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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吃饱肚子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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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有了猪,就是孩子们割猪草、挖野菜的最大动力,也是他们放学之后最常干的活儿。

    因为连几岁的小娃娃都明白,把猪喂的胖胖的,到时候就能吃上肥美的猪肉。

    撸榆钱的日子结束了,孩子们又开始挖野菜来填补单调的餐桌。

    下午最后一节课,大家就已经蠢蠢欲动,小伙伴们早就迫不及待地交头接耳、计划着放学之后结伴去哪儿挖野菜。

    放学的钟声刚一响起,同学们就以最快的速度拎起书包从教室里鱼贯而出,往家跑的同时大声叮嘱伙伴们到老地方碰头。

    匆忙回家寻上筐子和铲子,到水缸里舀上半瓢凉水,‘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下肚。

    出门之前不忘掀开笼布、从篦子上拿起一个苞米饼子,再去仓房里,踮脚拽下来一个用麻绳串着、挂在墙上的干咸菜疙瘩,然后急三火四的跑出家门跟伙伴们汇合。

    村东头靠河沿那块地,因为返浆,泥土湿润,野菜长得最大、也最嫩,是大家首选要去的地方。

    秋丫和娟子还没到上学的年纪,跟在放学回来的英子身后赶到的时候,大片地段早就被三三两两结伴而来的人给占据了。

    有的低头走来走去认真寻找着,有的蹲在地上挖着的同时、眼睛不停地向四处撒摸着。

    农历三月份,乍暖还寒,灰褐色的大地还是光秃秃的,只有零星几种野菜倔强地钻出土壤,绽放出几片翠绿的嫩叶。

    英子意识到这片地里已经不会有太大的收获,野菜肯定被找寻得差不多了,决定带秋丫和娟子去更远一点的地方

    果然,离家稍远的南面小树林,还没有人光顾,看着东一棵西一棵、刚萌发不久的野菜嫩芽,几个小姑娘像发现了宝贝一样,欣喜若狂。

    这时节长出来的大多是耐寒的蒲公英和苣荬菜,因为还太小,所以要多带上一块根茎一起食用。

    每找到一棵,先小心翼翼地用手拢住菜苗,把铲子顺着菜根深挖下去、再使劲一剜,然后拽住菜苗轻轻往上一提,就收获了一棵带着长长嫩嫩白色根茎的野菜。

    这时候,娟子在不远处发现了一大片,赶紧朝秋丫和英子招手,见她俩没反应,急得呲牙咧嘴直跺脚。

    一边往她俩跟前紧走几步,一边压低声音:“哎呀!你俩聋了咋地?快过来,这儿有……那么多。”同时迅速瞄了下四周。

    惊喜的同时、几个人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生怕一会儿再有人来争抢……

    天色不早了,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今天收获不小,筐子已经满满的了。此时大家才感觉有些累了,开始去河沿土坎子那里找甘草或红根犒劳一下自己。

    甘草的根茎延伸到地下,挖起来比较费劲,但是有的会在剥落了泥土的坎沿那儿暴露出长长的须根,可以作为小吃咀嚼甜味,还可以入药。

    如果能找到一棵比较粗壮的主根、简直如获至宝。英子、娟子姐妹俩和秋丫,找到粗细不等的几棵,撸去外皮,到冰冷的河水里洗涮干净,顺带把满是泥巴的小手用细沙搓洗几下。

    被苣荬菜根部流出来的白色浆液渍过的双手,会变得黑黑的、粘粘的,几天都洗不干净。

    然后捧起清澈的河水吸上几口解解渴,起身挎着筐子边往家走边嚼着甘草,直到嚼成了棉絮状、已经没有了甜味才吐掉。

    秋丫回到家里,把菜筐骄傲地举到父母眼前,母亲惊喜地喊了一句:“挖了这么多?我闺女真能干!”

    父亲赶紧催促母亲:“快择出来,洗洗下饭。”

    然后去菜园子里挖上一把刚长出叶子的羊角葱,又去缸里舀上一碗大酱。

    于是,晚上的餐桌就多了一盆绿色,野菜、大葱蘸大酱,足足可以吃上两碗苞米饭。

    如果挖的野菜足够多,母亲就会把它们用水焯一下,然后切碎,加上油盐大酱葱花,烫上几碗苞米面,包成蒸饺,来改善伙食。

    尤其是苣荬菜,拌上猪油,包出来的蒸饺有一种清甜的香气,吃起来回味无穷,秋丫每次吃得都打饱嗝了、还要再往嘴里塞上一个。

    春天挖回来的都是野菜嫩苗,在这蔬菜匮乏的季节,正好食用。

    等到夏天到来的时候,野菜已经长大,挖回来多数都喂猪鸡鸭了。因为家家户户园子里的蔬菜已经相继成熟、可以交替着吃了,不再依赖野菜下饭。

    等到夏末秋初的时候,野菜成熟变老,还有好多已经结了果实。这时候通常都是拿上镰刀,把草楞棵(苍耳子)、灰灰菜等割回来后,要用大锅烀烂才能喂猪。

    还有一部分会晒干,然后把叶子和果实敲打下来。草楞棵结的果实浑身长满了刺,但是跟其它野菜籽连同它们的叶子晒干之后,等到冬天粉碎之后掺到糠里,就是很好的饲料,喂出来的猪肉细嫩鲜香,肥的流油。

    ……

    ‘包产到户’政策像春风一样吹进了千家万户,也让这个不起眼的小村落开始活泛起来。本来生产队觉得时间仓促,想等到了冬季农闲时再分地。

    可村民们早就惶惶的没心思上工了,强烈要求春耕之前把地分到自己手里,用积攒了一冬天的力气好好侍弄。

    见此情形,队长刘青富只能召集村民,分成几组丈量各个地块,还要做到好坏均衡,白天黑夜忙乎,为了赶在播种之前把地分完。

    妇女们的心也长了草,家务活干脆敷衍了事,在屋子里待不住,都跑出大门外、仨一帮俩一伙地闲聊。全是关于分地的话题,急切地想知道自家今天分到了哪块地?跟谁家做地邻?

    忠厚家大门口是人们最爱聚集的地方,原因是忠厚媳妇跟谁都能拉呱上,只要是开了口就停不下来,所以,谁要是闲得慌、想找人唠嗑,只要凑到她跟前,就不会冷场。

    就在忠厚媳妇‘嘶溜’着口水,跟大家唠得正起劲时,忠厚收拾的溜光水滑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不耐烦地打断媳妇:“你这一天天胡咧咧些个啥?陈芝麻烂谷子的,就你话痨,老远就听到你叭叭。”

    “我长着嘴,不让说话?赶明儿你拿针线给我缝上。”忠厚媳妇‘嘶……溜’一声,使劲吸了下口水小声抗议着,这么多人看着,她稍微有点底气。

    忠厚梗了梗脖子,瞪着眼刚要训斥媳妇,想想还是算了。他知道在一大帮娘们儿面前,如果说多了,没有他好果子吃。

    然后从人堆里穿过去走了,还不时低下头浑身上下、前后左右打量一番,并猫下腰使劲拍打着裤腿子上面刚刚粘上的尘土。

    忠厚媳妇眼睛瞄着忠厚走远了,又开启了‘话匣子’:“死出,许他满山崖子放火,不许人家找个旮旯点灯。”

    “还不都是被你惯的?明个你不给他做吃做穿,让他匝脖,看他还嘚喝不?”马玉芝看不过眼,恨忠厚媳妇自己长不起价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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