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连长，你泡的茶太难喝了
“我知道的情况也不多，这帮土匪是这几年过来的，装备还算不错，跟我们村南边那个二龙山上的土匪一比，简直就是俺们用的铁锄头和皇上用的金锄头一样。
二龙寨用的还是大刀长矛，梭镖鸟枪，有几只单打一，自火枪只有寨主手里的那把晋造自来得。
可这双鸭山的土匪不一样，清一色的快利，木材上的漆都没磨掉一点。
他们来的时候跟周边的土匪堂口都打过，寨里还有那叫什么？
哦，买的僧的枪，用带子挂在肩膀上，一个铁盒子插在枪上，哒哒哒的开火。
对面几个寨子的短枪队就跟秋收打的麦子一样，刷刷的就倒了。”
“等等”
闫襄打断了陈文其的叙述，他感觉这土匪后面没那么简单。
“你是说快利步枪？”
陈文其很不满自己刚开口说就被打断，但还是仔细回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之前在上海念书，是圣约翰大学，因为有美国势力在里面，许家专门为学校配备了武器库，学校的保安队也是持枪巡逻的。
我那时读过美国史的书，对柯尔特十分痴迷，自以为也能成为中国的柯尔特，经常和保安套近乎，就是观察他们拿的枪。
快利我可太熟悉了，江南厂的拳头产品，曾经在1892年的军械统一评比中力压毛瑟枪，刺刀模仿于奥匈的曼利夏，枪机与枪管设计师承于英国新利步枪，而弹夹则是取自南夏步枪，不过后来品控太差，只有苏沪军装备了。”
闫襄与连副对视一眼，确认都明白了这伙土匪的来路，和苏沪军乃至许家脱不了干系。
如果说之前的麦德森还可以糊弄一下，毕竟国内各种渠道进来的麦德森不少，四川那边也仿制过。
但这快利步枪可就遮盖不了了！快利步枪全国只有苏沪军装备过，虽然数目不大，后来被来自英国的恩菲尔德步枪与美国的春田步枪所替代，而后者则被称为英七七与花旗中正。可以说这支土匪就算不是苏沪军派来的，也和他们有关。
闫襄示意陈文其继续讲他的所见所闻。
“这一块百来年前还是朝廷分封的宁王的地盘，后来宁王反叛被抓后，改为了府县，但是宁王一支还有分支在这里，城里现在主事的就是，叫什么朱光耀。
我们周围除了往地主交租子，和交朝廷的田赋之外，还要给这位朱大爷交什么孝敬钱。
我这次就是押运给城里的孝敬粮的，没想到村里给我派来的帮手是双鸭山的眼线，半路上就给截了。
说句老实话，一开始看到你们，我还以为今天要倒二番手，要被黑吃黑了。”
闫襄在把情况基本了解清楚后又俘虏的几个土匪喽啰提了过来，向他们询问山寨的布防。
那几个喽啰一开始还打算按照话本上被俘的情节来一个冰清玉洁，宁死不屈。
没想到进入连队的营地后，看到枪架上整整齐齐的步枪、冲锋枪，地上正在拆解保养的轻机枪与重机枪，到了饭点，看到炊事兵们做饭都是大盆大盆的牛肉往锅里倒，蒸饭的斗一下就能做一百多号人的饭。
现在被叫过来询问情况，个个就像往外倒豆子一样，叽叽喳喳的就说出来了，连他们寨子老大每天穿什么内裤都讲了出来。
闫襄在得到自己想得到的消息后，便一人发了10块钱，让他们从哪来到哪去，要是回头在山上再看到的话，就直接枪毙。
几个俘虏欢天喜地的跑回家去，反正都是附近的山民，自家在那个方向都再清楚不过了。
连副走过来，看到闫襄扬了扬手里的记事本，不由得挑挑眉。
“怎么，咱们的闫大连长客串完青天大老爷了？过瘾了？现在准备问我这个李元芳了？”
闫襄也回怼了几句，便把本子摆在折叠桌上，两人坐在桌边，就着地图安排作战计划。
“根据那几个俘虏的说法，这支土匪是分为两个部分的。一开始来的有三四十号人，后来逐渐吸收扩大到现在一百五十人左右。那个陈文其说的没错，寨子里人手一支快利，还有几只麦德森。”
“那个长管火器有什么消息吗？”
连副还是对那个未知的，疑似小炮的东西感兴趣。
“你猜猜，那玩意挺老了，应该是民间的东西。”
闫襄不介意拓展一下这位连副的武器知识，顺带让他感受一下夏国民间武器的混乱。
“47毫米的小炮？57毫米山炮？老6磅炮？二磅熟铁速射炮？总不可能是喷筒吧！”
闫襄嘿嘿一笑，给出了答案。
“其实是大抬杆，也叫抬枪，不过是特大版的，应该是18世纪的军用火器，不光国内有，国外也有类似的超重型火枪。
你说的二磅速射炮在18世纪用来指代这玩意更合适。
现在这东西大多拿来打野鸭或者大雁的。不过里面有手巧的人，给抬枪加了个佛郎机样式的供弹机构。”
连副听到竟然是这么古老的东西，一时间也是惊讶不已。“用十七世纪的技术改造了十八世纪的武器，一直用到二十世纪，这个世界还真是魔幻。”
“那个轮辐呢？你不是说应该是炮车上的吗？”
闫襄用口粮里的茶叶泡了杯茶，顺手还给连副倒了一杯。
“一开始我也以为是小炮，但那几个俘虏说是手摇的，应该就是江南厂的格林快炮了，说是炮车也勉强可以。”
“就是那个手摇加特林？射击时还要扶住弹匣的东西？那不是美国南北战争和日本西南战争时期用的东西了吗？到我爹他们参加欧战的时候，咱们都用上马克沁了！”
“最近朝廷大扩军，苏沪军自然也要跟上，他们自己重机枪都不够用呢，怎么会给这帮土匪！”
闫襄捧起茶杯喝了一口，结果被苦茶味道刺激了一下。
在军队扩编之后，军规也终于编订下来，军中严禁饮酒，不过在重大节假日可以分发酒类饮品，但也限制在啤酒与低度数的红酒、白酒，且配给还是有限的。
这条军规一下，老兵一阵哀嚎，毕竟以前可是不限酒，每天都有酒水配给的。
在那之后，口粮中便加入了茶叶、白糖与口香糖之类的东西，让士兵逐渐摆脱对酒类的依赖。
不过嘛，你要是能搞到酒，也没有问题，只要小心点别被军中纠察逮到就行。
但是，闫襄的泡茶技术极差，不管步骤多完美多正确，他的茶永远是过苦且涩的，以至于连内流传着这样一种笑话。
“连长，你泡的茶太难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