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钱钱钱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准确地说，我是被自己咕噜咕噜乱叫的肚子给吵醒的。我一睁眼，发现周围一片漆黑，随手一摸，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软软的大床上。停了几秒钟，我的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的环境，我才看出来自己睡在一个房间里，屋子的窗帘遮得严严实实，只有些许的微光从窗帘的边缝透了出来。我想站起来去拉开窗帘，脚还没挨地，突然觉得脑袋发懵，然后就觉得胃里好饿，胃酸在胃里剧烈地翻腾，估计正在上演哪吒闹海。我这才想起来自己从早上吃了碗米线，到去我哥家打黑猫安慰我嫂子，再开”摇摇车“到邱老道的桃园喝茶，折腾了半天一口饭都没吃过。虽然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但是至少已经饿了一天了。想到这里，我不由第一次有点儿羡慕唐包子那一身肥膘了，这货比我多百八十斤脂肪在身，至少还能比我扛饿多了。
我缓了一会儿神，赶紧身体已经受控制了，才起身走到窗前，一拉窗帘，阳光从上下两个方向直照到我的脸上，刺得我睁不开眼睛。说是两个方向，是因为窗外是片一望无际的大湖，水面平静，毫无波澜。阳光照到水面上，反光和阳光都是直射向我这个窗口。我的眼睛刚刚适应了黑暗，这耀眼的日光刺来，双眼完全睁不开了。我下意识地抬手遮眼向后退去，但一不小心碰到了窗边的一个茶几，茶几上还摆着茶具，我这一退刚好把茶具全都碰倒了，丁零当啷的摔了一地。
我吓了一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胖子打破人家茶壶要赔一千万的事情给我造成的阴影太深，还是我刚睡醒脑子还不灵光，心里没想别的，只是心里开始念叨这茶壶得值多少钱？有没有拍卖证书和发票？
就在此时，我身后的门一开，一张大胖脸从门口闪出来，冲着我嘿嘿一乐：“萝卜，你终于醒了？你平时总嫌我打呼噜声音大，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睡觉的呼噜声，跟开拖拉机没两样。对了我都给你录下来了，回头播给你听。还是排气管有裂缝的拖拉机。”这大胖脸，跟这垃圾话的调调，除了糖包子还能是谁？
还没等我骂回去，就见屋门大开，门口闪过来一个短小挺拔的身影，正是邱老道，他此时换了一身纯灰色的对襟唐装，脸上挂着笑，向我拱手说道：“李先生这一觉睡得可好？我们见您睡得深沉，不忍打扰清梦。现在李先生醒了，想必也饿了吧？正好一起吃点东西，我顺便引荐您认识一下这里的主人。”
我虽然脑子还不太清醒，好在知道胖子平安，我自己也没事，看来之前怀疑要被人割了器官卖掉的担忧没有发生。又见老邱这么客气，也不再多想，就向他们俩走过去。刚一迈步，脚下一疼，才想起来刚才打碎了人家的茶具。好在我从床上下来的时候，脚上是穿了袜子的，踩着茶壶茶杯的碎茬并没有受伤。我赶忙抬手向邱老道回礼，一边冲他走过去，一边偷偷摸摸地把碎瓷片踢到床底下去。幸亏邱老道也是拱手看着我，并没有发现我的小动作。
没想到死胖子眼尖，对着我就喊：“萝卜，客房的茶杯打碎了，自有服务员来收拾，你别动啊，小心别扎了脚。哎，你怎么还给人踢床底下了，这不是给服务员妹子添麻烦嘛？你说你这人。别急，别急着过来，你先穿衣服和鞋子。”
要不是老邱就在面前，我恨不得冲过去飞起一脚踹到糖包子的大肥脸上。不过经他这么一提醒，我才发现自己是穿着衬衣和长裤睡的，外套被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床头柜上，我的手机正压在外套上，我的皮鞋也擦得锃亮摆在床边。
老邱很绅士地冲我点头一笑，再不说话，转身向后走去。胖子冲着我做了个鬼脸，跟在老邱身后走了。我连忙抓起手机穿上外衣，蹬起鞋子追上他们。百忙之中我想打开手机看看时间，却发现手机已经没电了，也不知道这一觉到底睡了多久？
出了房门，我才发现这是一圈二层小楼，小楼四四方方，每排大约有五六个房间的样子，楼中间是个天井，天井里有个小花园，还有游廊、水塘和假山，布置得清雅别致。邱老道走路一如既往地快，我得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他也不说话，我跑得呼哧带喘，也没法问任何问题。虽然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疑惑，但是这会儿想知道答案肯定是不可能了。
好在我们三人很快就走出了小楼，穿过一进院子，我才发现，我们回到了那天我们打碎紫砂和喝茶即晕的那个前厅。
看到这个前厅，我的脑子才算完全清晰起来，对啊，我们俩之前是在这里喝了口茶就晕倒了。这哪里是茶水？明显是蒙汗药啊！邱老头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怎么还学孙二娘开黑店，下迷药的？我怎么刚才糊里糊涂地也没问他到底要对我们做什么？别是自己吃了亏，还是真的被割了器官卖了，只是人家手法好我们没感觉？
想到这里，我悄悄在周身上下都摸索了一把，感觉除了肚子饿，其他一切正常，甚至是觉着全身无比的轻松，身上充满了力量。再试着运了运气，觉着也不像是哪里痛或者受过伤的样子。
我正暗自折腾，三个人就已经进到了屋内。此时屋里没见有别人，陈设也和之前一样，只是红木大茶桌上多了五六碟点心，旁边还摆着一个京城稻香村的点心盒子。这放在京城也许毫不稀罕，可是这里是西南边陲的小山村，这种点心平常还真不多见。
我也是饿得有些急了，看见吃的，也顾不得和邱老道客气，上去对着一块“驴打滚”要下爪子。冷不防，从那个点心盒子后面伸出一只白嫩嫩的小手，对着我的手背就是一巴掌。我吓了一跳，连忙缩回手来，就见点心盒子后面转出来一个稚嫩的小脸儿，两只黑漆漆亮晶晶的大眼睛直直地瞪着我，接着就看到两条乌黑油亮梳理得十分精致的小辫子，原来是个女孩儿。这个女孩儿扑腾一下从大茶桌后面跳出来，直接扑进邱老道怀里，用手指着我对邱老道撒娇告状：“师傅，这个瘦哥哥不讲卫生，不洗手就要吃人家的点心，这是我专门给您带的，排了半个小时的队呢。不给别人吃。”说着，又转了转眼珠，看了看不怀好意地盯着点心的糖包子，撅着嘴补充道：“那个胖子哥哥也不能吃！他都流口水了！”说得胖子脸一红，赶紧把头转到一边去。
我这才注意到，这个小姑娘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穿了一身暗红色的运动装，因为和红木桌的颜色差不多，所以我们一开始都没发现她躲在桌下。不过估计她本来就是要和邱老道开玩笑，打算冷不丁跳出来吓唬吓唬老爷子，只是让我抢点心给搅和了。
我有点儿不好意思，刚想道歉。邱老道却呵呵一笑，抚摸了一下姑娘的脑袋，对她说：“你这孩子，都是大学生了，怎么还这么淘气？你父亲可好啊？”女孩儿听邱老道问起她父亲，便做了个鬼脸儿，说：“我哪能管得了他啊？我都多久没见他了？要问他好不好，应该是我问您才对呢。”
一番话说得老邱哈哈大笑，花白的胡子乱颤，满脸慈爱地说道：“你这伶牙俐齿的娃儿，就不该学计算机。要是学新闻，将来一定是个好记者。要不就去联合国当发言人。”
接着，老邱一指我和糖包子：“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李先生和唐先生，我已经答应二位帮他们找人了，这次的事情还要非要靠你帮忙不可。来，让师傅看看你现在的能耐，能不能给我们找到。”
我听邱老道这么说，才明白这个女孩看上去年纪不大，竟然已经是大学生了，而且邱老道要找我哥，还需要这个小姑娘的帮助才行。真是人不可貌相，不过各类影视作品里见的多了，计算机天才，黑客什么的，都不分年纪，让米国人恨得牙根痒痒的那个危机解密创始人阿桑奇，据说也是少年成名的黑客。老邱要找我哥，现在这年头肯定也是要用点儿高科技的，说不得这个小姑娘就是黑客中的高手呢？于是我连忙上前鞠了个半躬，挺诚恳地说道：“小妹妹，真对不起，我一天没吃东西了，刚才有点儿饿急了，有些失态。失礼失礼！”
这时候胖子也凑了过来，替我解释道：“是啊是啊，谁饿了两天，不得见了吃的就跟狼似的？小妹妹你别见怪啊。”
我听胖子这么一说，心里犯嘀咕：“饿了两天？难道说我已经睡了一天多了？难怪手机都没电了。我的手机可是国货之光，按广告宣传说的待机72小时毫无压力的好吧？”
让胖子这么一插话，小姑娘也不撒娇了，冲着糖包子一翻白眼，把手一伸，撅着嘴说：“帮忙没问题，可是你得先赔钱！”
胖子吓了一跳，挠了挠头，装傻充愣：“我不欠你钱啊？”
小姑娘恶狠狠地说：“你打碎我的壶，阿离姐都告诉我了！哼……快赔钱，不然我让师傅打断你的腿，还，还不帮你的忙了。……嘿嘿”说着说着就憋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露出一口洁白如玉的牙齿。
邱老道这才作势严肃起来，咳嗽了一声，对那姑娘说道：“好了，不要闹了，客人都累了，让人家坐下来吃点东西咱们说正事儿。你父亲那边还在等我们的消息呢。”
那姑娘见老邱提到了他父亲，似乎有些怕，吐了吐舌头，嗯了一声，也不再多说，转脸走到老邱身边。老邱这才走到自己之前坐的那个椅子位置，让我们和女孩都坐下来，这才对我们介绍起这个女孩子道：“这位是钱小姐，你们可以叫她芊芊，她是我们这次行动的技术支持。也是咱们团队成员之一。”
听了老道的话，我又开始发懵：“什么，钱，芊芊。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似乎在哪里听到过？”突然灵光一闪，我想起来之前胖子打碎的那个壶，所有者的名字不就是那个qianqianqian吗？难道就是她！她管邱老道叫师傅，也难怪邱老道说壶的事情包在他身上。不对，重点不是这个，是我们这次‘行动’，什么叫‘行动’？这不是作战的术语吗？怎么还有‘技术支持’？光看这穿着打扮，还真不知道这女孩儿是有大身家的有钱人，虽然人挺漂亮，可怎么看都只是个青春靓丽的女高中生而已。
我这一串问题刚冒出来，还来不及细想，果然轮不到我发问，胖子就开始哔哔了：“哎呀！这就是传说中的大美女，神童钱大小姐啊！久仰久仰！邱大师一直夸你这个徒弟厉害，特别是人非常有涵养，还特别大方，视钱财如粪土，粪土当年万户侯。嘿嘿，嘿嘿。”
糖包子一边奉承小姑娘，一边抓起来一块形似粪土的点心“驴打滚”，一口塞进嘴里，点心上的豆面儿呛得他一阵咳嗽，把豆面儿喷得到处都是。
老邱爱干净，看见黄不拉几的豆面儿喷过来，把椅子往后一滑，退着躲开了，不过从他嫌弃的眼神里，也看的出死胖子说的是瞎话。
这个小姑娘钱芊芊听着胖子阿谀奉承，倒是非常受用，又跑过去搂着邱老道的脖子，撒娇道：“师傅，您真的背后这么夸人家啊？您都没当面夸过我呢？”
邱老道被折腾得没办法，只好一边扯小女孩的胳膊，一边敷衍道：“那是你自己好，也不算夸奖。你现在是大人了，不要总和师傅闹。多学学你阿离师姐，大家闺秀要安静矜持。”说着趁小姑娘不注意，狠狠地瞪了胖子一眼。
见他们几个闹腾，也没人搭理我，我知道自己现在提出疑问，也没人会回答，而且既然邱老道话里话外都是要带着专业团队去帮忙找我哥，我心下稍安，打算也先顾自己得了，于是甩开腮帮子就吃起点心来，先祭祭自己的五脏庙再说了。
见我吃得欢实，他们几个反而安静了下来，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一顿猛吃。我突然有了一种开吃播做播主的感觉。也不知道他们中间谁那么善解人意，还倒了杯热茶递给我，我喝了两杯才想起来这味道不就是那天喝晕了的茶吗？难道又要再睡上一天？结果过了一会儿完全没有睡意。我还在兀自回味，找晕的感觉，就见那女孩儿小钱小姐，推了我一把，雪白的小手托着一块绿豆糕递到我面前，说：“接着吃啊，不够还有。”这，这真是把我当吃播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