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历代名臣奏议
两两相望,容毓漆黑的眼眸就像逐渐染上了红墨,混了许多柔情,
“好。”
他缓缓漾出笑,眉梢眼角都泛着光,声音带几分缱绻,
“都给你。”
容毓:“木冬,去把所有的铺面契约都带来,还有钱庄的账本子,一并理了拿来。”
苑福宁算半个商人,她心里很清楚,一个钱,一个店,几乎就是商户的命。
可容毓竟答应的这么快。
她怎么能不震惊呢。
苑福宁:“你不怕我把你出卖了?”
容毓再次低头,“你想要那自然要给,至于你怎么用,我无权过问。”
木冬对他那句指令很纳闷。
但看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种说不出来的旖旎,他也没敢多嘴,领了容毓的腰牌就去办事了。
梅玥:“容四爷原来在这呢。”
她在远远的笑着招手,“快来吃饭了。”
梅玥在花厅里摆了一张圆桌,拢共六热四凉两锅子,隔着老远都能闻见香喷喷的。
院里,小羊正慢慢烤着。
梅玥让他:“不知道容四爷的口味如何,你且尝尝。”
容毓嘴角带着笑,“夫人准备这样的丰盛,叫我怎么感谢才好呢。”
梅玥:“刚才你说去马车上取东西,怎么转头跑书房去了?”
苑敏学正啃着鸡头,忙不迭的插了嘴,
“公子哥哥要把东西都给姑姑呢。”
梅玥:“啊?”
容毓后背一僵。
福宁是姑姑,他是哥哥,这不是差辈了吗。
他纠正道,“敏学,得叫叔叔。”
苑敏学:“我六岁
了,你至多大我十岁,分明是哥哥。”
他看着母亲,“娘,您说呢。”
梅玥:“这个嘛,你问小姑才好,她学问高。”
苑福宁正低头吃饭。
慢条斯理的咽了,“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苑敏学‘呜呼’了一声,眉飞色舞的。
“那还是要叫哥哥的。”
容毓不高兴,但依旧低声哄着,“叫叔叔,叔叔给你买好吃的。”
苑敏学:“我不要。”
他的大眼睛都是机灵,
“不过”
容毓:?
苑敏学:“我想要一柄自己的剑。”
梅玥连忙打断,“苑敏学!”
小孩儿被忽然叫全名吓了一跳。
梅玥:“不要放肆了。”
一柄上好的剑至少要二百两银子呢。
容毓:“没关系,没关系,这是我们敏学的新年礼物。”
他摸摸苑敏学的头,笑道,“我找人给你量身定制一柄好不好?”
苑敏学:“要能上阵杀敌的。”
他眼睛里都是坚毅,攥了个拳头。
“我要做,我爹麾下最勇猛的将士!”
容毓:“好,我给你定制个最锋利的。”
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你尚且年幼,剑不能开刃。”
“等你能近我身不被发现时,我亲自给你开刃,若你不能,等你到了十五岁,我也叫人给你开刃,如何?”
苑敏学是练武的好苗子,不到十年,定能超过容毓。
小孩儿仔仔细细的想了好久,然后狠狠一点头。
“给我五年,我定让你亲自开刃。”
苑敏学高高昂着头,一副势在
必得的样子。
容毓摸着他的头,小破孩儿发质极好,柔软顺亮,像个小狗似的。
“叫叔叔。”
苑敏学微笑着,“好,公子哥哥。”
容毓的笑登时僵在脸上。
吃过饭的午后,几人都被梅玥赶去午睡,再一觉起来,原本清朗朗的天已经阴了。
有几分要下雪的意思。
苑福宁趴在床上抻了个大大的懒腰。
“阿真”
啪嗒啪嗒的脚步从屋外传来,然后屏风下出现了一双小脚,是苑敏学。
“姑姑起来了吗?”
苑福宁打了个哈欠,“下雪了?”
苑敏学:“还没呢。”
梅玥从屋外带着一身寒气的进来,见福宁还趴着,一把掀了她的被。
“快起来,那羊烤好了些,你给容四爷端去点。”
苑福宁被冷风激的一哆嗦,无奈极了。
“嫂子,你身子骨全好了?这一趟又一趟的。”
梅玥抿嘴一笑,“多亏了你和容四爷带回那只老灵芝,得好好谢谢人家,快起来。”
苑敏学手里举着个小银碟子,里面
放着几块冒热气的新鲜羊肉。
他用签子插上一块,喂到苑福宁的嘴边。
“姑姑吃。”
那羊肉的肉质极其鲜美,半点膻味都没有,仔细嚼一嚼竟还有奶香味。
苑福宁:“这羊不能便宜了。”
梅玥把她床上的被子理好,“外屋还有一盘子刚刚烤好,你快去给容四爷送去些,谢谢人家。”
苑福宁:“为什么我去?”
梅玥把她往门外推了一把,“那你为什么要刘家
那么多物件儿?”
苑福宁一噎。
梅玥把那碟子肉塞到她手里,下巴朝容毓的房间一扬。
苑敏学就要跟去,被梅玥拦腰抱住。
“你别去,娘带你烤小羊排。”
天阴阴的,也有几分冷。
容毓的屋子紧紧关着门窗,似乎还点了小灯。
苑福宁在门口反复深呼吸了几次,才举手叩门。
容毓:“是谁?”
苑福宁:“我。”
不到半刹,眼前的门骤然开了,门后是颇有几分惊喜的容毓。
苑福宁举起手里的碟子,
“你送的小羊肉质很美,尝尝?”
梅玥生怕容毓冷,送了两个顶大的暖炉在他屋里。
一进屋,扑面而来的炭火味道。
苑福宁把碟子塞到他手里,推开了半扇窗。
“炭火燃的这样好,你不开窗,想吞炭自杀不成?”
她的语气微带埋怨。
容毓却心里高兴。
他靠坐在桌前,手里端着银碟,看她在几间屋里风风火火的来回走,一边开窗通风,一边骂他。
容毓插起一小块羊肉,送进嘴里慢慢嚼着。
这没由来的幸福,真好啊。
苑福宁再转回到书房,容毓极真诚的看她。
“是我错了。”
道歉还真快。
苑福宁心里那股子火,被迎头一盆水浇灭了。
她翻了个白眼,拿过签子插上一块肉,还翻了个白眼,“谁管你。”
“怕木冬来找我麻烦而已。”
说完,她恶狠狠的把肉吃了。
容毓刚要阻止。
她已经把签子重新返回碟子中。
容毓的耳尖绯红,那签子他刚用
过的。
苑福宁:“你怎么了?”
容毓立马摇摇脑袋。
苑福宁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的书桌子上,两本明史有明显的翻页痕迹,整齐的码在桌角。
还有一本书半开着。
笔架上还有两滴新鲜的墨。
苑福宁:“你在看书?”
容毓点点头,“我想追上你的脚步。”
“你的涵养和眼界我都很佩服,我视你为方向,也想赶上你的脚步,等有一日能和你共同博古论今。”
他倒是半点不藏着掖着。
苑福宁:“你和寻常男人不同啊。”
“他们都觉得自己是天呢。”
她绕过桌子坐在椅子上,梅玥在这椅面上铺了厚实的棉絮,又宣软又暖和。
随手拿起桌面摊开的书,翻了两页。
越翻,她的笑意越淡。
就连眉头都慢慢蹙了起来。
容毓发现了不同,“怎么了?”
苑福宁没理会他,翻到书封首页,赫然写着六个字。
《历代名臣奏议》。
竟是这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