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妙计与条件
短暂的热情之后，穿戴整齐的两人从浴室走出。吃饱喝足的初雪很自觉地提前到庭院外等候了。
“殿下，宇文公子，单庄主和张师傅已经备好了午膳，在前堂等着二位了”，初雪尽力保持脸上的平静，说道。
“好，我们这就过去”，李木兰水润的眸子盯了一眼身旁的男子，颤声说道。
她现在浑身不适应，被舔了许久，现在都还是酥麻的。
不知为什么，初雪总觉得这两人之间的磁场又变了。
与初雪有着相似感觉的还有张出尘，她和单盈盈等候在丰盛的午膳面前已经许久，望着联袂而来的宇文禅和李木兰，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这两人的眼神似乎都能拉出丝来了。
女人在捉奸的时候，智商仅次于爱因斯坦。
“李将军，宇文公子，先用膳吧”
“好”
这顿饭的氛围十分奇怪，张出尘幽怨的眼神老是落在宇文禅身上，李木兰总觉得有人想抢自己嘴里的鸭子，宇文禅则是如芒在背，只有单盈盈在疯狂干饭。
不对，还有人在吃瓜，初雪自诩洞察一切，她甚至都不太想用身前的美食了。
这瓜真好吃，若是以后每天都有这种瓜吃的话，我就劝殿下让你进门。
用过午饭之后，针对老爷山匪患的作战会议正式开始。
“本帅此次从长安带来了平阳军，女兵二千五百人，都是些新兵，剿剿匪练兵正合适”
“女兵？”，张出尘有些惊讶，下意识问出声来。
“是呢，殿下可是创建了古往今来第一支女子军队，前些日子美良川大捷，平阳军也是立下战功的”，宇文禅热情地介绍道。媳妇儿的成就就是自己的成就。
“宇文公子也是出过大力的”，李木兰和他一唱一和。
“殿下真厉害啊”，单盈盈佩服得竖起大拇指。
就连一旁的张出尘都陷入了沉默，顾不得生宇文禅的气了。
作为一个江湖女侠，她深知女子在这年代的艰辛。
让女子参军，实在是超出她的认知。
明明自己前一刻还在跟她争风吃醋，结果一聊天才发现，对方可能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怎么样，她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这种对比之后的无力感是能压垮人的，就好像突然发现，自己处心积虑筹备良久要战胜的对手根本不认识自己，然后一个喷嚏将自己喷出老远的感觉。
她和他甚至能合力创建一支女军，互相之间携手度过风雨也是应该的，我该退出。
等等，我退出什么？我明明就没加入过，都怪那个登徒子。
“好了，说正事吧。单姑娘，昨日你们去打探下山路途，打探得如何了”，宇文禅抽出主座，让李木兰过来坐下，随后站在她身边，冲着单盈盈问道。
“我和燕护卫仔细查探过了，老爷山积雪颇多，往日的小路都封死了，现在想要上下山，只有那一条正道”
“如此甚好，只要我官军将主路困住，便能来个关门打狗”
“宇文公子，你和师傅昨天打探得如何呢”，单盈盈见宇文禅说起昨日的打探，也生起了兴趣。
说到这里，张出尘突然脸一红。昨日名为打探，实则只有宇文禅一个人在那边守着，她完全是靠在宇文禅肩上补觉去了。
“那伙山贼极为谨慎，暗哨颇多。我杀了几个暗哨到山坳边上蹲守许久，不曾见到大鱼出来。据我估计，至少有二百人”
“若是只有二百人的话，本帅带人连夜将那山坳封了，让女兵们练一练近战搏斗”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还是考虑周全，尽量减少损失”，宇文禅觉得自己的乖媳妇儿怎么比自己还莽，还是有些心疼她拉起来的队伍，说道。
“宇文公子有何妙策？”，这话是一旁干坐着的张出尘说的，看见宇文禅和李木兰一个劲的交流，她就有些不爽。
“所谓计狠莫过绝粮，最近这段时日有许多新上山的山匪，我断定他们贼窝里的储备粮食不足。咱们先围上几天，然后派人在外边每日喊话劝降，只抓匪首和杀人犯罪的，其余从轻发落，不出几日，山贼自然内乱”
“对了，补上一点，带出人质的，罪减两等。杀害人质的，直接死罪”，宇文禅在二贤庄吃吃喝喝这么久，当然不能忘记了二贤庄里被俘虏的护卫们。
“确实狠啊”，单盈盈听完，只觉得眼前这温文尔雅的宇文公子怎么还是个阴谋家，这计确实釜底抽薪啊。尤其是他的分化打击做法，当真精妙。
囚徒困境，山贼之间是不可能完全互相信任的。单盈盈已经预感到，他们甚至只要围着就行，山贼自己都会内斗的。
“老爷山是山匪的大本营，不可能消息不灵通，大军行动，他们必然会察觉。咱们干脆直接打草惊蛇，将兵力先分散，蜂拥上山，合围了那山坳”，宇文禅继续补充。
“如此最好，我去调集大军，今夜便行动”，李木兰听完，觉得很合理，当机立断。
“我二贤庄的护卫们也随官军一同行动可好”
“好啊，庄上护卫们都是熟悉本地的，跟在大军边上带路向导，战斗的时候，还是让女兵们上”
“今日，我要磨刀”，李木兰喃喃道，随后看了宇文禅一眼，带着初雪离开了。
望着李木兰离开的背影，宇文禅有些心疼。
平阳军是他们两人一手建立起来的军队，可是女子军队难免会存在军纪不严的问题。
就如同春秋时候吴王阖闾让孙武子训练的宫女一般，虽有名师指点，但是不经历血的教训和战火的洗礼，她们得不到真正的成长。
二人都不想平阳军成为有名无实的花瓶军队，而是要真正在战场上有所建树。
若是连个山匪都不敢正面交锋，那以后面对如狼似虎的突厥铁骑，还有天下枭雄的虎狼之师，又谈何死战。
眼下，就是磨刀的最佳时机。
作为一线将领，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子弟兵，折损任何一个都是极为心疼的。
李木兰已经做了好几个月的将军，但是只有在今日，宇文禅觉得，她是真正地在向历史上那个铁血巾帼的女将军靠近了。
宇文禅站在原地，直到单盈盈上前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宇文公子，该回神了，公主都走远了”
“哦哦，我方才在想这个计划的周密性呢”
“没事，殿下这般出众的女子，即便心仪于她也不奇怪的”
“呵呵，也对”
“宇文公子，师傅，我去召集庄客们了，今日我二贤庄要跟官军一起，打个大大的胜仗回来”
“哈哈好，去吧”
单盈盈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去了，李木兰的到来，对她来说是一针强心剂。
往日的迷茫和孤寂，全都化作了无边的动力。
单盈盈女子之身，管理一个二贤庄都感到十分困难。李木兰竟能拉起一支女子军队，她能想象到其中的困难。
有如此珠玉在前，她又有什么资格说自己难呢。
要向公主殿下看齐才对。
“登徒子”，前厅只剩下宇文禅和张出尘两人，成熟大姐姐轻声啐了一句，也准备离开。
“出尘姐姐”，宇文禅笑着喊她。
“宇文公子自重”，张出尘脸上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寒。
“我可是向你表白的追求者呢，我不轻薄你，我光明正大追求你都不行么”
“你都有那般完美的公主了，还要招惹其他女子么”，张出尘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气鼓鼓的，竟然直接就说出来了。
这岂不是将自己刚才偷看他们的事情不打自招了。
宇文禅听见这话，心中有些尴尬，面上仍旧是笑意，上前轻轻拉住她的手。
“我和木兰姐姐两情相悦，也可以追求出尘姐姐啊”
“你这般做，如何对得起公主”，她死命挣扎，心里却有一道邪恶的声音说着，那般完美女子的男人，这么完美的男人，似乎也不错。
“可是我更不能错过你，在我心中，你和木兰都是完美的”，宇文禅早在当初第一次见到她之后，心中便已经有了这般念想。不知是因为后世红拂女侠的滤镜，还是见到她本人的惊艳。
宇文禅承认，自己就是个渣男。
但是，自己都穿越古代了，为什么还要守着那些一生一代一双人的教条呢。
我喜欢的女子，便要追求到手。
宇文禅要的就是齐人之福，他才不愿意因为所谓的成全和祝福，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拱手让给他人。
“你当真这般想？”，出乎他的意料，张出尘不曾挣扎，而是叹了口气，转身看向他，认真问道。
“当真”
“好，那我要你做两件事，做到了我便答应你”
“姐姐请说”
“当初李靖和我订下婚约不辞而别，如今我和他还有婚约在身，你要找到李靖，将我和他的婚约解除”
“这是自然”，宇文禅轻轻点头，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有婚约，想想都不舒服，即便张出尘不说，他也要收拾李靖。
算算时间，李靖现在应该已经在大唐了。
李靖是在武德中期，跟随李孝恭平定萧铣时，才开始大放异彩的。现在的李靖还不成气候，宇文禅有自信压制他。
“第二件事，你要得到我的认可”
“嗯？这话怎么讲”
“你要追求女子是你的事，不答应是我的事情。什么时候宇文公子真正让出尘心悦诚服了，我便
“啊？这也行？”，宇文禅一阵无语，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这姐姐怎么也开始打太极了。
不过有个盼头总是好的，将来用自己魅力慢慢征服她就好了。
“不过，姐姐能不能给个提示，如何才能得到你的认可啊”
“为天下受灾受难的百姓谋一份生计，小女子觉得就差不多”
“……”
“我一点点地做吧，比如先清剿了老爷山上的山匪，还潞州百姓一个安宁。将来我将这并州打造成一个百姓安居乐业的地方，如何”
“也行”，张出尘听着他的拆解计划，轻轻点头。
“你是不是该放手了”，被宇文禅牵着手达成了这般的城下之盟，张出尘有些羞涩，终于说道。
“先收一点利息”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不过是一民女，在你真正得到我认可之前，不可将这件事告知你那红颜公主”
“好”，即便张出尘不提这个要求，宇文禅也不可能告诉李木兰的。
背着木兰姐姐追其他女人，怎么看都是个渣男作为。
潞州城外，平阳军营。
如今的平阳军已经是扩编之后的两千五百人，以五百人为一营，初成气候了。
最初的五百老兵已经被分开编进了新军队伍中，开始以老带新。李木兰和初雪有意培养的几位百夫长，经过几个月的锻炼，也已经初具带兵的能力。
两人带着护卫赶回军营，平阳新军正在操练。
“阿红，让大家停一停”，初雪对着校场边缘的一个女子说道。
“是”
“阿红越发像个将军的样子了”，李木兰笑道。
阿红本名傅云红，丈夫早年被隋炀帝征发了徭役，死在运河里，只留下她一个人在家里照顾年迈的公婆。
前些年阿红的公婆也在战火中相继去世，她一个丧夫的寡妇守着夫家的家业。丈夫的叔伯兄弟们无一不垂涎她的身子和产业，她苦守多年之后，听闻李木兰招女兵的消息，干脆来投军了。
阿红身子壮实，又是个机灵肯吃苦的，没多少时日便超过了一些原本平阳公主府上的女子护卫，成为了五百平阳军的百夫长之一，如今更是做了一营的主官。
李木兰手下，还有几个这般的女子。
都是公主的死忠班底，因为她们都清楚，李木兰是她们现有一切的源泉。
没有李木兰，她们只能在夫家被欺负到死。是李木兰给了她们重获新生甚至是建功立业名垂青史的机会。
她们格外珍惜。
校场中的女兵们已经列队整齐，李木兰轻巧走上简易高台，对着自己一手创造的军队，顿生一种豪迈感受。
“诸位兵将们”，她深呼吸一口，大声喊道。
“今日本将要带你们出征，潞州老爷山匪徒屠杀百姓，抢劫客商，无恶不作，剿灭这群恶徒就是你们的第一战”
“这一次，平阳军当白刃出击，用贼人鲜血染红我军军旗，以祭无辜生灵”
“杀——杀——”，下方的平阳军女兵们听见主帅激情洋溢的动员，也是大声呼喊着。
“出发！”，李木兰拔出腰间佩刀，向东一挥，喊道。
大唐平阳军，就此踏上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