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狗东西
司空拿着信封纠结了一会儿,然后自暴自弃的想,看都看见了,再要放回去万一被看出来,就有些丢人了。
好像他连看都不敢看似的。
信封没有封口,里面薄薄一张纸,打开来只有一句话人归落雁后,思发在花前。
司空,“”
这啥意思
他还以为虞道野会絮絮叨叨的说一些对他的感情或者是期望什么的,他心理准备都做好了
简直浪费感情
司空前世是个纯血的理工男,对古诗词什么的并没有太大兴趣,语文课本上有的他会跟着背一背,书本之外的从来不会主动找着去看。
偶尔他也陪着爸爸妈妈看一看电视上的诗词节目,司空全程都是蚊香眼,只会说哇塞,哇塞,好厉害会写诗的古人好厉害会背诗的小哥哥小姐姐也好厉害
但是就这种程度的诗词欣赏水平,他也能看出这是一首思乡的诗,意思都在字面上人走的比大雁还要晚,但早在春天的时候就有了要回乡的念头。
问题是,虞道野他家不就是西京的么
他想回哪里去啊
理工男一头雾水地捏着信封离开了孤云寺。
在回京的路上,他才从这两句古诗里慢慢的品出了一丝求之而不得的涩然。他这是想起了自己在陇右时度过的幸福时光了
好像不止如此。
司空福灵心至的想起了一句苏先生的词此心安处是吾乡。
虞道野的思念,大约是这个意思吧
灵魂的归处什么的
司空将信封折了两折,塞进了袖袋里。他心里因为这两句诗而生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之意。
远山一片云霞般的绯色,春光正好,可是对很多人来说,生命中最明媚的时节却已经过去了。
再也找不回来了。
虞道野出家了,去云游了,俗世里的是是非非与他而言是片叶不沾身了。但这件事在西京城的权贵圈子里溅起的水花显然还没有平息。
首先就是虞赵氏卧床不起,太后派了亲近之人出宫探望。
紧接着就有人翻出了虞赵氏在镇北王府门前痛哭哀求不成,最后被气昏病倒一事,上书弹劾镇北王,说他居功自傲,欺凌宗室。
镇北王,“”
镇北王怒了,他都不在家,家门口有人碰瓷也能算到他头上
这个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所谓的欺凌宗室只是个噱头,于是试图据理力争。他把当日宴客的事说出来,然后拉出左光书和他带来的小御史梅子谦给他作证,表示当时他不在家,家门口发生的事他毫不知情。
但左光书这个时候已经摸到了崇佑帝的脉,十分机敏的表示他们是跟镇北王一起坐在太白楼里喝酒了,但是
镇北王一听“但是”,立刻就明白过来了。
他虽然还不能肯定前方有什么坑,但左光书这个斗了半辈子的老狐狸他还是有数的,这老东西从来都是崇佑帝往哪里指,他冲着哪边汪汪汪。能让他在这种情况下说一个“但是”,就表示崇佑帝能把这件事拎出来,为的就不是替虞赵氏撑腰,而是
而是要借题发挥,敲打敲打他。
大约前一段时间封赏北路军,让崇佑帝觉得对于这些武将的拉拢安抚已经做的足够了,接下来就可以由着他的性子发发脾气了。
“但是,”左光书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站在武将队列最前端的凤云鹤,颇有些抱歉的叹了口气,“席间是有凤家的下人赶过来汇报情况的,当时老夫还劝过王爷,说虞太夫人毕竟身份贵重,不可太过轻慢,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啊。”
凤云鹤,“”
他还真没法反驳,因为左光书当时确实说了这样的话。
但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同样的话,先说还是后说、换一个场合、或者单独拎出其中的几句话来分析,意思就会大相径庭。
至少从凤云鹤的角度来说,在昭德殿听到同样的话,连他自己都生出了一种“原来镇北王确实欺负虞赵氏了”这样的感觉。
他自己都有这样的感觉,更别说别人了。于是以左光书为首的文臣们都流露出义愤填膺的表情。
凤云鹤眼瞅着帽子就要扣实了,忍不住就反问一句,“如果虞赵氏在左相家门口哭,左相当如何处置”
左光书,“”
这老东西
左光书冲着崇佑帝的方向拱了拱手,“虞太夫人身为宗室女,身份贵重,左某自然要嘱咐下人将其请进门来”
凤云鹤打断了他的话,“你家一个看门的老仆都能认识宗室公主还是你这个做丞相的,想方设法带着自己家的仆人将宗室女眷都一个一个认了个清楚”
左光书扑通一下就跪下了,“官家作证老臣万万不敢如此孟浪”
崇佑帝也被这神转折给惊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要怎么接这个话茬。
凤云鹤说“反正,本王家里的下仆和侍卫都不认识宗室女眷一个也不认识。他们只见到几个老妇人赶着马车在王府门口存心闹事,担心她们会不会是细作。要知道,本王的书房里可有不少军报呢。”
左光书,“”
崇佑帝,“”
一众大臣,“”
凤云鹤又说“守在王府门口的,都是本王手下的士兵,他们最知道敌国细作的手段在边境,细作的花样层出不穷,士兵们见到陌生人丝毫也不敢大意。如此,他们怎么会像左相一般,能把陌生的老妇人迎进王府”
这老东西还说的有理有据,不容反驳
左光书在心里骂道奸诈
他身后不远处,小御史梅子谦出列,开始反驳凤云鹤,“如果下官没有记错,王府的下人来回禀的时候,提过虞太夫人的身份。”
已知虞赵氏的身份,王府还是没让人进门。
凤云鹤脸不红心不跳的答道“这件事是这样的,虞赵氏起初带着人停到王府门口,这个阶段,没人知道车里的女眷到底是什么身份。后来,本王手下的游击将军司空赶到现场,见有人围堵王府,便让人报了官,又驱散了围观的百姓。这个时候,虞赵氏才下了车。”
梅子谦懵了一下。
好,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崇佑帝也摆出了洗耳恭听的架势。
凤云鹤说“官家和各位同僚都见识过司空小将军的火爆脾气,当初他按捺不住怒火,跟虞赵氏在昭德殿就大打出手可是这孩子牢记官家的嘱咐,这一次见面,硬是连一句重话都没说,一切交给京畿衙门的衙役来处理。”
崇佑帝,“”
凤云鹤说着说着还感慨上了,“司空小将军确实忠心耿耿,官家的话牢记在心虽然仇人相见,但他一直牢记官家的斥责,对虞赵氏没有半分不敬。”
崇佑帝也无话可说,司空这一次确实非常冷静,连话都没说几句,全程都板着一张脸。
凤云鹤摊手,又将话题拐了回来,“所以,等王府守卫得知虞赵氏身份的时候,衙役已经替两边做了排解,虞赵氏也表示不需要去衙门做进一步的调节左大人说说,这个时候王府的下人难道还要拦着虞赵氏,不让她回自己府里休息,非要请她进王府休息吗”
左光书哑然。
其实他也清楚,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与凤云鹤没什么关系。但官家想要借题发挥,他也只能跟在他身后摇旗呐喊。
崇佑帝沉默不语。
左光书只能跳出来给他往回找场子,“不管怎么说,王府门前发生这种事,镇北王难辞其咎。”
陆陆续续有臣子附议。比起欺凌宗室,当然是自己家门前的地没扫干净这种理由更正常一些。
当然,跟欺凌宗室相比,这种类似于“没有看管好自己家门户”的罪名就不值一提了。
凤云鹤痛快的认了下来,并表示以后一定约束好下人,将自己门前的一亩三分地管理得井井有条。
崇佑帝和左光书欲言又止。
左光书十分体贴的给凤云鹤补了一刀,“虞太夫人一把年纪了,在王府门前受了这般大的委屈”
凤云鹤心想死老太婆自己找上门来的,关老子屁事。
但这个话是不能说的,至少不能在这里说。
崇佑帝就叹了口气,不大痛快的说“姑母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不管怎么说,也不该让她老人家受这样的委屈,还被人围在街上指指点点”
凤云鹤在心里冷哼,这不是她自找的么
但这话也同样不能说。
“正是。”左光书这个狗东西连声附和,还十分造作地挤出一脸难过的表情,“听说虞太夫人受人指点,又被司将军恶言挖苦,气得晕了过去。老臣听说此事,十分痛心。”
凤云鹤在心里暗骂痛心个鬼哦
左光书越说还越动情了,眼圈都红了,“虞太夫人是有年纪的人了,听说受了这般委屈,回家就病倒了。老臣也是有老母亲的人呐,听说此事,难过得吃不下饭。所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
凤云鹤,“”
这狗东西
他还越演越来劲了
左光书一番“肺腑之言”让崇佑帝的脸色也缓和了许多,他叹了口气说“镇北王罚俸三月,日后再不可如此疏忽大意。”
凤云鹤,“老臣遵旨。”
左光书满脸都是感慨痛惜的表情,“官家也是挂心长辈、看重王爷的意思。王爷,你切不可因此就心生埋怨呐。”
凤云鹤一脸肃穆的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老臣心内感怀,又颇为惭愧,日后一定好好约束下人。”
崇佑帝和左光书都露出欣慰的神情。
凤云鹤,“”
他们还演个没完了
一群狗东西
凤云鹤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上生气了。
他意识到崇佑帝绝对不会仅仅是为了给他的姑母出一口气就来敲打他。虞赵氏的事,只是小小的一只触角,而他们的算计还隐藏在幕后。
对于凤家来说,或许,最艰难的时刻就要到来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