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重女轻男
上桌的时候，余刀头淡定地翻了翻张煜拿过来的烟酒，看到那两瓶茅台时，眼前一亮。
这也是张煜前几天做足了功课的，余刀头在余子瑶心里就没有什么特别感兴趣的事物，唯独对酒是个例外。而且他对酒几乎是来者不拒，粗制滥造的家酿酒也喝，名牌佳酿他也品，哪怕是药酒他都要尝一尝味道如何，说是嗜酒如命都不为过。
午餐是余子瑶和郑秀娥掌勺的，以张煜目前的状态能不能做好一顿饭都难说，何况也没有第一次上门做客就让客人做饭的道理，又不像某个看门老头脸皮那么厚。
好在对张煜来说，饭菜好不好吃根本不重要——因为他根本尝不出来味道，虽说刚刚和余刀头聊了蛮多，但余刀头这人突出一个淡定，脸上也是没什么表情，张煜根本看不出来他对自己满不满意。
一“家”四口在一种略有些尴尬的的氛围中慢慢进食，余刀头一碗饭下肚，放下了筷子，拿出其中一瓶茅台打开了封盖。
“喝点？”
张煜狗眼一亮，也点点头：“好，我陪叔叔喝点。不是我自夸，我酒量还不错的。”
余刀头点点头没说话，旁边的余子瑶一脸慌张，赶忙就要拒绝。
她可太知道张煜喝酒是什么德性了。
余刀头用眼神制止了她，张煜也冲她笑了笑：“叔叔高兴，喝一点没事的。”
余子瑶只能翻了个白眼。
一个小小的玻璃酒杯，倒满后大概有二两左右，张煜双手碰杯接过，晚辈姿态做得十足。余刀头则是干脆倒了一碗，举起来和张煜碰了一下，喝了一大口。
他满足地呼了口气，缓解一下辛辣的酒味。好像因为酒的关系，话也多了点。
“你和我丫头在一个学校？”
“是的叔叔。”张煜眉头微蹙，酒的辛辣入喉后让他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驱走了身上的寒意。
“你学什么的？”
“我学计算机的，哦叔叔，就是咱们说的电脑。”
“好找工作吗？”
“我有个自己的工作室，今年开始就能赚到钱了。”
余刀头顿了顿，夹了口菜，举起碗正要喝，张煜见状连忙举起酒杯和余刀头碰了一下。
两人就这么跟快问快答似的，一边喝酒一边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天。全程余子瑶和郑秀娥都没有说话，看得出来余刀头占据着家里的地位主导权。直到那杯二两的酒见底之后，饭桌上的场面瞬间就开始变得有些滑稽了。
“叔叔，我和你说——嗝，”脸色通红的张煜双眼迷离，一手搭着余刀头的肩膀，说话间还打了个酒嗝：“不是我吹，我现在、一个月，呃，就赚好几万了。”
余刀头品着酒不为所动，淡淡道：“这么厉害呢。”
“当然了，我啊，就我那个工作室，”他身型晃来晃去的，连带着余刀头也跟着晃动。“今年少说，这个数。”
他掏出五根手指在余刀头面前比划，比了一会瞪着斗鸡眼看着自己的手：“咦，这是几。”
“这是五。”
“对！五十万！但是！”张煜突然提高了声音，“多少钱都比不上余子瑶，叔叔，你把她嫁给我，多少钱都给你。”
“这么好，要是不够呢？”
“不够我再赚！”张煜看起来很高兴，搂着余刀头连称呼都变了：“老头，我告诉你，我赚钱可厉害着呢。”
“我不要钱。”
“不要钱？”张煜疑惑道：“那要什么？”
他看了看慈善的郑秀娥还有一边害羞不已的余子瑶，恍然大悟道：
“懂了懂了，哈哈。”他举起一根手指来回摇：“入赘我也可以的！我爸妈那边，嗝，我去说！”
“我也不要你入赘。”
后劲一上来，他整个人迷迷糊糊地往余刀头身上一倒，口水瞬间流了余刀头整条手臂都是。张煜眼睛紧闭，嘴里还在喃喃自语。
“那你要什么……媳妇，你爹不同意，要不咱俩私奔吧……”
余子瑶全程又是害羞又是恼怒，早就知道喝酒坏事，刚刚就该拦着点。她赶忙把张煜从余刀头的身上扒拉出来，郑秀娥身体不好没办法帮忙，让她独自搀扶已经烂醉的张煜还是有些难度，最终还是余刀头搭了把手。
把张煜扶到余子瑶的房间里，把他往床上一放，余子瑶连忙打了条温热的毛巾，伏低身子给他擦脸。
余刀头全程看着，临了出门的时候才幽幽说了一句：
“以后别让他喝酒了，这酒品太差。”
余子瑶红唇紧咬，根本不敢看自己的爸爸，只能低着头“嗯”了一声，说了句“知道了”。
等余刀头走出了房间，余子瑶恨恨地往张煜的屁股上拍了好几下。
“坏人，你要害死我了。”
给张煜擦完脸和手，又帮他脱掉鞋子，费力地把他的腿放到床上，然后脱去碍事的外套，给他盖上被子。忙完后又火急火燎地回到客厅，把残羹剩饭收拾一下，用过的碗筷也丢到水槽里先浸泡。这些家务活在她的成长经历中已经刻在血液里了，做得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倒也不是说余刀头待她刻薄还是怎么样，相反其实老两口把余子瑶视为己出。但毕竟还是相对封建的家庭，有些事情在他看来就应该是女儿要去负担的，比如各种家务活。
等余子瑶忙活完，余刀头已经泡上茶抽上烟了，刚刚那一大碗白酒对他来说就好像喝水一样简单。她把余子瑶喊到跟前，和她说了句什么。
余子瑶听后又是害羞又是为难，期期艾艾地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余刀头看她的模样又补了一句，余子瑶这才满心忐忑的回到房间，继续照顾张煜去了。
这一觉张煜直接睡到了傍晚，起来的时候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昏暗的环境下，入眼的是一间有些简陋，但又充满少女气息的房间。
他拍了拍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眼角一瞥发现余子瑶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单手撑着下巴在发呆，不知道想些什么，连他醒来都没发觉。
他悄悄翻开被子，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踮着脚尖慢慢走到她背后，然后缓缓把她抱进怀里。
温暖的怀抱让余子瑶猛地一惊，她第一反应是扭头看了看关上的房间门，然后松了口气，拍了张煜一下，嗔怪地道：
“别闹，爸妈都在外面的。”
说是这么说，但她也没有挣脱开来，反而还是一脸愁容，忧心忡忡的样子。
张煜看她情绪不高，在她旁边蹲了下来，拉起她的手亲了一下，仰望着她的脸。
“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女孩嘟着嘴，能看得出来挺为难的，心里纠结得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张煜看着她的样子有些好笑，语气温柔又宠溺。
“那先说说看，你爸妈对我满意吗？”
能让余子瑶这么纠结的事情，估计也就只有他们的感情，只是不知道是出现了障碍还是别的什么情况。他有意先缓解一下余子瑶的情绪，所以先问起了二老对他的印象，再借此慢慢引导。
“我爸说你酒品差。”
张煜神色一僵，万万没想到给老丈人留下的第一个印象居然是这样的。他挠挠头，纳闷地道：“不应该啊，我酒量挺好的。”
看他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余子瑶噗嗤一声，笑容绽放开来。
“他让我以后管着你，不要让你喝酒。”她瞟了张煜一眼，“怕你丢他的人。”
张煜的关注点都在“以后”这个词上了，这么说来岳父岳母这一关算是过了。那刚刚余子瑶为难的事情又是因为点啥？他脑筋转了转，笑着说道：
“行，我都听老丈人的。还有什么要求都一并提吧。”
余子瑶脸色黯淡了一些，但还是强撑着笑容。她看着张煜，咬了咬嘴唇，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我爸说，以后我们有，有了孩子，能不能……有一个孩子改姓余？”
改姓余其实就是入余家户口的意思，在他们这种小县城，封建思想其实还挺重，突出的就是一个重男轻女的现象，区别只在于轻重程度不同。一般来说，只有入赘的生下的后代是跟母亲姓的，娶媳妇的家庭一般是不太可能同意这种要求的。
余子瑶的家庭算不上太封建，但也不算很开朗，所以要和张煜提这个要求，对于她来说确实有些为难了。
张煜一愣，表情显得有些呆滞。余子瑶看着他的样子，还以为他也在艰难抉择中，不禁搅着自己的手指，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你知道，我是抱养的……我爸妈一辈子没有小孩，如果我嫁了……”
她越说声音越低，有些难过又有些委屈，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张煜站起身拦腰一抱，然后重新坐回了床边。
余子瑶惊呼一声，连忙双手箍住他的脖子，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
蜻蜓点水般亲了一口之后，张煜爽朗地笑道：“就这事啊？那我也有个要求。”
余子瑶脑筋有些转不过来，一脸迷茫。
“什么要求？”
“生到儿子就姓余，女儿得姓张。”
这句话直接把余子瑶的cpu给干烧了，这对从小就或隐晦或明显地接触重男轻女思想的人们来说有些不可思议，即便她身为女孩子也逃不出这个思维。
她歪着头，连张煜时不时就亲她都没反应了，木讷地问道：“为，为什么呀？儿子不好吗？”
“儿子女儿一样好，”张煜恶作剧地笑了一下：“不过我是个重女轻男的低俗男人，喜欢女儿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