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楚国与庄国之间的交界处。
一片片山脉连绵不绝，金黄色的稻田，天际出现一抹红色的晚霞，村落家家户户的烟囱袅袅炊烟。
许墨安看着熟悉地方，脸上不由得微微浮现出一抹怀念之色。
在黑袍人出现后，总有一种冥冥之音引导自己前往夏国，但他并未急着前往，而是打算为老乞丐扫个墓再说。
“给我来一壶碧螺烧与一只烤鸡，再来两盘素菜。”许墨安走进最近的一家客栈对着小二说道。
“请坐下稍等一会。”
小二热情将这位戴着无脸面具的男人迎上桌，然后朝着掌柜的大喊道：“五号桌的客人要一壶碧螺烧与一只烤鸡。”
很快，小二就将食物与酒给许墨安端了上来。
许墨安掀开面具露出嘴巴，大口吃酒大口吃肉。
“驾驾！”
忽然一阵吵闹声从外面传来，许墨安投去视线，几人骑马奔腾而过，发现二男一女正追杀另外一个穿着夜行服的女人。
在这乱世中发生什么事情都很正常，许墨安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仅仅只是投去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虽然这酒很糟粕，菜也十分油腻没自家师尊烧的好吃，但身为过来人的许墨安深知食物的珍贵，所以他并没有浪费丝毫。
许墨安将两盘素菜吃完，将吃得只剩半边身子的烧鸡以及半壶酒打包用于祭奠老乞丐。
他并未祛除体内的酒力，在起身的时候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待扶住桌子站稳身形之后，跌跌撞撞的就要朝客栈大门走去。
“客官，您还没给钱！”小二却在此时拦住了许墨安。
“哦，忘了。”许墨安拍了拍脑袋，将手伸进怀里掏出一枚灵石递给了面前的小二。
这年轻的小二哪里见过灵石，以为这不过是一块破石头，当即就对着掌柜大喊道：“刘掌柜，有人吃霸王餐！”
“什么？！”
一听这话，一个中年男子顿时带着五六个凶神恶煞的壮汉，一脸不善的将许墨安给团团围住。
“怎么，灵石不行吗？”许墨安晃了晃手中的灵石，准备重新从怀里掏出银子付账。
刘掌柜开客栈这么多年，也算是有见识，虽然山上的仙人很少见，但他曾经也见过几次灵石。
当刘掌控看到许墨安手中的灵石，顿时吓得冷汗都要出来了，他使劲给小二脑袋上拍了一巴掌，满脸惊惧的对着许墨安点头哈腰道，
“仙师，这伙计是新来的不懂事，我们店可以用灵石付账！”
“可是就算是卖十个我这样的客栈，恐怕也抵不上仙师您手上的这枚极品灵石啊。”
“要不这顿饭算我请仙师您的，您别跟我们这些凡人计较。”
容不得刘掌柜不害怕，他可听过太多有些不开眼的人惹上喜怒无常的仙师，然后被反手覆灭的事情。
许墨安听出了这掌柜的言外之意，他随手将手中的灵石放在一旁的桌上，摆摆手说不用找了，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仙师请慢走。”刘掌柜低头鞠躬，直到许墨安的身影彻底消失，心里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小二捂住被打痛的脑袋，委屈巴巴道：“听别人说仙人千杯不倒，可是这人都醉成这样子了，又怎么可能是仙人啊。”
刘掌控十分宝贝的将灵石揣在怀里，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没眼力劲的东西。”
“人家仙师是我们这些凡人能揣度的吗？”
“说不定仙师喜欢这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干活去！”
“哦”
出了客栈一路向西。
这西边是一座葱葱郁郁的大山，大山上有一条崎岖而又僻静的小路，小路两旁有着高耸入云的茂盛密植。
月色下，突然一股清风吹的树木哗哗作响，各种鸟虫的蹄叫声不绝于耳，身处这幽暗的小道，难免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许墨安摇摇晃晃的走在这条小路上，看似下一步就要失足从这险峻的高山上摔落，但却又能不偏不倚的站稳。
许墨安这是在修炼一种名为蝴影鬼蝶的功法。
本来这功法是需要在特殊的阵法中练习，练成之后能让敌人根本判断不了自己下一步要往哪去，可谓是神鬼莫测。
但许墨安却另辟蹊径，喝醉酒麻痹自己的神经，打乱体内元力的运转顺序，以此来练习这蝴影鬼蝶。
一般人绝不敢轻易打乱体内元力的运转，轻者经脉受伤，重则爆体而亡。
而当许墨安看到这门功法的时候，一下子就明白了其原理所在，看透了这门功法的真正本质。
一丝元力在许墨安的身上波动，只见他落脚就要踩在一块凹凸不平的尖锐石头上，但下一秒他的身影却是诡异的往后退了一步。
这赫然是蝴影鬼蝶功入门的标志。
这门功法，是许墨安从龙雀宗下山，闲来无事从师尊给自己的空间戒指中所翻到的，他觉得挺有意思便练了一下。
不过短短一日时间无师自通，更是在没人教导的情况以及特殊的场地下就能练到这种程度，这天赋堪称妖孽也不为过！
许墨安身影犹如鬼魅一般，在这条小道上行走，让人根本判断不出他下一步要落下的位置在哪里。
“站住，打劫！”
忽然一个手持柴刀，五短身材的蒙面男子从一棵大树后跳了出来，朝着许墨安猛喝一声。
许墨安并未停住脚步，反而视若无睹的往前走，蒙面男子见状一边后退一边威胁道：“停下，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蒙面男的话刚说完，只觉得眼前一闪，面前戴着面具的人就已经从自己面前消失不见。
“瞧你这手都抖成什么样了，是第一次打劫吧？”此时的许墨安已经出现在蒙面男的身后，并且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调侃道，“打劫光喊的响亮可不行，还得有气势！”
许墨安自小跟着老乞丐四处流浪，自然是遇到过杀人不眨眼的悍匪盗贼，而眼前这个男子畏畏缩缩的模样，完全不像是那种人。
“神仙，放过俺吧，俺错了，俺二牛再也不敢了！”
听到声音从背后传来，蒙面男顿时吓得肝胆欲裂，他知道自己不是遇到鬼怪就是遇到了仙师，当即吓得跪地磕头求饶。
许墨安此时的酒也清醒了几分，不由得微微惊异道：“二牛哥？”
蒙面男先是一愣，旋即又用好奇的语气问道：“你是”
“二牛哥，我是许墨安啊。”许墨安一把将跪在地上的李二牛拉起来，笑着说道。
在老乞丐下葬的时候，李二牛可没少帮忙，更是在这之后让许墨安在他家住了一段时间。
“墨安，几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
李二牛惊喜的将面巾扯下，一张十分憨厚的脸出现在视线之中，但除此之外，他的脸上有着许多淤青。
许墨安自然知道李二牛的性格老实，若非迫不得已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他看到后者脸上的伤势，当即问道：“二牛哥，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李二牛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在许墨安走后的这几年，李二牛在黄地主家谋了一份差事，但奈何黄扒皮一直拖欠工钱不结账。
最近自家老娘病了，需要钱买药，李二牛想讨回自己工钱，但钱不仅没讨到反而还被打了一顿。
眼看着老娘病情越来越重，李二牛实在是没办法，只好出此下策。
还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墨安，对不起，可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啊。”
看着这个大汉哭的跟个小孩子似的，许墨安微微叹了一口气，他拿出一块巴掌大的黄金递给了李二牛道：“二牛哥，这些钱拿去给大姨治病吧。”
“墨安，不用这么多，只需要二两银子就行了。”见曾经的小乞丐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正擦着眼泪的汉子脸上微微露出了惊愕之色。
这巴掌大的黄金足够普通人无忧无虑的生活一辈子了，但许墨安却是说送就送，只因为当初李二牛与自己有过一场缘分。
但更重要的是老乞丐曾经说过那句“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让许墨安至今记忆犹新。
是啊，如若老乞丐不是个心善之人，又怎会拖着病痛，含辛茹苦的将许墨安给养大。
“钱对我来说不过身外之物罢了，这钱你拿着就行，顺便改善一下大姨的伙食。”许墨安笑着说道。
“谢谢！”
“墨安你的这份恩情，我记下了。”
李二牛没在推脱，他接过许墨安手中的黄金，很是郑重的说道。
李二牛拿着手中的面巾，小心翼翼的将这块黄金给包好揣在怀里，然后与许墨安并肩而行。
许墨安则是微微一笑并未多说什么，他给李二牛钱，又不是为了让李二牛报答自己。
趁着这个功夫，两人也是闲聊起来。
“墨安，你这几年究竟去了哪里。”李二牛好奇的问道。
见李二牛问起，许墨安说了自己这几年的经历，当然关于自家师尊怎样黏自己的事直接一笔带过。
“真好啊，墨安你现在也是一名仙师了。”
说到这，李二牛的脸上不由得带着羡慕之意，毕竟谁又不想成为一名能够遨游天下，受人敬仰的仙人。
“那啥，墨安啊，我还没见过灵石长什么样呢，能不能让我长长见识。”李二牛搓了搓手，憨笑道，“以后也能跟村里的人吹牛我也见过仙人。”
“当然可以。”许墨安微微一笑，从空间戒指拿出散发绿色荧光的特级灵石。
“这就是灵石？”
看着这会发光的石头，李二牛双眸瞪的如铜铃般大小。
见李二牛似乎挺喜欢这灵石，许墨安随手将这灵石丢给他道：“二牛哥，送你留个纪念吧，以后我们可能会很难再相见了。”
“不不不，这怎么能行呢，我都拿了你给的钱，怎么还能要你的灵石。”李二牛顿时摇摇头拒绝了。
“没事，我这还有一大堆呢，你喜欢就拿去好。”
“那成，回去我就跟那群臭小子炫耀，俺有仙人给的灵石。”李二牛爱不释手的将这枚灵石握在手中，脸上更是露出欣喜之色。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翻过这座高山，映入视野的是一望无际的荒芜平地。
地面有些许多没有碑墓长满杂草的坟墓，很显然这是一座乱葬岗。
有一座光秃秃立着碑墓的坟墓特别显眼，看起来应该是常有人来打扫，而碑墓上刻着许老这两个字。
因为许墨安不知道老乞丐叫什么名字，只知道老乞丐姓许，曾经他也问过其真实姓名，但老乞丐却摆摆手说早已经忘记自己叫什么名字了，故而许墨安在碑墓上为其刻上许老两个字。
“二牛哥，应该是你经常来打扫的吧？”
“前些日子我给祖先祭拜的时候路过这里，顺便就给清理了一下。”李二牛脸上挂着憨笑道，“我现在要去给我娘抓药，等下次再来祭拜。”
“好。”许墨安点了点头。
许墨安目送李二牛走上官道离开，直到其背影不见这才收回目光。
许墨安静静站在老乞丐的坟前，他将吃剩的半壶酒撒在地上，轻声道，
“老家伙，我来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