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 7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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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清嘉想的明白,宗政治却不然。
每日看着在自家府里大摇大摆走着的大汉们,他心情变得异常糟糕,且不提曹焘整日竟往蔚清嘉的屋子里去,也不说宗政宣“认贼作父”的行为,就连母亲对这一切竟也视若无睹,这让他无论如何都觉得不平。
“行了,你若是真觉得这府里看不下去,索性就去与他们去争辩,整日在我眼跟前晃悠又有什么用!”老夫人看他转悠就心烦,慢悠悠的说道。
“娘!这到底还是是不是我们宗政家!”
“是!也不是!”老夫人用拐棍重重敲击地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天下都是皇帝的!”
宗政治不明白,可又实在与老夫人说不清楚,只好闷头坐下不出声了。
蔚清嘉走进来的时候,宗政治眼睛一亮,可也只是闷闷叫了声“嫂子”就不再说话了,反倒是老夫人温和的笑着朝她招手,叫她坐到自己身边。
“娘,你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这些日子你总来看我,其实我早就没什么事了,偏你不放心。”老夫人拍着她的手说道。
“这都是儿媳应该做得。”蔚清嘉也微微笑起来,抬眼看见老夫人如今的苍老,想要说得话却有些说不出来了。
老夫人眼睛因为苍老虚弱已经变得有些浑浊,早就不复从前明亮,可她还能看得清楚蔚清嘉的欲言又止,转头又看了一眼竖着耳朵在一旁听着的小儿子,想了想,还是直接开了口。
“七娘你有什么就直接说吧。如今津儿走了,你是府里的主母、长媳,有什么事直说就好。”
见老夫人这样说,蔚清嘉也明白,微微正色直接开口:“我想知道,一旦开战,宗政家是否还有退路。”
“开战?”宗政治直起腰。
老夫人面色不变:“何谈退路,只全力迎敌便罢。”
“但我希望,您们能走。”蔚清嘉坦然的看向老夫人和宗政治,“您知道关于我从前的事,我也不瞒着您,我和曹焘与巩康成和嵇盖之间的恩怨早就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了。如今曹焘与皇帝结盟,若那二人不蠢,必然也会选择合纵抗衡,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蔚清嘉神色郑重:“但不论如何,幽州绝对不是安全之所。宗政津离世,我虽然没尽过什么贤妻之责,但我还是希望,您们能不被卷入纷争。”
“嫂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宗政治听不下去了,直接站起身来,“嫂子你既然如今是我们宗政家的人,若是要走自然是要一起走的,哪里有只抛下你一人的做法!”
老夫人良久没说话,可呼吸却缓慢又沉重。
“母亲……”宗政治唤她,心里陡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哪里都在打仗,能退到哪里呢?”老夫人终于开口。
蔚清嘉微微一笑,显然早有准备:“我前段时间就派出了一支船队去南海,今早收到了消息,他们在那边发现了一处小岛,虽偏远了些,但人迹罕至,是极安全之所。”
“母亲!不,我不要走!嫂子,你如果不走,那我也绝不走!”宗政治坚决的说。
老夫人也垂下头:“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蔚清嘉今日来也不是说非要得到一个结果,只是事先告知,自然点头应是,见老夫人面露疲惫,率先声称还有事而告退。
她走出门去还没有几步,就在回廊上被宗政治从后追上。
“怎么了?”蔚清嘉看他急切的样子不由停下,伸-出手顺手将他褶皱的衣襟扯平。
“我不想走。”宗政治又坚决的重申了一次,“我知道嫂子你总觉得我还小,可我如今也已经快要弱冠成年,是府里唯一的男子。且不说建功立业,只说嫂子你还要留在这里,我怎么能看你留下而逃走。”
蔚清嘉看着他坚定的样子有些吃惊却又觉得意料之中,微微笑起来:“是,你如今也能顶天立地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你所说,你是家里唯一的男子。你若不走,母亲和宣儿,又该如何?你能放心让他们两个单独离开吗?”
“我……”宗政治气馁起来,懊恼于自己的莽撞。
“我知道你不放心我,可每个人总是要走上自己的路,没有人能一直陪着谁。”蔚清嘉语重心长。
等蔚清嘉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再看到坐在正对着房门上的摇椅上的曹焘已经不那么惊讶了,习惯的看一眼他之后就直接走到了书桌之后处理公事。
这几日她在冀州、中台州、弥州等地的商铺关了不少,传回来的信全部都是地方上层直接插手进来导致歇业,这无疑是一种信号。
这也是为何蔚清嘉着急去找老夫人提及退路一事的缘由。
见她打从进来就没用正眼好好看自己一眼,曹焘不悦的轻咳两声,又故意拨弄茶盖发出些嘈杂的声响来,可惜还没有蔚清嘉拨算盘珠子的声音响。
他不甘的起身走到蔚清嘉身边,用手故意撑住桌子,扰乱她看账本的动作。
蔚清嘉正算账,一下子被他打搅,连自己算到哪里都忘了,气恼的抬头看他又想做什么,就见他也正低头看着自己,眼神阴沉中似乎还有些暗示。
暗示?
蔚清嘉顺着他的眼神往他身上看去,果然看到他的衣襟处好大一个褶皱,明眼一看就知道是被他故意用手揉-搓弄乱的。
她不想理他,想要将账本从他手下抽出来,可他用了力气,又不好把账本给扯坏。
再度抬头想要出声,可却见他眼里多了些委屈,蔚清嘉就不好说什么了,暗自认命的叹气,起身伸手将他的衣襟捋平。
索性衣裳的料子是上好的,捋平也不费什么劲,但想也知道他弄皱的时候有多费劲。
“满意了?”她问。
曹焘不点头也不摇头,低头瞧着自己平整如初的衣襟,遗憾的“啧”了一声。
“你以后离那小子远点,他不怀好意。”他终于开口。
“他再不怀好意,也好声叫我嫂子,从不逾矩。倒是你,你有好意,往寡-妇屋里跑什么啊?”蔚清嘉讥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