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意气风发
赵玉霜理了理自己的发梢，掩盖一下内心的慌乱，虽然她不知道这慌乱从何而来。
“当然，这是理所应当。”
“那您觉得，学生因为工作耽误了他本应完成的事情，是学生的问题，学校的问题，还是工作的问题？”
张煜笑眯眯的发问，声音没有一点起伏。连同赵玉霜在内，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什么谁的问题，现在说的是工作影响学习的事情，以及如何避免这种情况。
“给各位说个我本人的例子吧，事情不久，就在上个学期。”张煜换了一个放松的姿势，迎着众人的眼光侃侃而谈。
“上个学期因为创办米团网的缘故，有一大半的时间是没有去上课的。按照我的出勤率，我大概在开学两个月后就该被学校开除了。”张煜自嘲地笑了一声，继续说到：“是我自己去求了当时的指导老师，最后要求是学期末专业课不能挂科，否则我就要卷铺盖走人。”
他说的像是自己创业时的故事，众人都不知道和刚刚的问题有什么关联。倒是赵玉霜仿佛意识到了什么，配合着开口问道：“那你上学期挂科了吗？”
“我现在坐在这里招待各位，很显然我没挂科。”张煜伸出一根手指：“不但没挂科，我的专业课是全班第一名。真的，我的成绩和试卷甚至监考录像学校里都有备份，各位领导都可以去查。”
“我想说的是，我用上课的时间创办了米团网，学校并没有因为米团网帮助了一百多名特困生而优待我，我一样要在期末考上不能挂科才能避免补考甚至退学的尴尬处境。”
“我的第一是怎么得来的呢，每天工作结束后我要看书到凌晨三四点，只要有空闲就自己在电脑上不停敲代码，检查bug。”说到这里他自嘲地笑了一下：“也怪我太好强，学业也想要事业也想要，所以只能压榨自己咯。”
一番话说得众人沉默不语，赵玉霜是最先反应过来，也是最快体会到张煜含义的。其实中心思想就在张煜最后那句话里，换过来说就是：学习是你的本份没错，但我不需要为你的本份买单。你又要学习好又要生活好，那就只能付出你多余的时间和精力，而不是给其中的一方找理由和借口。
两全其美的事不是没有，关键是看你有没有付出两份努力。
张煜的话给了赵玉霜当头棒喝，让她久久不能平静。其实说白了，他们这些人都是人生没有太大波折的理想主义者，本心都是不坏的，只是有些想当然了。目前就张煜接触到的老一辈教育工作者，有一个算一个几乎都是这个德行。
当然，张煜说话一向七分真三分假的，事情倒是都对，但一些细节就纯属胡编乱造了。
比如挑灯夜读到半夜三四点之类的。
不过赵玉霜也没有细想，仍有她再精明，估计也是不可能想到重生这回事的。那张煜的专业成绩第一就显得很有含金量了，特别是在建立工作室的那段时间，他付出的努力只多不少。
赵玉霜到底心理素质过硬，被张煜震了一下之后很快就冷静下来了。不得不说她现在对张煜这个年轻人很是欣赏，有能力有担当，自律且勤奋，目前来看管理下属也很有一套，所以她看着张煜的眼神也透露着欣赏。
“最后一个问题，米团网的模式，能在其他大学复刻吗？”
“能也不能。”
“别卖关子，仔细说说，有什么问题可以提。”
“除了华理工，目前中大和交大的米团网分部也已经正式运营了，虽然暂时没有华理工的规模，但假以时日，它们的经营面不会比华理工差到哪里去。”
“哦？其他学校呢？”赵玉霜敏锐地发觉了问题。
“这就是我说不能的原因。”张煜摊开手，“其他学校要复刻，其实问题很多，但最重要的问题有两个。”
“第一，华理工从投入到产出这个过程，经历了大概三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里面我丢了差不多十万块在里面；第二，中大和交大的米团网负责人都是我的人，他们只有经营权，没有决策权。您能明白我意思吗？”
赵玉霜皱着眉头，她是接触过一些商业的聚会或者老板的，所以在这一点上她反而比当初的叶泽筠看得透彻。张煜话里的意思很清楚，米团网从始至终只能是我张煜的，你们要借我的米团网解决特困生的问题，我没意见；但是你们想让我把米团网割让一部分甚至全部送给你们，那就给我滚蛋。
张煜当时在和叶泽筠说这个事情的时候，其实因为照顾到他和另外几座学校老头的关系，就没有说得太明显，只是提及了类似于“主权”之类的模糊概念。但是今天和赵玉霜聊的时候就说得露骨多了，他相信以赵玉霜的精明，能领会到他的意思。
果不其然，赵玉霜沉思片刻后，冲张煜点点头：“事情我都清楚了，其他学校的领导那边，我会去跟他们打个招呼。”
张煜也点了点头，却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赵玉霜想了想，好像这件事对他而言确实挺无所谓的，无奈只能半请求半命令地说道：“校领导们的问题我们帮你解决，米团网的重点主要还是放在特困生问题上，能帮就多帮点。”
“明白。”
主要问题都确认好之后，赵玉霜反而松了口气。平心而论今天视察的结果不只是满意，甚至可以说是出乎预料的完美。唯独就是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大学生展现出来的个人风格太过强烈了，甚至不知不觉中让她都有些难以招架，也不知道是怎么炼成这种性子的。
接下来就没有什么好聊的了，众人闲谈了几句，雷厉风行的赵玉霜就准备离开了。她要先去叶泽筠那边露个面，然后回招待所做好视察记录，最后还得动身去其他几个学校传个口谕，事情很多容不得她悠哉悠哉。
临走时程晓云还想号召其他人站起来和视察队伍告别，被张煜一个眼神瞪了回去，默默继续工作。这一幕看在赵玉霜眼里又是心里对张煜猛加分。在即将走出门口时，赵玉霜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冲张煜说道：“哦对了，过几天估计就有电视台的记者来给你做专访了，记得穿好看点，会上电视的哟。”
她难得打趣一句，显得她心情极好，说完一甩短发就带头走了出去。张煜在门口站了会，直到那几个身影拐弯不见，这才撇撇嘴不屑地走回老板椅上。旁边的余子瑶早就按捺不住了，张煜前脚刚坐上椅子，她后脚就往张煜怀里一扑，跟只水獭一样。
“夫君，你要上电视啦？”
“还没，估计过几天吧。”
“我就知道夫君最有本事啦！”余子瑶抬起头甜甜一笑：“到时候我让我爸妈记得看。”
她笑得甜美，张煜却是心头一惊，大喝一声：“不好”，然后在余子瑶疑惑的眼神中，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中。
完了个球，上电视那不就说明老爹老妈也会看到？这下真玩完了，春节还答应他们在学校里专心学习的，转个头不但创了个业，还创上电视了，那回家还能有好果子吃？
一瞬间，张煜的脑海里只剩下自己老爹那根经常提及却从未谋面的棍子了。
赵玉霜领先队伍回到校长办公室的时候，叶泽筠正在悠哉悠哉地喝茶。她随意一瞥，发现旁边还坐着一个女生百无聊赖地玩着自己的长发。那个女生精致的模样甚至令她都有些吃惊，不过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后她率先和叶泽筠打了个招呼。
“叶老师，我回来了。”
没有几个人知道，赵玉霜也是从华理工毕业的，甚至在她读书期间，叶泽筠还没有从教书第一线退下来，甚至刚好他就是赵玉霜的任课老师之一。所以这个称呼她叫得，叶泽筠自然也受得。
“怎么样，小赵，没有让你失望吧？”叶泽筠也不招呼，只是笑眯眯地喝着有些烫嘴的茶。
赵玉霜自顾自坐下，找了个干净的杯子也给自己倒上一杯。“说实话，挺出乎意料的，那个叫张煜的学生比我想象中还要优秀。”
听到张煜的名字，旁边的女生突然坐直了身体，虽然眼神看向窗外，但是微微侧过耳朵的小动作还是被赵玉霜眼角余光扫到，她了然地笑了一下。
叶泽筠不置可否，问题直奔中心：“所以局里现在是什么态度？”
“据我了解，这算是粤省有史以来大学生创业最为成功的一例，自然是要当做典型来推广和宣传的。”赵玉霜苦笑了一下，“不过一旦涉及到利益层面，很多事情就不好控制了。”
“我是一名老师，你说的那些我不懂，也不想懂。”叶泽筠撇撇嘴，态度说不上和蔼。“不过我给你们一句忠告，不要去触碰张煜的底线，更不要试图操纵他。”
他可太了解张煜的性格，张煜现在羽翼未丰是事实，学校或者说教育机构真要拿捏他，他是肯定反抗不了的。但是这人的歪脑筋一大堆，鬼知道他会不会莫名其妙给你来点阴招。何况以他的条件和能力，大不了没了米团网他再搞一个饭团网粥团网就是了，学校能得到什么？
“我只关心特困生问题能不能得到解决，华理工今年的贫困补贴申请锐减了八成，张煜在其中居功至伟。”
“我明白的，老师。”赵玉霜毕恭毕敬道：“类似的警告张煜已经提过了，我会做好其他学校的工作的。”
叶泽筠一挑眉，来了兴致：“他警告你了？”
“话倒是没挑明，不过话里话外是这个意思。”
“这小子，”老头乐了，好像看自己的教育局学生吃瘪是很高兴的事情，甚至给她又续了杯茶：“你别介怀，我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也给了我一个下马威。”
“……还真是意气风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