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狱
小野一吃完早餐就又开始摆弄她那一堆零件——早一点把这个发电装置做好，也能给她和伊藤哥省下不少钱。
“我先出去办点事情，伊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北辰一回来就去拿了手机，自然看见了夜间新闻的回放。朱雀那边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了，但去做了假证的伊藤……虽说朱雀替对方求了情，但最后会怎么处理还是很难说。
北辰的眼神不自觉地瞟向小野。
如果小野的身体能恢复如初，就算最后伊藤确实要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回来，她也能自己照顾自己。也不知道她的血能不能在这上面起到什么作用。
还是找时间，问问黎星敏或者克里斯汀好了。
“可以的，以前伊藤哥外出我也是自己呆着，而且……现在我的身体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
北辰想起被重新收拾过的房间，点点头：“我买了吃的在冰箱里，饿了就热一热，尽量别自己外出。”
虽然据说信修贫民区这一片因为有黑色骑士团的原因，稳定了不少，但这种事也说不准。
……
“这我就不清楚了。”将私人物品归还给枢木朱雀的看管正回答着问题。
枢木朱雀昨天晚上跟着特派回到租界后，先被送回了监狱，直到今早走完了手续才真正被释放出来。
刚被放出来，他就想着问一问昨晚上的求情结果。
但是很可惜，这位看管显然不了解法律层面的事情，他也不知道那位平民假证人之后会面临怎样的处罚。而且看这个人的态度，应该并不耐烦回答这个问题。
他简单向看管道了谢，便拿着东西往外走。
“大小姐，以后您上哪去还是和我们说一声吧，公爵大人这几天可担心了。”一个管家打扮的人，正低头对走在自己前面的人红发少女说些什么。枢木朱雀对这个女生的背影有些印象——好像就是关在他隔壁的人。
“父亲要是真的担心，就会自己来。您不用哄我。”红发女生的声音听上去很虚，说话都带着气音，听上去温温柔柔的，语气却不怎么软：“这次是我好奇心太重，被卷进去了而已。”
枢木朱雀习惯性地放慢脚步，他没见过几个布里塔尼亚贵族，只是听说脾气都很古怪，听说有的甚至不允许编号区居民走得和他们一样或更快。
红发少女忽然回头，枢木朱雀被她瞪得一愣。
管家看少女回头，也跟着回头。他辨认了一下，又扭头看向少女：“大小姐，怎么了？”
红发少女快速收回目光：“没什么。”
只是这一次，前面的两个人都没有在说话了，三个人就保持着这样奇怪的队形继续往前——直到电梯门打开。
“修坦费尔德小姐！”从电梯里出来的是典狱长，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制服的守卫。典狱长看上去笑容满面，和枢木朱雀印象中阴仄仄的高傲模样完全不同：“修坦费尔德小姐，这是您的私人物品，您检查一下？”
枢木朱雀对这些没什么兴趣，自觉绕过他们走进了电梯。
“嗯。”
“哎呦，这拖着拖着都到中午了，您看看……”
电梯门彻底合上，他再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电梯缓缓下行，屏幕上的数字也逐渐由大变小。
枢木朱雀拎着口袋想着之后要先去哪里——步行回之前的宿舍？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封禁。他想要联系北辰，手在袋子里摸了半天也没有找到。
是在岐御的时候弄丢了？
也不知道北辰现在住在哪里，如果住在……
“叮。”电梯门打开，枢木朱雀刚想往外走，就看见一个有些面熟的人站在门外。
“枢木？”对方似乎认出了他，兴冲冲地走了进来，“你是枢木！”
枢木朱雀抬头看了一眼电梯的屏幕——三楼。
“我是风间月，信修的时候我们在一个行动队，你还帮过我呢，你不记得了？”
风间月？枢木朱雀终于想起来，信修的时候还是这个人把他抗回战地医院的呢：“是你……抱歉，我记性不是太好。”
“嗐，我们也就见过那一次嘛。你现在是被释放了？恭喜啊。”
枢木朱雀点点头，只是看上去并不是很开心：“你呢？怎么会到军事监狱来。”
“别提了，”风间月原本飞扬的眉毛瞬间耷拉下来，“之前军事监狱有人劫囚，把我的证件给偷了去，害得我差点儿就出不来了。”
枢木朱雀有些理解对方的沮丧：“出来了就好。”
“是啊……说起来还得谢谢你呢。要不是特派那边的人想要捞你，我还没有这样的运气。”
“特派？”枢木朱雀没弄明白，风间月被释放怎么会和特派扯上关系。难道不应该是军方查清原委，还了风间月清白？
“是啊——”风间月神秘兮兮地凑过去，小声说，“昨天不是剩下了两架桑德兰嘛——另一架就是我。”
……
北辰在军事监狱对面的咖啡厅里蹲了很久，终于看见枢木朱雀拎着一只灰口袋走了出来。她走出店门才注意到，还有一个人一直跟在枢木朱雀身边。
“……我说怎么后来就找不到你了，原来你是搬去特派那边的宿舍住了。”
“嗯，我——”枢木朱雀的余光瞟到了马路对面一抹熟悉的身影。
“怎么？”虽然枢木朱雀很快收回了目光，但风间月还是注意到了他看的方向——马路对面的那家咖啡厅门前，站着一个黑头发的女生。这女生的个子很高，脸上戴着口罩，只有一双锋利的眼睛露在外面。
这一定是个孤傲的人。风间月这样想着。
“没什么……是我的一个朋友。”
“朋友？这种时候一个人在这里等了你那么久……”风间月调侃道，“不会是女朋友吧？”
“啊，不，不是……”枢木朱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看上去有点儿尴尬，“不是，只是朋友。”
“好吧。”风间月显然不太相信枢木朱雀的解释，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反而识趣地指了指另一个方向，“我也有事要办，有机会再聊。”
“那个人是？”北辰看着风间月走向另一个方向，一边往前迎枢木，一边问。
“一起执行过任务……他说之前有人劫狱的时候，他的证件被偷了。”
北辰脚步一顿：“他不会是叫风间月吧？”
枢木朱雀点点头。
北辰有点儿尴尬地看着鞋面：“啊……”
两个人之间又没了话。
——上次见到她的时候……看她不是特别高兴。我觉得你们还是需要好好聊一聊。两个人要一起走下去，还是需要好好维持的呢。
尤菲的话不知道怎么地又在耳边响起。
枢木朱雀垂着眼看着路面的砖缝。
要问吗？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大概大家只会心照不宣地渐行渐远。也有可能……都会努力维持着和谐的表面。他还记得北辰当时跟着回租界的原因——因为没有钱、没有可以去的地方。
如果现在挑明了……
“我们聊聊吧？”北辰忽然抬头，乌黑的眼睛望向少年。
少女线条流畅的下半张脸被遮住，原本无害的气息收敛，只剩下一双锋利的眼睛露在外面，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枢木朱雀努力地吸上一口气。虽然这一口气所运用到的肌肉和力度都跟往常差不多，但好像就是更费劲了。
“嗯。”他点点头，重重地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