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死缓
在床上眯了一会，张煜站起来走到衣柜前，看了看现如今的自己。
高挑的个子看着有些偏瘦，棱角分明的轮廓和恰到好处的五官，一头细碎的盖耳长发随意披散着，看着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一般。
按照十几年后的说法，妥妥一个撕漫男。
张煜心里也是有些感慨，高中时期的自己算是人生最巅峰的阶段了。这个时候的他身形开始拔高，本来有些微胖的身材也因此变得恰到好处，脸型精细，突出下颌线，再加上这个时间很少有男生会蓄的披肩长发，说不吸引女同学是假的。
也因此后来同学聚会时，总有女同学或开玩笑或认真地和张煜说当年自己也是暗恋他的女同学之一。
可惜张煜的外观条件并没有保持太久，上了大学的张煜彻彻底底变为了一个宅男，缺乏运动、日夜颠倒，毕业后开始工作也是频繁熬夜，没几年就把身体熬垮了，虽然没有掉发成地中海，但也肉眼可见的发福，再不复原来的潇洒。
天马行空胡思乱想了一通，又想起了今天发生的事情，连他自己都笑了。
“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一点自制力都没有……”
他自然是不怕余子瑶会讨厌他的，毕竟前世余子瑶就是他的妻子，两人之间还有一个儿子。也是婚后偶尔闲聊起来，他才知道余子瑶从高中就开始喜欢他了。
在他喜欢陈蕊的时候。
他和余子瑶的婚姻并不是以爱情为起点水到渠成的成果，更多的是无奈和对现实的妥协。
前世，他从高中开始喜欢陈蕊，一直到大学乃至工作时，都在锲而不舍的打听她的生活，她的一切。期间也不止一次向陈蕊倾诉自己的爱意，但无一例外的是，得到的都是拒绝。
直到工作第四年的时候，他回了趟老家，得知陈蕊已经结婚，从此也就断了念想。
也是在那一年，和同样回家省亲的余子瑶碰上了，印象中一直柔柔弱弱的余子瑶鼓起勇气，向当时已经大腹便便的张煜告了白。
当时乡里乡亲的都很不解，余子瑶在外读了几年大学，又找了一份满意的工作，相比学生时代已经是出落得亭亭玉立，长相丝毫不输当时公认的美人陈蕊。
后来的事情也就透着一股平淡，失去了心中白月光的张煜接受了余子瑶的告白，两人交往、结婚、生子，日子虽然平淡但也算安稳，夫妻两人算不上恩爱，但也算相敬如宾。
张煜心中一直不确定自己对余子瑶是不是爱，他承认他的心里依然有陈蕊的影子。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以至于面对余子瑶时，他总是提不起太多的激情，但对于余子瑶的付出他却又都看在眼里。
余子瑶的性子很是柔软，她似乎并不在乎张煜对她的态度，尽心尽力的维护着自己和张煜的小家，似乎她的世界里能有张煜的存在就已经是让她无比满足的事情了。她性格温柔，对待张煜总是最大限度的包容，好在张煜也不是什么脾气暴躁的人，两人之间并未有过争吵，但仔细想来却也没多少值得回味的记忆。
有时候张煜会想，她应该是知道自己对陈蕊念念不忘的吧，可她从不开口问，见到张煜时总是给他一个甜甜的笑，眼睛微眯着，像个月牙儿。
也是这次重生后，第一眼见到陈蕊那张清冷的脸后，他突然发现，自己面对陈蕊时内心居然毫无波动，取而代之的想法是：余子瑶在哪？
思绪清明后，他只觉得心底涌现出一股无法抑制冲动，这股冲动驱使着他，让他此时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他要见到余子瑶。
现在，立刻，马上。
于是他冲到了隔壁班级，看到了那个阳光下仿佛闪着光芒的少女，以及她一脸迷茫的表情，和看着自己的眼神。
眼神里带着惊讶、期待，还有一抹羞涩。
然后他走了过去，把原本写给陈蕊的情书强硬地塞给了她，看着她有些困惑的表情，终究没有忍住。
他亲吻了她。
和前世仿佛完成任务般的亲热不同，这个亲吻，张煜是带着爱意的，他不知道余子瑶能不能感受得到，但转头一想，他们现在只是高二学生，懂个屁麻卖花的爱情。
不过没关系，她不懂，但我懂。
所以他喊出了那句宣誓般的话语，宣告了自己对于余子瑶的主权。
当然，成年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未成年人也一样。
叹了口气，张煜收拾了一下心情，想着怎么把今晚那顿毒打给糊弄过去。
自己老爹是个什么脾性他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脾气暴躁且阴晴不定，虽然容易被转移情绪，一旦反应过来就是更加激烈的狂风暴雨。自己小时候没少吃过自己老爹的皮带和棍子，这次怕是也很难躲得过了。
又想到自己的老妈，张煜眼神顿时柔软了起来。上一世张丽萍在余子瑶怀孕的时候查出了肝癌晚期，前后拖了三年多，连自己的孙子都没抱上几回就去世了。家里也因此变得一贫如洗，外债累累。
这一世，张煜肯定不会再让一样的事情发生，虽然无法避免，但总能提前做些防备。
余子瑶和张丽萍，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女人，这一世他不会再留任何遗憾了。
张煜看了看时间，现在刚好是中午十二点左右，张劲松鱼塘忙的时候一向是不回家吃饭的，张丽萍工作日一般也在厂里用餐。好在张煜从小就培养出了一手好厨艺，给自己鼓捣点吃的也不难。
一捧挂面，添个鸡蛋，张煜正在厨房忙碌的时候，客厅的敲门声响起。
他赶紧先熄了灶火，擦了擦手去客厅开门，门外站着的是同桌兼发小张纪凯。
“芋头，你……张叔张姨不在家？”
“昂，都在忙。”张煜靠着门，也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有啥事啊？”
“我这不是放学了赶紧过来看看，怕你被张叔给打死。”张纪凯翻了个白眼，张劲松的脾气，他们这些乡里乡亲的多少也知道一些。
“死刑变死缓，这会没事，晚上那顿不太好躲啊。”说是这么说，但是张煜的表情看起来好像不怎么在意。
“你也是牛逼，强吻这种事你也敢干，被打死了你赖谁。”张纪凯见到白来一趟，也不在意，挥了挥手，“那我晚上放学再过来劝劝，免得你真给张叔打死了。”
说罢转身提着书包就要走，门口的张煜想了想，突然叫住了他。
“等会，凯子。”
“干毛啊？”
张煜往前几步，勾着张纪凯的脖子低声问道：“我记得最近两年的压岁钱，叶姨都没收你的吧？”
张纪凯顿时警惕起来，“你要干什么？”
“借老子一点，老子有大用。”
“借……借多少？”
张煜笑了起来，就是那个笑容在张纪凯眼里多少有点渗人。
“那就看你有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