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嫁给
宿风与其他四名黑衣人的穿着一模一样,都是黑衣蒙面,所以刚才一打乱方位,池临就没办法再分辨出哪个是为首之人,现在只是在一个个胡乱的杀。眼看自己逃出的距离越来越远,池临又朝第四个黑衣人追去了,宿风暗暗松口气,甩马鞭的手不停,量那池临折回来,最后来追他时肯定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一道极其凌厉的风声从后方袭来。
宿风一惊,本能地回头,可是还没看清楚什么,肩膀猛的一丨痛,鲜血四溅,人便摔下了马,重重跌在地上。
马匹受惊,撒开了脚疯狂朝前跑,将落地的宿风丢下了。
宿风在地上半撑起身体,低头难以置信地往自己的肩膀看去,只见鲜血源源不断的从肩膀流出,手按上去肩膀上明显一个血窟窿。
宿风眼中不觉闪过丝惊恐,蓦地仰头朝池临看去,可是不对,紧接着朝原地的那辆大马车看去。是邪魔?那邪魔就在马车中?除了邪魔,这世上绝没有人可以在这么远的距离一瞬间丨射丨穿一个人的肩膀,他刚才甚至没有看到硬生生丨射丨穿了他整个肩膀后飞出去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下一刻,宿风一手捂住肩膀,咬牙爬起,浑身是血的往前走,还没走出几步又吐出一大口血来,几乎能感觉到自己五脏六腑都伤了。邪魔,真不愧为邪魔,那个天底下人人惧怕的存在。
池临此时已经杀了第四个黑衣人,正要朝宿风追来,一眼看到宿风的情况后,心中明白是哥哥出的手,还记得哥哥刚才说过“要问清楚”的,便飞身落在宿风前方,一把拖了伤势不轻的宿风回去见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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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前。
池临一脚踹向宿风的膝盖,迫丨使宿风跪下,并扯了宿风脸上的蒙布,借着月光看去,“是你?铸剑山庄中就是你带人想杀我?”
宿风咳嗽,他当时是奉命抓池临,并不是杀池临,但已经无所谓了。
池临直接在马车前丨逼丨问:“说,是谁派你来的?”
宿风:“咳咳咳,没有人。”
“没有人?”池临冷笑,一把扣住宿风肩膀上的伤口。
宿风吃痛,倒吸了口气,但并未屈服。
池临越发冷笑,手指直接丨扣丨进宿风肩上的血窟窿。
宿风顿时痛得直打颤,用力咬紧牙,几乎要咬碎牙龈,快恨不得希望池临直接给他一刀。
池临:“我喜欢你的嘴硬。不急,我有的是手段,也有的是时间,我们一样一样的来,看你能熬到什么时候?”
宿风眼中霎时闪过丝恼恨,这池临确实够狠,不但杀人不眨眼,刚才一下就杀了他四名手下,折磨人的手段也这般恶毒。
好,既然他非要问,这么想知道,宿风脸色一转,目光看向前方的马车与垂着车帘,忍住心底深处的那丝恐惧,“呵呵,你和这邪魔,还真是兄弟情深。又是大闹铸剑山庄要铸造一把宝剑,又是形影不离的跟随邪魔,可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告诉过你,他根本不是女皇的亲生儿子,他和你根本不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你胡说什么!”池临勃然大怒,就毫不留情的一掌打向宿风受伤的肩膀,给宿风一个更狠的惩戒,看他还敢不敢胡言乱语。
宿风被打飞出去,整个人撞在车轮上,又摔在满是黄沙的地上,吐血不止,肩膀上的伤也更加流血。
但即便如此,宿风也不愿这样狼狈不堪地趴着,咬了咬牙,强撑住身体想爬起来,可爬到一半还是跌了回去,甚至更加狼狈。想他多年来尽心尽力为主上办事,何曾失败过,又何曾落到这种地步过?
终究不甘心,宿风嗤笑,喘息地继续说下去,“是不是胡说,你怎么不先问问邪魔?还是你不敢问?”
“我让你再胡说!”池临三两步走近,一脸阴鸷,一身煞气,像拽货物一样一把拽起宿风,迫丨使宿风重新跪下,再在宿风面前一把用力扣住宿风的下颚,令宿风不得不张大嘴,继而夺过宿风的剑,就要割了宿风的舌头。
宿风明白过来池临的意图,尽管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可还是脸色一变,猛然挣丨扎。
“先割你舌头,再割你的肉,剁你的骨,我要把你一刀一刀活剐了拿去喂狗,我看你还敢不敢胡说!”手起剑落,锋利的银白色利剑在月光下的一瞬间反光,近在咫尺的闪过宿风的双眼。
宿风面露惊恐,宁愿一死。
说时迟那时快,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无形的力道打在落下的利剑上,一下子将利剑打偏。
落下的利剑,剑尖一时间从宿风的舌头上滑过,划伤宿风的舌头,但并没有把宿风的舌头割下。池临蓦地抬头,看向面前晃动的车帘,不敢相信哥哥竟会拦他,“哥哥,他这么胡说八道,肯定不会说真话了,也问不出什么了,为何不让我杀了他?”
宿风也难置信,下颚还被池临的手死死扣着,整个头无法动荡,只能余光撇向车帘。他现在这么说,摆明了就是要挑拨他们兄弟的关系,结果池临丝毫不信,邪魔不是应该趁这机会眼睁睁看着池临割了他的舌头与杀了他才好吗?这样才没有人再说出真相,邪魔就可以再瞒着池临!
一只手从车内伸出,车帘被缓缓掀起。
宿风浑身一僵,知道邪魔要下车了,忍不住想逃。虽然当初是他亲自带人进入皇陵,将邪魔带了出来,可那时的邪魔是个被锁的废人,直到峡谷那一晚邪魔撕开囚笼,他才真正看到了邪魔的可怕,原来邪魔会复苏。如今,又要再次亲眼看到邪魔……
池玄缓慢下车,一边下车一边克制住因鲜血与杀戮所引发的那丝魔性,以及身上那丝不稳的气息,雪白的衣袍与长发被夜风吹起,铁链拖在身后,一双红色的眼回视正看着他与等着他回答的池临,沉声开口,不想再隐瞒,“他的说,是真的。我们,确实不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不,我不信!”池临的手一颤,松开宿风,整个人倒退一步。
池玄:“这件事,其实哥哥早该亲口告诉你的。”
“不,你骗人,你骗临儿!”池临再退一步,绝不愿相信,紧接着迅速冲上前,丢了手中的利剑,双手一把抓住池玄的双臂,与池玄面对面,“临儿不信,临儿一个字都不信。”
“哥哥,你为什么要突然这么说?”
“你是不是怪临儿欺负车里的人?临儿答应你,以后都不欺负他了,真的再也不欺负他了。”
“你是不是怪我和她……和嫂嫂吵架?临儿答应你,以后都不和她吵了,保证什么都让着她。”
“哥哥,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哥哥,你告诉临儿……”
说到最后,近乎恳求。
就好像那晚在铸剑山庄,他可以杀人如麻,可以杀出一条血路,可以踩着满地的鲜血与尸体都不眨一下眼,可一旦到了哥哥面前,他只是哥哥的临儿。他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哥哥。可现在,哥哥却顺着这个该死的黑衣人说,他们确实不是亲兄弟。这也就是说,哥哥在对他说“他不是他的哥哥”。
池临摇头,用力摇头,只求哥哥改口。
池玄抬手扶上池临的脸。
在他十三岁时,池临出生。从那时起,他最疼爱与最在乎的便是这个弟弟。
和其他小皇子小公主不一样,临儿不爱丨粘着生母,不爱丨粘任何人,只喜欢时刻粘着他,甚至比眼下的小团子还要乖、还要听话,又聪明可爱。
十二年前,发生那件事的时候,临儿才四岁。
那天,他被锁上铁链,被押上马车,马车缓缓驶出皇宫。
他知道,一直都知道临儿在后面追着,跌倒又爬起,哭着问旁边的人要把他哥哥抓去哪里,可不可以放了他的哥哥,可不可以把他也一起带走,他不愿意和哥哥分开。
在所有人都恨不得杀了他的时候,只有临儿还一如既往把他当哥哥。
所以,时隔十二年再见,不论中间隔了什么,也不论坐上皇位的那个人做了什么,他都一直把池临当成他的弟弟,唯一的弟弟。
可他终究是瞒了池临,瞒了这么信任他的临儿!
今晚有人说了出来,也是该让池临知道真相,不能再骗他了。
池玄:“临儿,是哥哥不好,一直没告诉你。”
“不!不!”池临大喊,倏地松开池玄,倒退一步、再退一步,险些被地上的石子绊倒。
池玄上前想扶,和以往的每次一样,也和那晚铸剑池外一样。
但池临却一把挥开了池玄的手,从小到大第一丨次挥开,一个人踉踉跄跄地继续往后退,一滴泪忽然从眼角滚落,又被池临自己用力抹掉,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悲愤,“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难怪母后会那么狠心的对哥哥。原来,她不是哥哥的母后,只是临儿一个人的母后,是临儿的母后害了哥哥,是临儿的母后不择手段算计与关了哥哥整整十二年,夺走了本该属于哥哥的皇位,还让哥哥变成了天下人口中的邪魔。所以……所以……临儿现在是哥哥仇人的儿子了,对不对?”
“不,你谁都不是,你只是哥哥的临儿,永远都是。”池玄缓步走近。
池临依然后退,不要池玄靠近,大声反驳,“不是!不是!”又有泪从眼角滚落,又用手狠狠地抹去,半边脸颊都抹红了,“临儿现在是哥哥仇人的儿子,再也不是哥哥的临儿了,再也不是……”
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和哥哥的身份会有这样的变化。
从四岁那年开始,他就恨母后,总是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对哥哥?她每年都去一趟皇陵,却从不带他,他也质问她为什么不能让他去看看哥哥?
原来,真相竟是这个!
还记得那时,他始终问不出什么,再怎么求母后放了哥哥也无济于事,便暗暗下定了决心自己想办法。
最开始几年,他都被母后控制在手中,完全没有自由。
直到母后废了他的皇位,她自己坐上了那张龙椅,他开始更专心与更努力的习武。就算一点也不喜欢觉心,可为了习武还是拜了觉心为师一年。
终于有朝一日,让他出了皇宫与京城,他就直奔当年打造了那四条铁链的铸剑山庄,想要打造一柄可以砍断百年玄铁的宝剑,想要去救出哥哥。
最后,宝剑虽未炼成,可总算和哥哥重逢。不论哥哥想去哪,他都只想和哥哥在一起。就算哥哥想去夺回皇位,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站哥哥这边。
但为什么,为什么他偏偏成了哥哥仇人的儿子?不是他们两个人的母后,是他一个人的母后把哥哥害成了这样!为什么!
“从今往后,临儿都再没脸见哥哥了!”话落,池临猛然转身跑离。既然哥哥早就知道,一直瞒着他,为什么不再瞒下去?为什么又要让他知道?他宁愿什么都没听到,真的宁愿什么都不知道。
一直朝后退的池临走近的池玄,在这时停下脚步,看着池临跑离的背影。
宿风看着这一幕,这明明就是他说出事实的目的与想要的结果,可看到折磨他的的池临前后之变化,还跑离了,心里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不得不承认这池临虽然狠毒,但和邪魔的兄弟之情的确很真。
宿风止不住咳嗽起来,久未看到邪魔去追,“你……你不去追他回来?”
池玄没有回答,衣袖下的手已紧握成拳,“你为我带句话给她。”
“你说主上?”宿风错愕,旋即反应过来,“你……你不杀我?”
池玄一字一句缓慢:“你且带话告诉她,若她不再派人来找我,我便不去找她。若她再缠着不放,就算天涯海角我也会去找她。”
宿风顿时蓦地想起海上那一晚,邪魔也是这般平静缓慢的语气,连着说了两次“走”,说“你们走,我不伤你们”,结果主上就是不走,甚至恶狠狠诅咒邪魔,最终引来滔天巨浪如泰山压顶般砸碎整艘大船。船上的人包括主上在内,都差点葬身海中。
现在,邪魔又说这样差不多的话,话中之意显而易见“只要主上不再找他与对付他,他便不会去找主上,过往的恩怨甚至都可以一笔勾销”。可如果主上不答应……
宿风实在无法想象邪魔主动找主上报仇的那一天,整个人不觉一颤,恐惧害怕不亚于那晚峡谷中。
难道左使说的是对的?如今的邪魔,并没有想要伤害任何人,他甚至比任何人都退让?
左使还说,为何不能维持眼下这份平静,非要丨逼丨邪魔魔丨性丨丨发作,致生灵涂炭,十二年前的历史重演不可?
这就是左使当时背叛主上,放了觉心和池临身边那个人的原因?
从那天起,主上便命人囚禁了左使,让人每天毒打与折磨左使。
他一直无法理解左使说的话,但现在似乎有些懂了,邪魔竟然不杀他,这个天底下人人惧怕的大邪魔居然手下留情不杀人,且还给了主上选择,真的一如那晚海上,他们其实都可以全身而退与安然无恙的。最后邪魔真的动了手,也的确是他们自作自受。
想到这,宿风捂住肩上的伤口,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你的话,我会带到的。”
说罢,宿风摇摇晃晃往前走,走出几步后又停下,没有回头,“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主上不会罢休。我还可以告诉你,现在全天下都已经知道‘你出了皇陵,且是女皇放了你’的消息,女皇也已经发出圣旨昭告天下,一个多月后会带人前往皇陵,让天下人知道你还在皇陵中。所以,你自己……咳咳,做好准备,小……小心吧。”
他竟然让邪魔小心!他竟然忍着舌头上的伤对邪魔说了这么多的话,还把外面的情况都告诉了邪魔,他这样算不算和左使宿方城一样背叛了主上?宿风不知道,不想去想,一身血终越走越远。
小团子许久没听到声音,小心翼翼地从马车中探出头来,看到外面只有池玄一人,马上钻出马车。但马车太高了,他人太小了,下不去,张开一双小手想让池玄转过身来抱他。
池玄没有动,重新看向池临离去的方向。
小团子怎么也等不到池玄来抱,有些急了,小身板一下子趴下来,试着往下爬。
池玄适时回头,接住爬不稳掉下马车的小团子,将小团子放地上。由于身上被鲜血与杀戮引起的魔丨性丨还在,气息也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所以没有抱小团子,让小团子在后面跟着。一句话似对小团子说,也像是对自己说,“陪我一起去找点东西,哄他留下,好吗?”
小团子听不懂,小跟屁虫似的跟在池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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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流逝。
月升月落。
天亮,朝阳初升。
池玄一个人静静坐于车前,手中雕刻的木雕逐渐完成,赫然是池临如今的样子。
太阳,越来越高。
车中的小团子醒来,走出车厢,揉了揉眼睛在池玄旁边坐下,乖乖地看池玄刻,渐渐有些想起来自己也有一个,忽然爬起身回车厢去翻找。
池临怒气冲冲的回来,一近马车边就狠狠踹了踹车轮,恨不得将马车踹翻,恼怒地冲池玄道:“你为什么还不快布阵法?都已经来了两轮黑衣人了,你不是很急的吗,一整个晚上你为什么还不接着布?那些人不足为虑,万一母后……万一皇位上那个人派的人来了,你就晚了……”他是要离去的,他如今成了哥哥仇人的儿子,没法再面对哥哥,可是却让他发现哥哥并没有继续布阵,哥哥怎么可以这么耽搁!他现在只是回来催促哥哥,催促完就走,不会多留。
池玄并不意外池临回来,他知道他一定会回来的,面色温柔,看着池临,“哥哥若布了阵,把临儿挡在了外面,临儿进不来了怎么办?”
池临凤眸一酸。恍若回到了小时候,他每次和哥哥赌气,哥哥从不关寝宫的门。每当他怒冲冲的回去,发现哥哥门都没关,便问哥哥,哥哥总是宠溺地回答他“若哥哥关了门,临儿进不来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