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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世袭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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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这个对付范家和戚家?

    如果只余范家和戚家,倒是可以这么干,只是如今还有个顾家,那就不能先对付他们。兔子急了,尚且还会咬人呢。陈韶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道:“骆爷还跟昨日一样死气沉沉?”

    “看着虽还是行将就木的模样,但比昨日好了许多,”全书玉边想边答道,“顾家、范家和戚家的情况,也是他主动告诉的我。跟我说完这些后,还问了我公子昨日和今日去看的那两处埋骨地的情况,之后又问了我公子会不会像处置文家庄子一样,处置朱家庄子。我给了他肯定的答复,他便回去歇着了。走时,我看他的眼睛都红了。”

    蝉衣虽然同情他的遭遇,但一想到他害了那么多的少年、少女,便不由得将同情给抛到九霄云外,甚至带着些恶意地说道:“俗话常说人在做,天在看。罗庆容认贼作父虽然令人不齿,却也不失为对骆爷不择手段报仇雪恨的一种反击。”

    全书玉给她添了一碗汤:“比起那些少年、少女的下场,罗庆容的举动,的确算是一种报应了。”

    听着两人的轻声细语,陈韶不动声色地看向丁立生。

    丁立生强搂着随从的脖子,勉强支撑着自个的身体,正和几个羽林卫拼着酒,好几个学子围在他们周围,在给他们鼓劲。

    收回目光,陈韶慢慢喝了两碗汤,又吃了几口菜后,吩咐傅九在这里看着他们,她则先一步回乘风院歇下了。

    她走不久,李天流也悄无声息地退下来,往大牢去了。

    “那个女子是掸国安北大将军的小妾,”第二日临近午时,李天流才醒过来。跟着一起吃过午饭,坐在正堂里歇息之时他颇是平淡地开口,“小妾的奸夫是安北大将军麾下的一个千夫长。事发之后,小妾被卖给了朱家,那个千夫长则被处死。”

    陈韶问:“顾、朱两家与掸国做生意的商队负责人是谁?”

    “顾家是顾三爷,朱家是……”李天流有意停顿了片刻,才幸灾乐祸地说道,“朱三爷。”

    朱三爷已经被她杀了,

    “商队的人呢?”陈韶平静地问道,并没有如他所愿那般,流露出什么懊悔的神色,

    李天流嗤一声,颇是失望地说道:“商队的人就是如今在顾家等着你上门去,好对你瓮中捉鳖的那些劫匪。”

    “瓮中捉鳖……”陈韶来来回回将这个词念叨着好几遍后,才不疾不徐问道,“朱老爷与朱家呢,他们有没有交代些什么?”

    “没有比耿裕更加有话语权的人,”李天流再次幸灾乐祸地看她一眼后,接着说道,“他们之所以愿意投靠前朝太子党,且一心一意为前朝太子玄孙做事,是因为前朝太子玄孙给过他们一封诏书,大意是事成之后,可封洪源郡朱家一个世袭的三品官,两个世袭四品官及三个世袭五品官,同时还承诺可以让洪源郡朱家的子弟全部进入国子监读书。顾家、范家及戚家同样如此。”

    “一个三品,两个四品,三个五品,还都是世袭,难怪他们如此卖力。”陈韶戏谑,“诏书呢,赶紧拿给我瞧一瞧,长这么大,我还没有见过世袭的诏书长什么样呢。”

    李天流站起来:“那还等什么,走吧。”

    世袭的诏书,他也没有见过。

    陈韶也没有问他走哪里去,直到马车出了太守府,他才道:“去朱家!”

    前朝太子玄孙给朱家的世袭诏书在朱老爷和朱爷共有的小钱库中的暗格里。按照朱老爷与朱爷的交代,李天流在一幅古画后面找到了暗格。将暗格中的莲纹木盒拿出来后,在陈韶、蝉衣和傅九灼灼的目光中,李天流打开木盒,拿出了里面的三卷丝绸诏书。

    “难怪他们愿意为那什么前朝太子玄孙卖力,”李天流嘲弄,“看这轴柄,贴金轴、黑牛角轴,全然是按照三品、四品和五品官员的官阶规格做出来的。还有这丝绸,上等蚕丝,祥云瑞鹤,银色五爪巨龙,跟真的圣旨几乎一模一样。”

    傅九催促:“先别说这些了,赶紧打开看看写了什么。”

    李天流将两卷黑牛角轴的诏书扔给陈韶,打开那卷三品贴金轴的诏书。傅九立刻凑到他跟前,边看边读道:“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忠孝之家……忠孝之家?他们叛国投敌也算忠孝之家?”

    在他的狐疑声中,陈韶也打开了手里的两卷诏书,蝉衣同样迫不及待地站到她身旁,跟着一起看了起来。开头都一样,只是看到忠孝之家几个字时,蝉衣同样忍不住冷笑两声。

    “还真是世袭诏书,”内容看完,看着文字后方盖着的皇帝印玺,蝉衣冷哼,“连前朝皇帝的印玺都盖上了。”

    李天流将手里的诏书扔给傅九,又过来看起了陈韶手里的诏书。陈韶将两卷诏书都递还给他,顺手拿过傅九手里的诏书。

    撇开诏书上盖着的印玺是前朝皇帝这一点,三卷诏书无论是规制,还是书写的格式,都是正儿八经的圣旨模样。

    李天流看着陈韶。

    陈韶则看着手中拿着的三品诏书上的字迹,眉梢忍不住一蹙再蹙,这字迹看着莫名有些眼熟,但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了。合上诏书,陈韶握拳轻轻捶一捶额头,又捏一捏眉心后,重新打开诏书。

    还是看着眼熟。

    但依旧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将诏书递给蝉衣,陈韶问她道:“你好好看一看这诏书上的字,看看是不是眼熟。”

    蝉衣接过诏书,仔细看了片刻后,忽然瞪大双眼道:“这字、这字……”

    李天流和傅九都看着她。

    蝉衣抬起头,惊讶地盯着陈韶:“这不是公子写的字吗?”

    嗯?

    李天流迅速看向手里的两卷诏书。傅九也赶紧凑过脑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后,狐疑道:“这不像是公子写的字呀?”

    李天流悄无声息地眯起了双眼。

    而陈韶在蝉衣说出是她写的字后,脑子里忽地划过一道闪电,快速拿回她手里的诏书,看着熟悉的笔骨与笔锋,面色骤沉。

    李天流紧盯着她,质问:“是谁?”

    陈韶摇一摇头:“我不知道,我需要查一下。”

    李天流冷笑:“这诏书上的字,笔骨与笔锋分明与你一样,你说你不知道?”

    傅九惊了,又拿起诏书看上几眼后,更惊了:“这笔骨和笔锋,的确很像是公子的字,莫非这诏书是公子写的?”

    蝉衣瞪他一眼,“不会说话就闭嘴!”

    陈韶看一眼惊呆的傅九,又看一眼面带杀机的李天流,颇是无奈道:“如果我知道,何至于要点出来后,再否认?再说了,前朝太子的事一旦被验证,陈国公府遭遇的种种意外很可能就与他有关,你认为我会用他们的性命开玩笑吗?”

    李天流嘲讽:“那你如何解释这个前朝太子玄孙的字迹与你相似一事?”

    “我无须解释。”陈韶强压着心里的阴戾,镇定地说道。

    李天流冷冷地看着她,身上的杀机也紧跟着越来越重。

    傅九和蝉衣双双站到陈韶跟前,戒备地看着他。

    陈韶面色平静,并不将他的要挟看在眼里。

    就这么对峙片刻,李天流按下心里的急躁,冷声问道:“你打算怎么查。”

    “你不用管我怎么查,”陈韶似挑衅一般,淡然回答道,“总归等我查好之后,第一时间告诉你就是。”

    示意傅九和蝉衣退开后,陈韶上前,将他手里的诏手拿过来,无声地卷好之后,一一放回莲纹木盒中。随后拿起木盒,扫一眼小钱库,吩咐蝉衣与傅九:“好好搜一搜,看看还有没有其余暗格。”

    傅九警惕地看两眼李天流后,与蝉衣一左一右,开始沿墙敲敲打打。李天流冷着脸,无声地看着他们。陈韶也看着他们,在两人将小钱库角角落落都搜了一遍,也没有搜出第二个暗格后,她还不放心,又带着他们去搜了一遍嫡系一脉的钱库。在嫡系一脉的钱库也没有搜出暗格后,她才放弃了。

    从朱家出来,看着李天流如覆寒霜的脸色,陈韶无奈地叹一口气后,吩咐傅九:“去惠民药铺。”

    李天流依旧还是如往常一样,骑马走在马车的一侧。只是他的脸实在是太臭了,让羽林卫都不敢说话。羽林卫一安静,冷肃的气氛霎时就笼罩了整个队伍。往常从街道上走过,总少不了胆大的百姓向陈韶打招呼,今日所过之处,百姓们如避瘟疫一般,还隔着几丈距离,就朝着两旁躲开了。

    就这么一路沉默着,马车徐徐在惠民药铺大门前停了下来。

    陈韶放下莲纹木盒,缓步走下马车,扫一眼周围后,抬脚走进药铺。

    药铺跟菜市一样闹哄哄的,既有前来看病的百姓,也有成群的学子。看到她进来,学子们立刻蜂拥上来打招呼。

    陈韶止住脚步,看一眼后边被闹得愁眉苦脸的七爷,笑着问众学子道:“不是让你们好好歇息两日,怎么都跑这里来了?”

    昨日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表现的陶明抢答道:“处理文家庄子时,每天一睁眼就开始忙碌,一直忙碌到深更半夜才会停下来。一开始大家都累得不行,但累了这么些时日下来,早就习惯了。今日睁眼发现无事可做,都觉得空落落的,就约着一起来了这里,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七爷赶紧道:“我这里没什么事要忙,大人还是赶紧将他们带走吧。”

    立刻有学子反驳道:

    “我们可以帮着分药材。”

    “我们也可以照顾病人。”

    “还可以给病人端茶倒水。”

    听着他们闹嚷嚷的声音,许显民赶紧制止道:“都别争了,朱家的庄子还没有处理呢。”

    学子们立刻安静下来,齐刷刷地转头看向陈韶。

    陈韶看着他们比外面的太阳还要火热的目光,好笑地对前来看病的百姓说道:“各位大叔、婶子都给我做个证,不是我要压迫他们做事,是他们逼着我要事做。”

    “大人尽管给他们安排,我们都可以做证!”

    “大人赶紧给他们安排吧,这吵了半个时辰,我的脑子都被他们吵麻了。”

    学子们赶紧向他们赔礼道歉。

    陈韶看着他们在为人处世上也逐渐成熟的模样,欣慰地笑道:“本想让你们歇息两日再说,既然你们不习惯,那就去太守府等着吧。等我跟七爷说完话,就回去给你们安排。”

    学子们闹哄哄地走了。

    看着重新安静下来的惠民药铺,七爷忍不住抹一把额头的汗后,对走近的陈韶道:“这些学子不得了,出去锻炼了这半把个月,不仅身体好了,连眼睛也越来越有神了,就是闹起来让人受不了。”

    陈韶笑着跟他一边往后走,一边说道:“原来也是想着他们没日没夜地忙了这么久,好好让他们歇息两日再说其他,没想到他们竟这么闲不住,到底是年轻人。”

    七爷忍不住看她两眼,说道:“大人也年轻着呢。”

    “我不一样。”陈韶说道。具体哪里不一样,她也没有细说,便问起了早前几天留在这里住院的老妇人。

    “已经比刚来的时候好很多了,”七爷皱着眉,“就是昨日开始,一直吵着要回去,说是地里的活没人干,得赶紧回去看着。汪越给她说,地没了,我们给她粮食也不愿意,非说她们祖孙两个整日在这里白吃白喝,已经很对不起我们。早上听汪越说,她又吵着要回去,我看她那病好是好些了,但就这样回去,只怕过不了几天,又得严重。她家里总共就这么两个人,她要没了,春花可咋整?”

    摇一摇头,七爷接着道:“思来想去,我就叫了两个伙计跟着春花回去帮她收拾那几块地了。”

    春花就是那个小女孩。

    “这是个需要尽快解决的问题,”陈韶沉思道,“今日帮她收拾了家里的地,他日她要是再生病,只怕轻易不会再来惠民药铺了。”

    七爷道:“那也不能让她就这么回去。”

    “是不能让她就这么回去。”陈韶赞同地点一点头。

    病房很快就到了。

    如今病房住着的不仅有春花的奶奶,还有一位老妇人及一位中年妇人。老妇人和中年妇人身形都很消瘦,面色灰白,强忍着痛色。春花的奶奶面色比刚来时要好了不少,靠坐着床上,与另两人说着闲话。

    汪越独自一人在屋里照顾着她们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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