
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森小鹿视线模糊。
自己是什么时候也变成这样了呢？
理想被这座城市埋没，这样狼狈不堪，无人铭记的死去。
她就要死了啊
真的好不甘心
意识最后的恍惚中，她看到一道粉色身影向着她奔来，她柔和笑着，还以为是幻觉，是上天最后给她这个恶人的怜悯，下意识地伸出手拥抱住了那道温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