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做?
“你真什么都不记得了?”沃恩狐疑地看着维蕾塔。
维蕾塔的状态看上去不是很好,和以往严肃冰冷的样子完全不同——散着头发无力地依靠在枕头上。
她垂着眼想了想,缓缓摇了摇头。
“行吧。那你好好休息。要是有……记得打我电话。”说到这,沃恩忽然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气音继续说:“这几天你千万小心。现在杰雷米亚行踪不明,要是亲和派真要动手,你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说完,他站起身,目光隐晦地瞥了角落一眼才转身离开。
病房门被缓缓合上,没有发出什么刺耳或者恼人的声音。维蕾塔收回目光,有些迷茫地望着前方。这里的墙壁干净洁白,被褥和床单也都是无知的白色。大概因为是单人病房,平时打扫地非常勤奋,空气里就连消毒水的味道都没有。
她有些厌恶。
厌恶这里的白色,厌恶这里的气味——一如她的记忆一样毫无落点。
她想调整一下姿势,四肢和肩膀处立刻传来剧烈的疼痛。尽管医生说子弹没有搅碎她的重要器官,也没有击碎骨骼关节,只要静养就万事大吉,但她还是非常不安。
从她醒来到现在,已经有三波人来找过她了。一拨自称是“柯内莉亚殿下的亲卫队成员”,一拨自称是“克洛维斯殿下的人”,最后一波,就是刚刚离开那个自称是她同事的人。
她抑制着自己不要去看沃恩刚刚看向的位置,抬头望向窗口。窗帘被死死拉住,里面的人看不见外面,外面的人也同样看不见屋内。她的视线转回床边的点滴上——只是营养补充剂而已。
她闭上眼睛,耳朵捕捉着墙上挂钟的滴答声。忽然,她猛地抬手将刺入手背的针头扯了出来。
一、二、三……六、七。
“嘭!”
房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只是那人焦急而恼怒的脸在看到维蕾塔仍然好好躺在床上的那一刻瞬间哑火,变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憋闷。
维蕾塔停止了默数。来得可真快啊。
对方的视线落在一边的点滴上:“你……您怎么把针头拔了?”
维蕾塔微微垂下眼睑,刻意让长发从肩头滑落一些,让它们堆叠出好看的线条:“我想去洗手间,可是伤口太疼了……能劳烦你帮我叫一下护士吗?”
来人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再次打量了一圈房间内部。似乎确实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要是不行就算了。”维蕾塔垂下头,挣扎着将身上的薄被掀开。来人眼睁睁看着她肩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鲜血重新染红,一下子慌了神——这女的可别把自己折腾死了。
“我去叫护士!您稍等!”
维蕾塔看着对方匆匆跑出去的背影,缓缓放松了身体。看来沃恩说的没错,她确实处于被监控被怀疑的处境,但是因为她身上似乎还有什么重要的信息,所以还不能轻易死去。
只是纯血派、亲和派又是以什么来划分的?她又为什么会牵涉其中呢?
失忆真是太麻烦了。她必须得想个办法在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获得一些外界的消息——哪怕是掺杂了虚假的信息。
“咚咚咚。”有人轻轻敲了三声门,紧接着就是之前那个人带着一位女护士走了进来。
维蕾塔只能暂时收起思绪,先把之前的事糊弄过去。
……
糊弄夏莉其实没什么难度——只要把事情都推到什么情啊爱啊的上面去,就万事大吉了。只是唯一难办的就是——夏莉坚持想要跟到天台去。
“我不进去,就在楼梯间呆着。万一她要欺负你,我还能冲进去帮你呢。”夏莉凑在北辰耳边,有些苦口婆心。
夏莉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儿太热心了。北辰这样想着,一时间想不到拒绝的说辞。
“那就一起吧。”双葉一直用余光留意着教室里其他人的动态,或许是从这些人的神情中看出了些什么,她居然改了口。
北辰倒是松了口气,既然双葉都不坚持了她当然也没什么好坚持的。
双葉走在最前面,枢木朱雀则稍微落后一些,夏莉挽着北辰走在少年的侧后方。四个人就这样以一种奇怪的队形在最热闹的午间休息时刻,在走廊上众人的注视下登上了天台。
“有问题就叫我啊,我就在楼梯间里哪也不会去的。”夏莉把北辰轻轻推进天台的门,看着她走向等在那里的双葉和枢木朱雀后才关上门。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尽管很想把耳朵贴到门上去偷听,但是最后还是忍住了。
“哎,北星老是这样不在意,枢木真让人抢走了怎么办?”她一边念叨着一边扶着旁边的扶手坐下。楼道里很安静,楼下的喧闹声隐隐约约地传上来,热闹得很。
“也不知道鲁鲁最近都在干什么……卡莲也是……连逃课的时间都老撞上……”夏莉扁着嘴,把头靠在旁边冰冷的扶手上:“鲁鲁不会真的喜欢上卡莲了吧……”
也不知道北星他们谈得怎么样了。
“双葉,你要和他单独谈吗?”北辰想了想还是直接问了出来。
双葉似乎没想到北辰会这么说,她站在距离枢木朱雀几步远的位置上一动也没有动。
“是出了什么事情吗?”枢木朱雀从双葉那里没能得到答案,只能询问貌似知道些什么的北辰。
“您真的决定一直为帝国效力吗?”双葉没有给北辰说话的机会,而是直接将问题问了出来。她问得很急,听声音甚至有些颤抖。
北辰被这个问题弄得一愣。虽然她心里对此早就有了答案……但她还是带着某种奇异的骐骥,等待着少年的回答。
两道目光炙热而期待地落在他身上。枢木朱雀张了张嘴,原本应该脱口而出的答案不知怎么就被挡了回去。
也不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昨晚,那些在船上被子弹轰去半边身体的躯体。还有……岐御集住区逃跑路上的那些尸山血海,那无差别的覆盖性轰炸……那些被绑上炸弹去骗开避战所大门的孩子……
这样的坚持,真的是正确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