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现在签，还是待会签？
“老头，你开门呐！我知道你在里面，你有本事开门啊！”
门外一阵又一阵的喊叫声让顾成章烦不胜烦，连手里的报纸都看不下去了。索性把报纸一叠，丢在沙发上揉着微酸的眉头。
李响还是梳着精神的大背头，嘴角含笑：“都追到这来了，还是让学校给他的校花评选比赛当靠山的事？”
“可不是嘛，”顾成章没好气地说：“两天前就在指导办公室里堵了我几次，非要我给他的声明签字。”
老头也是有些恼了，说话间隐隐咬着后槽牙：“我当了一辈子老师了，签了无数文件，就是没签过这种东西。”
李响倒也理解顾成章的感受，他在华理工教了一辈子书，一直到现在半退休都保持着治学严谨的状态。校花评选大赛这种学生们热衷的活动，对于老师特别是顾成章这样学风端正的老师来说，实际上是不太感冒的。
学校签或者不签这个声明其实并不重要，毕竟在学生心理早就已经把米团网和华理工绑在一起了。但是沉默不语和公开声明是有区别的，前者进退有度，后者就只能一往无前了。
办公室里的两人陷入思考，这时候张煜烦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快开门啊！再迟来不及啦，救命啊！”
说实话张煜不是没有其他办法，最简单直接的无非把米团网和华理工彻底切割，毕竟拿你当靠山需要你同意，但是独立门户那可就不需要看你脸色。
切割之后，不愿意参加的学生直接除名，最后能剩多少剩多少。反正初期流量已经有了，到时候张煜把网站打包打包，放到校外把论坛转型成团购网，虽然效果肯定不如预期那般好，但也不是赚不了钱。
只是到那时候，这一切可就都跟华理工无关了。
张煜并不想走到这一步，毕竟他在华理工还有三年大学要读，闹得太僵也不好。其次大学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创业环境，相比于校外起步容易很多。
这也是张煜这几天缠着顾成章的原因，自从放开抵制帖的限制后，这两天已经有越来越多的用户开始讨论相关内容了。肉眼可见的是，受这些帖子影响，抵制的用户也在不断增加，如果再不出面限制，那再过几天他就真的只能出下下策了。
“哎哟老头，我告诉你啊，别以为我没办法，你要是还磨蹭，到时候特困生问题解决不了别赖我。”
“特困生”这三个字好像刺激到了屋里的两人，他们对视一眼，李响尝试问道：“要不先听听他的说法？实在不行这个名字我来签。”
顾成章叹了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
办公室的门刚露出一条缝，张煜立马跟条泥鳅一样溜了进来。进屋后也顾不得其他，抄起沙发上冷掉的茶水咣咣就灌了两杯下去。
他在门外喊了有半小时了，嗓子都冒烟了。
他放下茶杯，瞪着顾成章：“老头，不是我说你，你这人……”
他说了一半才发现屋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立马露出一脸假笑地凑上去，握住李响的手使劲摇了两下：“哎呀，这位领导你好啊。”
李响有些反应不过来，真是见过自来熟的没见过这么自来熟的。
“先坐吧。”李响笑眯眯地把手抽出来，“说说看怎么回事。”
三人围着茶几坐下，张煜屁股下就是一张小板凳，他也不介意：“领导，我那网站被个吊毛给阴啦，你们不帮忙这事业我是创不下去了……”
他语气凄惨，听着跟祥林嫂似的。顾成章冷眼看着他表演，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倒是李响态度挺友善的，他敲了敲桌子，提醒张煜：“挑重点说。”
“我这不是搞了个校花比赛吗？这眼看氛围越来越热烈了，有个傻b……不好意思，有个坏学生教唆我们如花似玉的女同学带头抵制，还说我这比赛师出无名，这我哪受得了。”
张煜哭丧着脸：“顾老师之前说会提供创业扶持的，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顾成章胡子都要气飞了，心说你那比赛是正经比赛吗？学校扶持是给你这么用的？但他还没骂出来，旁边的李响就压了压手，和蔼地看着张煜：
“你刚刚的意思是，这个比赛和特困生扶持有很大关系？”
张煜茫然，瞪着无辜的眼睛：“啊？我有这么说吗？”
“你想把你的网站挂靠到学校上，就把你的想法说给我听听。”
张煜沉吟了一下，抬头满眼希冀：“这位领导，您说话算话吧？不会和有的老师一样只会诓骗我们这种老实的大学生吧？”
“小兔崽子，我今天饶不了你！”
“哈哈，我说话算话，”李响制止了暴怒的顾成章，“如果你说得在理，顾老师也会同意的。”
张煜吐出一口气，脸色一变，刚刚那种凄然悲怆的表情全然消失不见。他掏出烟递给李响，被摇手拒绝后还小心地问了一句，得到不介意的答复后才点燃抽了起来。
“两位老师，你们知道米团网的核心是什么吗？”他微微眯着眼，配合他一手夹烟的姿势，哪有一点大学生的样子。
“核心是‘团’这个字。”他清了清嗓子，顶着两人好奇的眼光侃侃而谈：“米团网后期会转型成一个团购网站，我会优先和校园内的商铺谈合作，再逐步扩展到校外的商贩。学生们每天吃的喝的、各种生活用品，甚至一张厕纸，都能在米团网上购买，足不出户就可以满足日常所需。”
“可是，这和特困生扶持有什么关系？”顾成章皱着眉头问道。
“当然有关系。”张煜自信地笑了笑，“购物可以在网上实现，难道还要学生们走出宿舍自己去店铺里取吗？那团购的意义在哪？如果有这样一拨学生，负责把学生团购的物品从店铺运送到对应的宿舍楼下，按单按量支付工资，两位老师觉得，会不会有学生愿意做这样的工作？”
“要知道，那可是全校学生的需求量啊！”
张煜简单地把后面的规划说出来，其实也是有意要增加一下校方的信心。其实这些内容在创业初期就已经笼统地和顾老头提及过的。只是顾老头对这些内容没有概念，加上当时什么都没准备好，张煜也没有说得太过详细，所以包括李响在内都不清楚张煜的创业核心内容到底在哪里。
李响和顾成章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张煜这番话无疑说得够清楚的了，虽然很多细节方面他肯定没有全部说明，但这并不是校方需要考虑的事情，交给张煜和他的团队去完善就足够。
“这样一拨学生”指的是哪些学生群体，一直困扰于此的两人怎么会不清楚。如果按照张煜的说法，这就相当于是学校自发形成的一个勤工俭学的机构或者企业，由学校自己提供机会给这些特困生去改善自己的生活，相比寻找校外企业的成本更低，也更方便。
而这一切的前提，就是米团网需要挂靠在华理工的头上，这也是张煜为什么执着于此的原因。
米团网是属于华理工的，那么米团网能提供的就业岗位，自然也要算在华理工头上。
打通了这一脉络，连沉稳如李响都止不住有些呼吸急促，甚至忘了他其实是不应该认识眼前这个大学生的。
“张煜，你说的这个团购业务，有多少把握？”
“一点把握都没有。”张煜双手一摊，“老实说，一个半月前我从顾老师这里只拿到了两间教室和几张破桌椅，到现在我手底下有九个员工，米团网注册用户接近五千人，日活在一千五百……哦说这个你们可能不懂。”
张煜把抽完的烟屁股摁熄在烟灰缸里，接着说：“米团网的初期建立，到校运会，到现在的校花大赛，其实都是在为团购网做准备，这也是当时我答应过顾老师的，要帮学校解决百分之八十的特困生。”
“要不是学习部的叶平昌背地里阴我，我其实不用麻烦到两位老师的，毕竟顾老师清楚，我真的没有跟他伸手要过什么过分的东西。”
张煜笑得自然，但是顾成章就有些尴尬了。突然他灵光一闪，灵敏地捕捉到了“学习部”三个字，老头表情一滞，抬头就看到张煜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好家伙，原来搁这点我呢。顾成章确实是学习部的部门指导老师，前几天按照惯例去做指导工作的时候，学习部的部长也确实向他打听过米团网及其创始人的相关信息，当时顾成章也没考虑太多，随口就把张煜供了出去。
听他意思那个发起抵制的就是学习部的成员？顾成章一脸阴沉，敢情他不知情间还成了共犯了？
“该交代的我都交代啦。”张煜起身，这时候他反倒不急了。“要说把握我确实一点把握都没有，只能尽量去做。如果米团网过不去这个坎，说明它在学校没办法立足，我的创业也就失败了。”
“希望两位领导好好考虑一下哈，我就先撤了。”说完他装模作样得学古人作了个揖，满面春风地走了。
留下屋里俩半大老头面面相觑，半响，李响苦笑着摇摇头：“果然闻名不如见面，这个学生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顾老，你说这个声明是现在签，还是待会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