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
所有人都在瞬间退开。
“有……有人会拆弹吗？”
没有人回答。
“打……打开门！”
“把她推出去！”
屋子里炸开了锅，原先和善的人们像疯子一样重新冲了过来，可惜这一次不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杀人”。
“都别动！”枢木朱雀已经从后面跑了上来，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枚巴掌大的炸弹，“这是定时、遥控两用的炸弹，如果现在开门把她推出去，放炸弹的人如果在外面，有可能立刻引爆它。”
“那怎么办……”牵着孩子的女人把自己的女儿死死护在怀里，背着身转过头看着那个因为心善而被放进来的小姑娘，眼里再也没有怜爱，只剩下恨意和恐惧。
“都怪你！非要放她进来！”
“明明你们也支持了！”
“是他说要开门的！”
“够了！”北辰忽然吼了起来，声音不像是从嗓子里发出来的，倒像是从胸膛里闷出来的，“既然把人放了进来，就谁也不要怪谁！这是你们所有人自己做出的决定。”
枢木朱雀被北辰突兀地转变弄得一愣，他还从没见过少女这样凶厉的样子。就算是之前北辰和恐怖分子对呛也只能算得上是“高傲”而已。
“过来帮我。”北辰扭头看向枢木朱雀。
“哦……好。”
似乎有点儿像……有点儿像之前在巷子口下令射击的那个女声？少年看着周围的人被北辰唬得一愣一愣的，忽然觉得世界有些魔幻。
“你知道怎么拆除吗？我有个想法，但没有绝对的把握。”北辰凑到枢木朱雀耳边，语气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听起来还很忐忑和紧张。
尽管很希望自己能帮上忙，可是……枢木朱雀微微摇头：“我以前处理过这种炸弹，想要阻止爆炸需要剪断两根线，一根连接着定时引爆器，一根连接着信号接收器。可这个设置的干扰线太多了，一般都是由我们带着摄像设备，将实况传给专家，由专家指导我们进行剪线……”
那就是不会剪。
北辰的视线落在女孩儿身上。橙色的晶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暗淡，但是更值得注意的并不是这个，而是晶体的数量改变了。最开始她只在别人的左胸口看见，而现在——胸口、头部、咽喉都有三个不规则晶体。
她的目光落回炸弹上。有一颗红色的晶体落在炸弹的本体里，有两颗只剩下两个红点的晶体则停留在炸弹边上的电线上。
“有刀吗？”
枢木朱雀一愣，他很快从大腿边抽出匕首。
身上绑着炸弹的小姑娘被枢木朱雀的动作吸引了注意力，目光落在了刀鞘上……
北辰伸手要去拿到，却被枢木朱雀拦住了：“告诉我方法吧，我来更合适一些。你带着他们去那边的角落里等……”
他还没说完，匕首已经被北辰强行抽走了。
“嚓——”电线被快速挑断。
北辰看着毫无动静的炸弹还有两根电线上碎裂消失的晶体，隐隐明白了那些晶体到底是什么。
周围的围观者们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刀已经到了盲眼少女的手里，线就已经被割断了。
“啊——”
反应过来的人群疯一样地跑向避战所的对角，有的跑向门边似乎是准备开门。
“行了——”盲眼少女的声音不再凶狠，而是变得有些高傲散漫，“拆都拆完了，还叫唤呢。”
人群随之一静。
确实没有爆炸声传来，那个小包就那样安安静静的敞开着，连同那些缠在少女身上五颜六色的线路一起被盲眼少女和她的同伴随意地摘了下来，放在了地上。
“呼——”
所有人总算是松了口气。
抱着孩子的女人没有重新回到这里来，还是带着孩子站在远处，不过看上去显然要轻松很多。
男人凑了过来，想把炸弹捡起来扔到角落里去。
“他们是协防军！”远离了炸弹的小姑娘已经退到了门边，眼神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两个刚刚救了自己的人，说话的声音不大还带着颤抖，“他们的裤子和靴子和帝国军是一样的……”
室内一下就没了声音，比之前所有人知道女孩儿身上带有炸弹的时候还要安静。
“难怪他们身上没什么伤……”
女人牵着孩子，脸上有些纠结：“可他们刚刚救了我们啊……”
“只是为了骗取我们的信任吧？”
“……”
人们警惕地盯着他们，有的在避战所的角落里找起了趁手的武器——几根生锈的钢管或是半截石砖。
这里已经不适合待下去了……
枢木朱雀有些担心的看向北辰。
北辰咬着下嘴唇，这种时候反而没有继续装腔作势，灰色的眼睛看向那个小姑娘。小姑娘被她的眼神唬住，身体止不住往后退。
“走吧。”北辰捡起了那个炸弹。
他们一起打开了门，踏了出去。
避战所的大门在他们身后关闭，连那点模糊的光明都吝啬给予。
今晚没什么月色，就像他们此刻的心情一样，黑压压的一片，只有远处的天空时不时会被火光照亮。
避战所外没有帝国军，这和北辰一开始以为的并不一样。也许是……还没有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担心北辰心情不好，枢木朱雀也没说话，只是拉着北辰闷头往前。
说实在的他自己很清楚这种心情——最近一次大概就是之前在信修救下那个母亲的时候。虽然救人的时候从没有想过要获得些什么……可刚刚救完人就被人这样提防的感觉也着实不好。
而且……
天太黑了，即便再怎么努力他只能勉强看见腿部的轮廓。不过即使看不见，作战服裤子的样式也已经深深印进了他的脑海里。
他不认为那个小女孩儿在撒谎。可是……为什么帝国军要这么做？把炸弹绑在小女孩的身上，让她骗开避战所的大门。避战所里能有什么他们要杀的人？
是在追杀乘车逃离的恐怖分子？可帝国军怎么能够精准定位？他不是已经把身上的所有电子设备给丢掉了吗？他检查过帝国军的随身装备里没有被动式的定位装置，基本都需要主动触发……
“我就该把这个炸弹留在那，吓死他们。”北辰憋了很久，总忍不住想说点儿什么，好像说得越狠越解气。
虽然她现在是这么说，但刚才还是主动把炸弹带出来了，应该只是在说气话？枢木朱雀脑补着少女气鼓鼓地碎碎念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有什么好笑的？我很好笑吗？”北辰有点儿委屈——她都快气死了好不好？
枢木朱雀：！他笑出声了吗？
“啊，抱歉……”
然而他的道歉好像没什么作用，北辰气鼓鼓地加快了脚步并且不想和他继续说话。
“我不是在笑话你……我就是觉得……觉得……”
还结巴？肯定是在敷衍。北辰气鼓鼓地“觉得什么？”
“额……很……可爱？”
可爱？北辰在脑子里搜索半天——那不还是笑话她年纪小嘛！cc笑话她就算了，怎么朱雀也笑话她？
……
“怎么9号线这边这么平静？中村，泉那边还联系不上吗？”川口跟着中村拿回了他们之前藏起来的帝国军装备后，一路摸回了9号线附近，可9号线附近的帝国军实在是太少了，和他们过来的地方比起来，这里安排的那些搜索成员几乎等于没有。
“信号一直在被干扰。”中村刚想往前走，忽然听见了有谁压低嗓音讲话的声音。他打了个手势，示意川口躲起来。
他们一起躲进了一边的废墟之中。
好像是两个人在吵架？他们的声音还压得很低，完全听不清内容，连性别也听不清。
川口比了个手势，又举了举枪，意思是要不要动手。
中村想了想摆摆手——他想先确定一下这两个人的身份。这么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交战区域，还有心情吵架，说不定是帝国军。运气好的话还可以抓两个“舌头”。
“……你……！”
“……没……”
离得近了，渐渐能听清一些内容。好像是一男一女？没？是什么布置没有完成？还是任务失误了在相互推诿？倒像是帝国军会做的事。
他冲着后面的川口比了个手势，示意对方做好准备。
“我……我就是想到了你生气的样子，觉得很可爱……”
中村在墙角听着听着，有些自我怀疑地掏了掏耳朵：不是？这两人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