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此心共我
裴怀楠看着卜韶仪歪歪扭扭的高马尾,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哈哈大笑,“没错,当然不一样。”
别的姑娘要么柔柔弱弱要么端庄大方,卜韶仪,她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母老虎,能一拳一个大男人的那种。
倒是白淼,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池以晴,咬着唇思索了一会,才缓缓摇了摇头,将胡思乱想抛出脑海。
正在这时,奚灵盯着惺忪的睡眼又凑了上来,“你看看,从小就是这样,拌嘴吵架,果然啊……不是冤家不聚头!”
“前两天卜景辉还说你们俩般配,说要把韶仪许配给你呢,”奚灵撑着下巴,幻想了一下那个场景,下一刻就忍不住勾起嘴角,噗嗤笑了出来,“哈哈哈哈,要是你俩真成了一对,那这清虚宗还被被你们闹得天翻地覆啊!”
“恐怕这山上的树,都要被你们打架的剑气砍成秃头了!”
此言一出,就连一直默默看戏,笑而不语的云墨生也忍俊不禁,轻轻摇了摇头。
还真是,这两人一凑到一起不是动手就是拌嘴,热闹是热闹,就是……太热闹了。
池以晴眼珠颤了颤,声音有些不稳,张了好几次口,才发出声音,“卜老祖……真的想把师姐许配给师兄?”
奚灵一夜没合眼,困得迷迷糊糊,白日虚空岛风和日丽,他窝在奚怀川怀里,正是昏昏欲睡,听得池以晴的声音,含含糊糊地哼唧了两声,“嗯……嗯……是……是啊……”
“哎你们快看台上!那霓裳馆的小姑娘赢了!”正在这时,裴怀楠的视线落到台上,不由得一亮,“呦,这小姑娘人长得漂亮,实力也不凡,果然是好啊!”
“嘁,大色狼……”卜韶仪抱着胳膊,翻了个白眼吐槽。
池以晴弯了弯眼,收成拳的掌心却不断收紧,直到,掐出一道又一道深深的月牙印。
为什么……
为什么非要这样!!
——好重的恶意!
“怎么了?”身侧的人忽然转头,凌卿羽难免有些奇怪。
云墨生收回视线,沿着后方熟悉的面孔一一扫过,过了片刻,才缓缓地摇了摇头,低声道,“没什么……”
也许,是他感觉错了。
接连奔波,几人又熬了一夜,都没什么精神,好容易熬过了今日的所有比试,纷纷回了住处休息去了。
虽说修士不用睡觉,可毕竟不是铁打的,还是需要休息的,尤其是白淼和卜韶仪这两位女修,熬了个通宵又演了场大戏,更是害怕面色枯黄,慌忙回去补觉了。
不管如何,炎城之事总算圆满解决了,云墨生倚在软枕上,揉了揉荼荼的软毛,掀起被角将荼荼的肚子盖住,心满意足的闭眸睡去。
只是那股倏忽出现,又消失无影的恶意,却隐隐约约,让他不安。
睡梦沉浮,第二日,便又是艳阳满天。
云墨生推开门,垂眸深深地换了口气息,又懒懒地松了松筋骨,终于觉得神清气爽,驱散了浑身的疲惫。
正在这时,一股淡淡的豆香飘到了鼻尖。
云墨生下意识低头,一杯乳白新鲜,甚至带着淡淡白汽的豆浆出现在了面前。
凌卿羽握着竹杯,另一只手还拎着一笼灌汤包,少见的有些气喘,胸膛微微起伏,额上还隐隐挂着些汗,向来一丝不苟的衣襟也有些散开,整个人透出一些莫名的忙乱。
云墨生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忍不住弯起嘴角,接过豆浆啜了一口,细细品味,“嗯……”
“是怀椿街第二家的石磨豆浆,又香又滑,”他笑着歪了歪头,向凌卿羽凑得更近,鼻尖轻动,“焕春楼的蟹粉小笼,还有秘方的辣椒与陈醋……”
“按这个时间,”云墨生捻了捻指尖,算了下时辰,“应当是第一壶新磨豆浆,第一屉出笼的包子。”
凌卿羽低声应了一声,将手中的屉笼打开,一股浓郁馥郁的香气随着白雾顿时弥散开来,“这家的小笼,宗门里的小弟子都爱吃,你尝尝。”
白雾弥漫,凌卿羽的面孔落在其中,显得半明半昧,有几分失真,更又添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意。
连清虚宗弟子都喜欢的吃食,更何况其他人,那店面里,必然一早就客满为患,要想在这样的地方挣的第一笼新鲜,起早是远远不够的。
必然是披星戴月,就已经守在了店前,然后是一点一点,耐心的等待。
而豆浆与小笼都是极其容易冷掉的东西,但送到他手中时却仍旧温热,保持着最好的口感与温度,说没有另外用心……又怎么可能呢。
凌卿羽捏起竹筷,摩擦去筷身的毛刺,递给对面有些出神的人,“快尝尝,凉了就不好吃了。”
“……好。”
云墨生接过竹筷,缓缓夹起一只小笼,轻轻咬破薄皮的边缘,顿时,一股鲜香汁液冲进了口中,满是扑鼻的蟹粉香气。
“如何?”凌卿羽双眸紧紧地望着面前人的表情。
云墨生眨了眨眼,睫翼隐隐带上了些湿意,心里翻涌而出的暖意之中,又却不由得,隐隐带上些酸意。
他点了点头,笑着道,“嗯,好吃。”
“你也尝尝。”说着,抬手夹起另一只小笼,递到了凌卿羽的嘴边,“你看看你,衣服都乱了。”
“急什么呢,反正那店又不会跑。”云墨生手背轻轻贴了下凌卿羽的脸颊,果然,入手一片冰凉,甚至还带着露水的气息。
凌卿羽抬眸,深深地望向云墨生,抬手捉住了面上的指节,“这家店的小笼我从前尝过,觉得很好……”
因此,也想让你尝一尝。
若是凌卿羽是那种仗势欺人的修士,凭借着他这如今的地位与实力,别说前去排队,便是要求店家亲自送上清虚宗,恐怕那些店家也诚惶诚恐,没有半个不字。
可他只会亲自去。
怎么……
怎么偏偏就遇上这个人了呢……
云墨生抿了抿唇,不由得低头,伏在了凌卿羽的胸前,额头轻轻地抵了抵,然后,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静静地,没有言语。
晨间的风最凉,从山脚到山尖,云墨生却觉得,他从没有这样暖过。
咳……
不远处,裴怀楠悄无声息地收回脚,极有眼力见的退了出去。
这时候,他还是不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