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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小娘子中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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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脚踩上容毓的肩膀,整个人像飘在空中似的,福宁心里虚得慌。

    容毓:“姑娘,我借个力。”

    话才落,福宁的脚踝上落了两只手,虎口一缩跟个钳子似的。

    “我站起来了,你不要动。”

    苑福宁的视线慢慢升高,手攀着山壁,耳边只剩风声呼啸。

    他看着瘦弱,却很有力气,福宁稳的如履平地。

    容毓:“能够到吗?”

    他身板很直,从前受伤的左臂隐隐作痛,却一动不敢动,生怕摔了她。

    福宁伸出手,那绳结在她的右上方,就差一点。

    “再往左一点点。”

    容毓握着她的脚踝,脚下慢慢挪动。

    福宁:“可以了,不要动,我来够一下。”

    她左手攀着山壁,擦伤的口子直接摁在锋利的石头上。

    人攀着石头往上伸手,风却吹得鸿运带不断往外飘,有几次都若有似无的擦过了手掌。

    再一用力,堪堪攥住边角,她两脚一踹,借了山石的力半挂在老树上。

    树枝正戳肋骨。

    娘的!

    福宁一瞬间疼出了冷汗。

    好在容毓立马追了上来,绕过后背揽住手臂,带着她上去了。

    四个人只剩了一匹马,自然让给受伤的福宁,她低着头,浑身上下哪哪都疼,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容毓接过缰绳,安慰她,“坚持住,就快到了。”

    猎户家离得不算远,一间硕大的四合院,左右两厢,中间一间正堂,院里养着十几匹马。

    欧阳和容毓都急坏了,福宁心里一烦,把他们都赶了出去。

    她自己能上药,不用他们。

    护腕一脱,伤口从手掌蔓延到小臂,再一掀上衣,肋骨青紫了一大块。

    万幸都不严重,只是看着唬人。

    拿烈酒浅浅涂了,手又疼身上又冷,福宁眼睛一酸,吧嗒就掉了眼泪。

    好委屈。

    没啥理由,就是想哭。

    门外突然有声,“姑娘,我能进来吗?”

    哭也不让人哭完!

    福宁小心翼翼擦了擦脸,“进来。”

    猎户娘子不知道她在换药,一边看手里的衣裳一边往里走。

    娘子:“姑娘,我今年新作了件衣裳,还没上身,你先换上,身上那件我帮你洗洗。”

    “哎呦喂!”

    她被吓了一跳。

    这怎么满头大汗,小脸煞白啊。

    娘子:“这是咋了?”

    福宁摇头:“上了个药,太疼了。”

    娘子把新衣裳放下。

    “这丫头,你喊一声啊,自己多不方便,你相公刚才还嘱咐我,衣服送进来再帮忙上个药呢。”

    她自顾自的说着,不知道打哪儿掏出来个木盆,把脏衣服团了个团,丢进去了。

    福宁脑袋一支,“什么相公?”

    “外面那个公子,就是给你牵马的那个,我认错了?”

    不必猜,是容毓。

    娘子好像反应过来了,眼睛猛的睁大,支支吾吾的。

    “难不成是相好?”

    福宁扶额。

    “我是他的雇主。”

    这么说也没错,总不能说我是他的苦主吧。

    娘子啧啧两声,脑袋前探,“姑娘,我多嘴一句啊,你许人家了没有?”

    苑福宁被她问一愣。

    娘子摸了摸兜里的二两银子,立马找补,“那公子我觉得还成。”

    “他心挺细的,刚才一直催我,说你出来的急,身边没有丫鬟,让我陪你说说话,生怕你今天受委屈了再哭出来。”

    “结果真叫他猜准了。”

    她忽然回身给窗户推了条缝,指着厨房。

    “你看,现在还在厨房炖鸡汤呢。”

    小缝里吹进来的是透凉的风,福宁顺着她所指也看了一眼,厨房点着暖黄的小灯,木冬正守在锅前烧火,容毓低头在切什么。

    有一瞬间,苑福宁感觉季思问回来了。

    娘子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嗑着瓜子继续说:

    “刚才大伙吃饭,你一走他就坐不住了,非要花一两银子买我的鸡宰了熬汤,怎么说都不成。”

    容毓的动作很熟练,掀开锅盖,搅拌加盐,再来一点点切碎的山珍,然后尝一口。

    应该味道不错,他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

    还盛了一小碗给木冬,木冬也比了个大拇指。

    福宁没接娘子的话,垂下眼眸敛了情绪,抬手把窗户推上了。

    娘子絮叨着:“手艺多好啊,尤其是”

    福宁:“我曾经许过人家。”

    娘子连吃瓜子的动作都慢了。

    “啊?”

    苑福宁:“扶州城有一间酒坊姓季,我和少东家定了亲。”

    娘子恍然大悟,怪不得看不上这个,原来还有更好的。

    娘子:“卖林中春的那家是不?”

    福宁点头。

    娘子一拍大腿。

    “那可是真正的好酒啊,要是谁家过年有半坛子林中春,饺子都得多吃半碗,可惜后来就找不见了,咋不卖了呢?”

    福宁垂着眸子,看自己的手指。

    “八年前,季家翻修出了事故,人都死了,方子没传下来。”

    她很平静,对面的娘子却扼腕惋惜,连连摇头。

    “可惜了,那么好的酒。”

    “现在可是难找那个味道了,现在市面上卖的什么院中春啊不及半分神韵呦。”

    院中春是容毓回府后推出的,也算有名。

    福宁嘴角牵起笑意,“林中春这个名字起的也比它好吧?”

    娘子:“那当然!”

    福宁满意了,这名字还是她起的呢。

    那年

    杨槐花巷新开了家酒楼,乌央乌央的全是人,她刚从书院里逃学出来,小身子一钻就挤到了前排。

    还没搞清楚什么状况,一个黄绸子扎的绣球从天而降掉怀里了。

    左右的小厮噼里啪啦的朝她鼓掌。

    其中一个朝楼上喊:“是位小娘子中彩了!”

    福宁懵懵懂懂的抬头,二楼的栏杆边站了个小少爷。

    没比她大几岁,身姿挺拔眉眼秀气,一身新做的赭石色长襟袍子,浑身上下只有手上带了个扳指。

    他长的清秀,对视的刹那,福宁甚至能从他眼睛里看见自己。

    一晃神,小公子已颠颠的跑到她眼前,利索的拱手行了个武礼。

    福宁下意识回了个。

    俩人就像江湖上久闻终相见的侠客似的。

    小公子:“在下季思问,刚才的彩头是我抛的,请娘子为我家新酒起个名字吧。”

    季思问

    《论语》有云,君子九思,其中一环就是思问。

    好名字啊。

    铛铛铛的叩门声打断了回忆,她回过神时,娘子已经收拾好了瓜子和衣裳,退出去了。

    门外,容毓端着个大碗,热气腾腾的,一步都没往里迈。

    苑福宁:“四爷请进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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