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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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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旭说着就解开自己的衣衫,李惠明咯咯的大笑,笑的放浪形骸,笑的随心所欲,笑的似癫若狂,她斜斜的撑在床榻上,眼角眉梢都是媚态, 吃吃的轻声说道:“求之不得呢,等了你快半年了,人家也早就想入非非了呢……”

    但是李惠明立即吃惊了,因为赵旭不只是说说,他真的朝着她过来了……

    ……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黑的,李惠明睁开眼睛, 身边那个像是出笼的老虎一样精力旺盛的人已经走了。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赵旭真的会这样, 她以为他之前说过的话都是一种恐吓,都只是想在言语上对自己进行压制, 但是时隔半年之后,在这个初夏的午后,他竟然将那些话给落在实处了。

    到了第二天下午,李惠明心里害怕赵旭前来,又想让他来。果然赵旭又来了,这次和昨日一样,不过一切结束后,赵旭回敬了李惠明一句诗,“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

    前面两句是李惠明昨天说赵旭的,后半句是赵旭今天连在一起的,本来不是一首诗, 可这会连起来读, 倒是没有不顺畅的感觉, 只是里面的意味不能细想,想了就会偏离本来的意思。

    这样日复一日,一连七天,赵旭天天都来,而且每天给李惠明供应的酒菜比以往都丰盛的多。极度欢悦的同时,李惠明心里真的有些恐惧了,越来越担心,她害怕赵旭会真要关押自己直到生一堆孩子才放自己走,那样的话,比杀了她还难受。

    人原来最怕有希望。

    这漆黑的夜也没有月光,万籁俱寂,直到这时,李惠明都不清楚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只知道身在夏州,可是自己在夏州哪里呢?

    一种极度的孤独感侵蚀着李惠明的心,前面的小半年时间她都一个人在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熬过来了,可就是这样七天下来,她有些害怕一个人, 非常害怕孤单, 她心里在期待赵旭沉默又泰山压顶一般的到来, 蛮横的之极之后悄然的离去。

    心事重重的李惠明一个人喝了一壶酒,忽然的想到“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这首诗里说的那种意境,和自己现在何其相似……

    ……李惠明觉得自己头有些疼,昏昏涨涨的。睁开眼,却眼前一片漆黑,她以为天还没亮,又躺了一会,觉得身子在摇动,她以为是自己昨晚喝多了的缘故。再过了一会,身子还在摇来晃去的,她终于觉得有些不对,想起身看看,可是浑身软的没有一点力气。

    怎么回事?

    李惠明忽然想到了自己给赵旭喝的酒里下了麻药的事情。难道昨天喝的酒里有麻药?

    李惠明终于惊恐了起来,想使劲的大喊,但是用尽全力,她的嘴里都只发出了像是蚊子飞到耳边时候的那样的嗡嗡声。

    完了。

    全完了。

    这个赵旭,他真的对自己始乱终弃了,终于将自己要卖到某地的青楼里了,那自己这会就是在一辆车上,在一辆将自己往勾栏里贩卖的车上。

    李惠明忽然的悲从心来,自己堂堂的大唐公主,竟然就这样被赵旭这个臭家伙给作贱成了这样!

    赵旭,赵旭,我恨你,我要杀了你!你占有了我,玩弄了我,还要卖了我,让全天下的男人从此后都来光顾我,让世人都来嘲笑我!

    但是不管李惠明怎么愤怒,怎么在心里骂,车子一直往前。

    哀莫大于心死。

    李惠明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李惠明觉得自己躺的这个地方像是一个匣子,里面放着几壶米汤,她在口渴或者饿了的情况下只有拿这些米汤来充饥,而且恰恰都是在她手脚稍微能动的时候,可是她一旦喝了那些米汤之后,浑身又酸软无力起来,连根小手指也动不了。因此这些米汤里必然也放了麻药,可是不喝的话,肚子就饿,口干舌燥,反正又跑不了,与其饿死渴死,不如先活着。

    车子晃晃荡荡的,李惠明试图在外面人声鼎沸的时候喊叫或者敲击长木匣让外面的人听见动静,从而能让自己得到解救,但是她失望了,根本无济于事,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

    算了算了,就这样听天由命吧。

    赵旭,我诅咒你一辈子!老娘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可是想到今后和许多各式各样的男子一起的那个样子,李惠明又无限的伤心起来,她喜欢掌控别人,而不喜欢被人掌控,于是忍不住哭了起来,但身上没有力气,连哭都没有声息,眼泪顺着眼角滑过脸颊,滴在了头后面,湿了身下的被褥……

    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天了,李惠明反倒是希望这条漫长又漆黑的路程越长越好,羞辱就迟一点到来。可是这一觉醒来,她感觉自己已经没在动了,难道是到了地方了?

    李惠明有些慌张,她蜷缩着自己的身体,没一会,她听到有人在说谁将这个放在这里?又有人说这不是找死?

    接着有人用什么东西在敲击着,还有人用什么东西在撬着,李惠明搞不清状况,她也不敢出声。

    终于,眼前露出了一片光,有人在朝里面看,李惠明的眼睛有些睁不开,她眯着眼,往里看的人忽然大叫一声:“我的娘!里面有个活人!”

    “真的在动!”

    “诈尸啊!”

    外面乱哄哄的好些人喊叫了一会,有人叱道:“大白天的什么诈尸!打开棺材看看!”

    终于光亮完全照射了进来,李惠明用尽力量慢慢的起身,一个身穿控鹤军服的人瞪大眼看着她,嘴里问:“你是谁?怎么会在这棺材里?这马车上的人呢?马呢?”

    李惠明颤颤巍巍较弱无力的站了起来,她慢慢适应了久违的光亮,看到了四周的建筑,心里发愣之后,不禁轻轻的笑了,但笑的十分无力,那个控鹤兵问:“你笑什么?你是人是鬼?”

    这里是洛阳皇宫北门附近,李惠明那会无数次的从这里进入皇宫,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赵旭,你好!你真可以,你竟然让人将老娘给送到洛阳皇宫,你这算是有情有义?

    你想吓死老娘!

    李惠明瞬间找到了大唐长公主的感觉,轻声对这人说:“谁如今是皇城控鹤使?烦劳尊驾给管事的说一下,我叫李惠明,法名幼澄。”

    这人见这个棺材里出来的女人头发不长,倒是有些像尼姑还俗,还颇有姿色气质,说话间尽显高贵,心里不敢怠慢,说道:“之前的控鹤使叫慕容迁,已经死了,如今皇上还没有设新的控鹤使,皇城巡检和宫内都由左卫上将军兼领,不知,你还找谁?”

    慕容迁死了?如今的左卫上将军是谁?李惠明有心想问,但觉得以后也不迟,就说:“那烦劳你直接启禀皇上,说女儿李惠明回来了。”

    “皇上?你是长公主?”这人听了立即躬身,心里疑惑她要是长公主,怎么不知道左卫上将军就是她的弟弟李重美?李惠明伸手,示意他将自己扶下车。

    到了车下,李惠明忽然就想起了“侍儿扶起娇无力”这句诗,再一看,心里恼怒的同时又感到好笑。原来,这些日子自己就睡在一口棺材里。

    赵旭,你好,你很好,几夕欢愉之后,于无声无息之中用麻药麻翻了自己,再用棺材将本公主从夏州送到洛阳,真用心良苦!

    你等着,本公主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一片好心!

    李惠明的身份很快就被查实,进宫之后,李惠明就吩咐,将今天见过自己的那些控鹤兵,全部杀了,免得将自己从棺材里出来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搞的大唐皆知。

    李惠明在洛阳诅咒赵旭的时候,赵旭已经再次踏上了去往西域的路途。

    如今大唐新帝李从珂登基,向各藩镇表明今后不得再穷兵黩武,要与百姓安生养息,为了表明和夏州等地和平相处的心迹,因此特将李彝敏和李彝俊遣返至夏州。在这样的情况下,夏州人都觉得今后一段时间内,不会有兵戈战况,李彝超就和赵旭商量,让他再去一次西北,探查一下当时那些回鹘吐蕃和契丹的小部落究竟是为什么和自己退了婚,而后这会又去了哪里,怎么就不见了?

    当初被退婚的事情一直在李彝超心里耿耿于怀,如同烟雾一样缭绕挥之不去,赵旭也想到西域等地走走,他心里实在有些牵挂帕里黛。

    再有,那个拓跋崇云到底是不是和回鹘的人走在一起?他们都神神秘秘的,而且往瓜州去的那条路上,发生了那么多奇异的难以解释的事情,这些赵旭都想搞明白。

    因此,李彝超既然提出了,赵旭就欣然从命。只不过,这一次他准备的比上一次更加充足,带的人也比从前多了许多,这些人中间就有陈世上,陶泽元,甘孝玉,钱青林,薛宗义,苗本初,韦火灵。

    薛宗义的腿基本好了,他以赵旭马首是瞻,赵旭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去西域就去,其余几个,私下里在一起都谈论不想再去了,上次的经历实在让人记忆犹新且不想重复,但是又没办法,不去不行。可见有些事情比别人熟,也未必是好事。

    夏季的草原到处是绿色,除了赵旭和薛宗义这八个人,其余的兵士心情都和上次赵旭几个一样,每天以游山玩水的心态面对此次西行,赵旭也不便细说,有时候给别人警示别人也未必在心里将你说的当回事,即便自己作为夏州防遏使也不行。再者,上次是上次,上次发生的事情,今次要是没有出现呢?岂不是让属下觉得自己犹如惊弓之鸟神经兮兮?

    这次赵旭没有绕弯,直接走往瓜州的路。到了这里,满目的绿色已经逐渐不再,戈壁上的炎热和远处山峰顶端闪烁的白雪让人觉得世间万物彼此之间都存在难以解释的神奇。

    钱青林依旧的走在最前方,他到了上次秃鹫从天而降的地方停下,伫立那里回头望着赵旭。

    众人过去,薛宗义发现那个秃鹫还在,只是尸骨已经完全的干瘪。甘孝玉喃喃的说了一句:“这么久,没被蚂蚁什么的将肉给叼走分食……”

    甘孝玉说着,抬头看着众人,赵旭几个都心有余悸,但此次新来的兵士却大多不以为然,不知道防遏使这些人看那个死了许久的秃鹫做什么。

    当晚就在前面那处房舍驻扎,钱青林和薛宗义一马当先的到了那个有着女尸的房间,发现那个背对着门的尸体还在,同样的尸身也没有腐烂或者被蚊虫撕咬,依旧如同第一次看到的那样。他们俩这次将所有的房间都仔细检查了一下,一无所获,回来给赵旭禀报,赵旭交待大家要小心,那些此次跟随来的人终于觉得有些不同寻常了,逐渐收起了散漫喜乐的心性。

    前半宿一切静的出奇,一点事没有,到了后半夜,一股风忽然的就刮了起来,毫无征兆,就像是从头顶扑下来的,扬起了尘卷起了沙,铺天盖地的呼啸着,而且越刮越大,沙土源源不断的像是流水一样从房屋的门窗冲进打在众人的身上脸上,陶泽元喊叫大家将马匹看好,但是一会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了,间或的有那么一两声的响动和风沙的声音有所区别,但众人已经没有功夫和能力去分辨了。

    这场怪异的风整整刮了好几个时辰,等到风声停歇,赵旭撑开盖在头上的斗篷,发现和自己一起的人全部都被掩盖在厚厚的沙土下面。大家从沙尘中钻出,无一例外的都灰头灰脸蓬头垢面,有人在外面检查马匹,嘴里喊叫着有几匹马不见了。

    此次除了赵旭,一共来了五十个人,每人三匹马,食物和水携带的很充足,但是风沙过去清点了一下,尽管已经十分的小心,还是有十多匹马包括辎重不知去向。

    休整了一会,继续赶路。昨晚的那股风来无影去无踪,说来就来,说停就停,这下每个人都打起百倍精神。但是再下去又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路途之中太过于安静,除了他们人和马的呼吸喘气和马蹄沓沓的响动,四周寂静的像是什么都死了似的。

    “啊!”

    忽然有人在队伍后面叫了一声,陈世上等人齐刷刷的都将兵器握在手中,但是四下什么都没有,那个惊叫的兵士看着众人,很不好意思的说:“没事,没事,我就是脸上掉了一滴雨,对不住,对不住……”薛宗义在前面“嘁”了一声,众人都哈哈的笑,薛宗义看着赵旭,但是声音很大的说道:“我还以为是昨晚那些人呢。”

    韦火灵一个激灵,问:“昨晚?什么人?”

    薛宗义见到大家都在瞧自己,板着脸说:“我昨晚做梦,梦见我被一群人打了,我跑也跑不了,然后我就被吓醒了,醒了以后,见风还那么大,我就继续睡,结果呢,我又梦到这群人,他们对我说:你小子还敢回来!”

    薛宗义说完,赵旭笑了,韦火灵哈哈的大笑,一行人都不禁莞尔,薛宗义也笑着搔搔头,抬头望天,刚想再说两句俏皮话,不知什么恰好落下,砸到他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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