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命
“他很重要？你这么拼命救他。”cc把摩托车的头盔摘下来，看着北辰托着人进了院门——院门是北辰翻墙进去开的。
北辰从火场出来之后，马上就给伤患喂了一些血吊了口气。正愁着怎么先赶回信修贫民区把人放下，再赶回租界的时候，cc就凑了过来，说是她备了一台小摩托在这附近。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听到了他的愿望，我也需要能量。”这其实是她刚刚才想到的理由，其实那时候她什么都没想，身体先她一步冲了出去。
现在想想，可能是震惊于那样一场大火里，居然有一个人还活着，也可能是因为她想起了朱雀。如果朱雀知道那样的大火里还有人活着的话，八成会比她还不要命地去救人吧。
她微微扭头悄悄去看在后面停车的cc。她记得cc说过，这场战争本来一个人都活不下来。
这样算不算是改变了命运呢？
“这是你的房子？”cc把头盔放好，跟在北辰后面进了屋子。
一楼被装修成了店铺，开门后的空间很小，只有一个前台，前台后面摆着货柜，上面都是一些杂物。大概很久没人动过，货柜上积了些灰。
货架边上有一扇门，上着锁，大概是仓库。
“不是，是别人的。她已经不在了。”
cc没再说话，只是跟在后面。
北辰背着伤患转身去了二楼。她随手试了一下门口的开关——居然还有电。
二楼就是一间开放式的房间，天花板的正中用电线吊着一颗灯泡，客厅、卧室、厨房、书房都集中在这个空间里，右手边有一扇门开着，里面是洗手间。
北辰站在床边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选择把人背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里有一个浴缸，一米五的人坐进去大概能勉强伸直腿，但稍微高一些的就只能曲着身子呆在里面。
“你这是？”cc看着北辰随意地擦了一下浴缸把人放了进去。
浴缸的排水口已经被北辰关闭了，她尝试着开了一下水龙头——果然没有水。她掏出了军用匕首，把袖子撸上去，露出洁白的腕间：“我想试试看。”
“你……”cc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憋了回去。只是用一种颇为复杂的神色看向北辰：“枢木朱雀都教了你什么东西？”
北辰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刚想开口问，躺在浴缸里的人大概是疼得不行了，从嘴里溢出几声哼哼。她便先将自己的疑问放下，手起刀落，割开了那漂亮的青紫色线条。
匕首依然卡在伤口上，让血液顺着这人的头顶浇下。
伤患刚开始似乎没反应过来淋到身上的是什么，直到温热的液体渐渐铺开，身上的疼痛在慢慢减缓，他才有些渴望地仰起头，想要将这带着生命力的液体吞入口中。那温热的甘霖却刻意避开了他的口鼻，转而浇在他的身上。他想要循着气味起身去够，却被另一双手摁在墙边。
北辰淋了一会儿，光从外表看对方身上还是血刺呼啦的，红一块黑一块。
她想了想，在心里默默念了声抱歉，伸手去戳其中一片被淋了很久的伤口。对方好像没什么反应。她又用食指和拇指捏起一小片来，轻轻一揪，就得到了一片焦黑的痂，露出下面完整洁净的皮肤。
“就为了试这个？”cc止不住地尾音上扬。
北辰确认过对方的伤好了之后，一边回屋子里找东西，一边回答cc的话，“我想快点了解我自己。”
你为什么不问我？cc抿了抿嘴，把快要脱口而出的蠢问题咽了回去。
“你和朱雀是想去找新实验室？”新实验室在呈添连山山脚下的小城里，要去呈添就要穿过岐御集住区。北辰他们大概是在这个过程中被困在了岐御。
这个倒是没什么好隐瞒的，之前在路上也和鲁路修说了，只是cc那时候不在，刚好没听到而已。
北辰点点头，她不自觉地压下了些语调，语速也被放缓：“你知道些什么吗？亦或者——能直接告诉我吗？关于我的事情。”
少女回头看着她，两个人站得有些近，cc也是这时候才发现对方居然比自己要高，而且还高了那么多。可为什么之前完全意识不到这一点呢？
“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cc抱着双臂倚在墙上。
北辰借着那枚灯泡透进来的光亮仔细端详着cc。cc其实长得很漂亮，看上去也就十八九岁，她一直觉得对方没比自己大多少。对方看上去也说不上凶，就是眼尾有些上挑，看上去又冷又傲，像一只血统金贵时时高昂着头的猫。
“你要我做什么？”她猜，对方大概又在打什么算盘了。
cc敛着眸没有说话。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每一秒都在空间里延展，层层叠叠的展成一张大网，把北辰紧紧套在里面。她不自觉地把双手背到身后捏了捏手腕——她果然不喜欢等待。
如果cc再不说，那她就再也不理会cc的要求了。
cc终于抬起了眼皮，像是说吃饭喝水那样平常地给出了答案：“帮我杀个人吧。”
北辰没有听到cc的愿望，她不清楚是对方抑制住了内心的想法，还是这到达不了愿望的程度：“你不许愿吗？”
cc又露出了那副复杂的表情。北辰不太能用言语形容，只是感觉对方好像掉进了泥里，脸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在不停地发生着细微的变化，像是锅里烧开的水又或者是被雨水击打的湖面——当然，没有那么明显，但不妨碍她觉得像。
“不了。”cc终于恢复了以前那副样子，她微微扬起下巴，“我可不想做亏本生意。”
北辰觉得她没说真话，不过不许愿也好——万一最后发现是个坑还能想办法退出：“你要杀谁？”
“不要这么严肃。这对你也有好处——”cc的语气又变回了那副漫不经心又懒散的调调，“还记得我提到过的公主吗？”
公主？
“会致使朱雀留在帝国军的那个？”
cc笑了笑：“到现在，你还认为朱雀应该留在帝国军吗？”
当然不。北辰微微垂下眼皮，目光落在自己的脚尖。
她讨厌帝国军。
“很快就有机会了。只要你帮我杀了那个公主，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怎么样？这可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于我、于你、于——枢木朱雀。”
“好。”她转身去屋子里寻找需要的绳索。
帝国人的公主，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杀就杀了。
北辰弯下腰，把绳子从抽屉里拿了出来。
她要改变那所谓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