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神偷养大的孩子
日子过的挺快,转眼又是一月,章韵的肚子已经完全凸了出来。
大锤赶着年从金陵回到了扬州。
她如今越发精神了。腰背挺直,红光满面,气质洒脱。
两人见面,章韵喜不自禁。这样的大锤,看起来真的像是一个将军。
大锤看到章韵的肚子,又欣喜又担忧:“怎么看起来这般大?”
章韵笑道:“放心,不是双胞胎!身体也很康健,有老神仙看着呢。你看起来喜气洋洋,店开的很顺利?”
大锤摸着章韵的肚子,笑盈盈道:“顺利,怎么不顺利!咱们去金陵,真算是去着了,十里秦淮名不虚传。我直接在秦淮河边上买了间铺子,上下两层,虽说店面不算大,但二楼雅间,一楼普通区,也算够用。”
“我们这次不但卖会员,还每天限量人数。你猜怎么着,才一个月光景,竟然有一千五百两银子的收益,再有两个月,买铺面的银子都能赚出来。”
章韵笑的酒窝深深。
“怎么想到限量人数的?”古人原来真的远比她想象的聪明。
秀儿倒杯花茶,笑道:“大锤姐姐喝茶!你一来,姨娘高兴的过年似的,显得我们这些陪在身边的人没出息。”
不声不响的大妞此时放下手里的虎头鞋,接了一句:“还显得不值钱!”
大锤接过花茶喝一口,先不理章韵,扫视着秀儿和大妞,怪叫:“哎哟,你们俩趁我不在酿醋了?啧啧,熏死我了。”
章韵也有点好笑。
不就是大锤要回来,她亲自看着准备房间被褥吃食嘛,这俩丫头就吃上醋了。
秀儿笑道:“快别和我们这些没出息又不值钱的说话了。”
大锤笑的打跌:“你们俩先别吃我的醋,我给你们带了头花、脂粉和缎子。这些姨娘都没有,过会儿该她吃你们的醋了。”
“合着这一屋子的女人都该围着你吃醋呗?”秀儿去捏她的脸颊,“真是好不要脸的人!”
章韵笑眯眯的看着她们说笑打闹,手轻轻抚着肚子,竟有种平淡真实的幸福感。
玩闹了一会儿,大锤才重新坐好回事:“每日人数限量的主意是太阿出的,本来我害怕这样做得罪客人,影响生意。想不到每日发放号牌之后,既能保证服务质量又能保证客源。顾客上门的反而越来越多了。”
章韵不由感叹,这才是天才啊,后世那点套路,人家玩的明明白白。
章韵笑道:“不错不错!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组织大家伙儿积极发言嘛,群策群力对不对?”
“好!我明白您的意思,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嘛。就按您说的办。”
这边正热闹呢,小丫头来禀报:“姨娘,章喜和章乐回来了,求见您。”
由于俩人也就十二三岁,还小,章韵也不用特别避讳,直接在起居室见了他们。
俩人风尘仆仆,显然刚回来就来见她了。
秀儿连忙打了两盆热水,拉着他们去洗脸洗手,还在抱怨:“怎么这么埋汰呢?也不知道洗漱一番再来,姨娘怀着孩子呢,风尘仆仆的多脏啊!”
章喜和章乐笑嘻嘻的告饶。
他俩黑了许多,但是壮实了不少。
章喜道:“我们从姑苏找起,一直打听到大如州地界,才算找到人。去的时候甄士隐先生早已跟着跛足道人出家去了。原本家里还有个太太和丫鬟相依为命,俩人做点针线糊口。谁想几年前,一个叫贾雨村的老爷新官上任,看上了那丫鬟,给了点银子缎子,纳那丫鬟做妾了。”
“破屋薄田,就只剩了封娘子,熬的头发都白了,眼睛都快瞎了!”
“我们找了去,只说是在姑苏葫芦庙的街坊,在金陵见到了她被拐卖的女儿英莲。”
章乐美滋滋的吃着桔子,插嘴道:“起初她还不信呢,我们就说那姑娘额间有颗红痣,她才信了。”
“我们给了她五十两银子,把她托付给扬州西门的锦绣庄掌事了。正好他要去京都。”
章韵其实还是有点担心。她一个上了年纪的夫人,即便知道荣国府,即便知道她的女儿如今叫香菱。也未必能见到女儿。
章喜道:“姨娘不必担心,她到底是曾经的官太太,也见过些世面,不至于一点事都不顶。”
章乐骂道:“那封肃才不是个东西呢!诈骗女儿女婿的财产,最后居然连卖丫鬟的银钱也贪了。我气不过,走的时候顺了他们家一百两银,还往他们井里撒了泡尿。”
这……
章韵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章喜气坏了:“你什么时候干的这混账事?我怎么不知道?银子呢?”
“就……要走的前一晚!银子给了封太太,她带了二十两,其它的她挖坑埋在自家茅厕里了。”章乐低着头,掰着指头说。
……
屋里人人屏气凝神,又有点想笑。
章韵好奇:“那封肃爱财如命,银子自然放的隐秘,你怎么拿到的?”偷字好像有点重了。
章乐撇嘴:“我是神偷带大的!”
大锤乐了:“乖乖,失敬啊!没看出来,恁还是个人才!”
章喜觑着自家姨娘的脸色,见她没有动怒才长舒口气。
大妞也偷偷给章乐竖大拇指。
章韵有点晕,这些孩子好像三观不正,又好像三观很正。
她想了想,对章乐道:“你义愤填膺,惩奸除恶的心是好的。但往后要注意,不要被有心人利用了。还有,轻易不许出手!有些麻烦就是无意间惹出来的,我不想看你坐牢或者流放。 ”
章乐诚惶诚恐的跪下磕头:“是,我再也不敢了!”
“行了,下去洗漱吃饭吧。这事儿烂在肚子里,谁都不许再提!”
众人连忙应“是”。
却说年关刚过,京都的人们正在准备过元宵。
城西的客栈里住进一个满头白发的婆子。她的神情似喜似悲,匆匆洗漱一番,就奔波在各种小茶馆小摊子上打听荣国府。
小贩不免好奇:“你我这样泥地里的人,打听他们做什么?人家朱门酒肉臭,咱们路有冻死骨,可说不上话!”
那婆子连忙道:“我找我儿子,从前家里穷,把他卖了,如今据说在荣国府当差。如今他爹走了,只剩我一个孤苦无依的老婆子。我想着我也活不了多久了,就来看他一眼。”
那摊主跛着一条腿,据说是战场上折的。
他对这老嫂子非常同情,便叫了一个小乞儿过来,给他俩馒头,道:“你带她去荣国府那条街,你自己可千万别进去!远远地指了路就来,当心进去被打死啊!那可不是咱们这等人能去的地方。”
乞儿答应一声带着那婆子走了。
俩人一路走,足走了半个时辰,才看到赫赫扬扬一条街,朱门绮户,好不气派。
那婆子原本想着,等回去想个好计谋再来,却不想那门里出来一个小公子,冠带辉煌,后面跟着大大小小七八个青衣奴才。
她把心一横,快速跑过去,距离五六步远便已滑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