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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你的命可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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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毓:“这是怎么回事?”

    福宁缩回手,拽了拽衣裳把手背盖住。

    她说,“刚才何金粮和何老爷子吵了起来,提到了曾经逼婚我师兄的事情,有点激动,没事。”

    “你们怎么遇着了?”

    容毓:“徐二说要请大夫,叫我和他一起,刚拐到官道上就遇着了陈少卿,索性就跟着来了。”

    他看着福宁的侧脸,她似乎不是很高兴。

    “咱们中午的酒席已经准备妥当,就等下锅了。”

    福宁往里走,“陈大夫来的这么早,估摸这婚结不成。”

    原地的容毓一愣。

    屋里,陈少卿搭着脉,眉头蹙的老大一个包。

    从梁大娘到何金粮夫婿,个个束手立在边上,不敢言语。

    唯独何金粮在外屋里呆着,并不过去。

    等苑福宁和容毓前后进来坐下,她才抬起眼皮。

    何金粮:“要回城里了吧。”

    苑福宁:“是。”

    何金粮:“你要投奔的亲戚是陈大夫?”

    容毓:“他是我的表兄,我俩的娘是亲姐俩。”

    何金粮笑了一声,扣着手里的帕子。

    她看着苑福宁,仔仔细细的瞧过她的眉眼,又扫过她的衣裳。

    “你没我好看。”

    苑福宁:“是。”

    何金粮:“可你命真好。”

    “那样好的俞先生把你放在心尖上,还有小夫婿追着。”

    她扫过容毓的脸,“你也没俞先生好看。”

    容毓:?

    何金粮:“我不服气。”

    她的眼眸又转回到苑福宁身上。

    “凭什么你长的不如我,还能过得比我好,轻轻松松,又进城里去了。”

    苑福宁:“我是举人。”

    她面色极其平静。

    “扶州城第一个女举人就是我。”

    “为了这个举,我寒窗苦读了十年。”

    她看着何金粮,

    “我四岁启蒙,从那之后,冬三九,夏三伏,卯时起床,亥时入睡,一日不歇。”

    “我小时候字写得难看,师兄做了本字帖让我照着描,洗笔的水把院里的塘子都染黑了。”

    “我从前文章做得很差,我爹扔了几十本书给我叫我逐字逐句的看,现在依旧倒背如流。”

    “但我中举之后,没有一个人夸我是用功的。”

    苑福宁看着何金粮,“你猜他们怎么说吗?”

    何金粮摇头。

    容毓也看着她,眉头紧紧蹙着,心疼极了。

    苑福宁嗤笑:“他们说我是侥幸,是运气,是老天赏光。”

    她往后靠坐着,

    “又过了一年,扶州诗会上,我的两首小词让全场哗然。”

    “再也没人敢说闲话了。”

    苑福宁看着何金粮,“知道为什么吗?”

    何金粮摇头。

    半晌她试探性问,“想必你的首饰很贵重吧。”

    苑福宁摇头,“是因为我的才学在他们之上,不靠脸,更不靠什么夫君。”

    何金粮咽了口唾沫,摸着自己的肚子,心里沉甸甸的说不出来什么感觉。

    “你有一十七了吧,真年轻。”

    苑福宁:“猜错了,再过一整月,我便二十一了。”

    何金粮始终抱着自己的肚子,低着头噘着嘴,不知道在想什么。

    容毓也没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福宁的侧脸。

    她可真厉害啊。

    半晌,何金粮抬头,

    “你这么神通广大,肯定有钱,我要你给我一百两。”

    她紧紧盯着:“要不然我就把你是苑福宁的事情说出去。”

    福宁心里一寒。

    不等她回话,容毓站起身,抻了个大大的懒腰。

    “何姑娘。”

    何金粮:“我夫君姓徐。”

    容毓改口:“徐夫人。”

    “我可以给你一百两,但我也想在你这买一样东西。”

    何金粮:“什么?”

    容毓:“你夫君的命。”

    何金粮脸色一白。

    容毓面无表情。

    脚趾在鞋里缩成团,这双鞋不保暖,刚才踩了雪,这会儿就冰凉了。

    他又道,“只要你点点头,一百两我立马给你。”

    何金粮有些怕,往后缩了缩身子。

    这男人是什么来头,怎么还要杀人吗。

    苑福宁点点桌面,“容毓。”

    后者就像听见圣旨似的换了一副神态,又重新坐下。

    翘了个二郎腿。

    右脚上的鞋一定是鞋底子磨破了,否则怎么这么凉。

    何金粮:“容毓?”

    “你是容家的人?”

    她大吃一惊。

    容毓:“你要是说出去,我可就要不客气了哦。”

    还不等何金粮再回话,陈少卿一大群人乌央乌央的从屋里出来,看见满脸惊诧的何金粮还愣了一下。

    陈少卿:“这姑娘怎么了?”

    容毓连忙站起来,“表哥,这是何老先生的女儿,怀着孕,估计是吓着了,你快给她也把把脉。”

    “帮她看看,要不要吃药?”

    说这句话时,他微微侧目看着何金粮。

    后者被彻底吓着了,连连摆手往夫婿怀里钻,“我没事,没事的。”

    陈少卿拿帕子擦了擦手,奇怪的看了容毓一眼,然后把帕子塞到他手里。

    “你们这婚事,照我看还是先不要举行仪式,这里摆个酒请村民吃顿饭就算了。”

    “我城里房子都给你们准备好了,哪有在这办酒的道理呢?”

    “收拾东西,赶紧跟我回去。”

    福宁和容毓对视了一眼。

    跟着陈少卿出去了。

    这两天的吃住加在一起,陈少卿拢共给了何老爷子和梁大娘五十两银子。

    大娘接钱的手都是抖得。

    甚至还拉着福宁,叫她一定多来徐庄走一走。

    容毓临上马车前,往后望了一眼,何金粮就缩在人群里。

    “徐夫人,那东西你还卖不卖我?”

    何金粮一哆嗦,慌忙摇头,“不卖,不卖。”

    容毓惋惜极了。

    又道,“那这样吧,俞先生的房子我们打算买下来了,你既然要住在他边上,就拜托你帮我们时不时看一眼,别叫什么闲杂人等进去了。”

    容毓眉眼一压,声音微微放低。

    “扰了俞先生清静就不好了。”

    何金粮忙不迭的点头。

    再不点头,她怕连自己也会跟着没命。

    回扶州的路上,福宁才觉得浑身的力被卸了下去,从头顶到脚心,没有一处不是累的。

    她靠着车壁,望着窗子外的天地。

    容毓在她腿上搭了一件衣裳,“天冷,别生病了。”

    福宁没挣扎。

    陈少卿坐在容毓的旁边,狠狠给了他一肘击,但被容毓眼疾手快拦下了。

    容毓:“你干什么?”

    陈少卿:“我也冷,你怎么不给我个衣裳?”

    容毓:“只有一件衣裳。”

    陈少卿翻白眼:“小爷我从城里赶出来救你们俩,屁股都要颠掉了,还搭上了五十两银子,你连句谢都没有。”

    苑福宁:“回去就请你吃饭。”

    陈少卿:“爷要吃最好的玉满楼。”

    苑福宁耸肩,“玉满楼进不去,咱们这又没有官员。”

    陈少卿:“你是举人也不行?”

    苑福宁一怔:“我倒是没试过。”

    陈少卿:“那待会儿试试去,要是能进去,且准备好你的钱包吧。”

    苑福宁无奈一笑,“好,陈大夫想吃什么,我们都点,成不成?”

    陈少卿一哼。

    容毓警告他:“你悠着点。”

    陈少卿眼神回他:怎么了怎么了?能不能进去还两说呢。

    容毓蹬他:别乱花苑家的钱!

    陈少卿:你还不谢谢我?要不是我拦着你俩今天就成亲了,你个没良心的东西。

    容毓狠狠的白了他一眼,用你多嘴。

    苑福宁看着窗外,两排护林树外是开阔的田地,再往前就是茂密的树丛。

    马车猛地顿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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