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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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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祁县到京城约莫还有七八日的路程。白日里赶路,夜里宿在驿站,李牧承安排得妥当,只是到了顺州时,寒风呼啸,远空乌云沉沉,怕是要下雪了。

    他到周芜的房外请示,是否等雪后再上路。

    周芜怔了怔,想起北边的秋像一道绚丽的光,转眼便入了冬。

    她道:“便等雪后罢。”

    李牧承恭敬退下,自从上了岸,他事无巨细下决定前必到周芜跟前请示一番。次数多了,连姚家人也发觉这些兵将对周芜毕恭毕敬。

    王氏眼珠子转一转,凑到周芜跟前,“阿芜你是将军夫人,这些粗活让下人来。”

    湘儿去喂了鸡回来,便见王氏又来了,她偷偷撇一下嘴。走到夫人身边,“夫人,我来。”

    周芜便将火钳交给她。她人虽小,但做事利落,拨了三两下,炭盆重新升起火苗,再添进去两根木炭,然后收起火钳,并开了窗透气。

    院子里赵怀游跟冯成山在练拳,透过窗台见周芜只穿了件白绫袄,他道:“北边冷得很,你多穿些衣裳。”

    屋里烧了炭盆一点也不冷,见安宝带着小竹子趴在窗前看他们练拳,周芜想一想道:“你们带两个小家伙练练。”

    安宝立时双目放光,拽着小竹子的手跑出去,“快来。”

    小竹子瘦弱得很,听湘儿说他娘生他的时候难产。娘死了,爹又娶了后娘,靠湘儿喂米汤养大的。平时话极少,不过到底是小孩子心性,跟在安宝后面,很是欢喜。

    冯成山几个动作教下来发现大公子极聪明,一点就透,不愧是将军的儿子。他连连夸赞,引得李牧承都过来瞧他们练拳。

    不一会儿天上就飘起了雪花。

    像鹅毛一样轻轻坠下来,是南边不曾见过的景致。安宝惊奇地抓了一片雪送到周芜面前,“娘,你看。”

    他长这么大没见过几回雪,待雪铺了一地后,周芜带他在雪地里堆雪人。

    雪球越滚越大,小孩的笑声填满了驿站的角落。连林氏也走出来,墙角下捡了两个石子给安宝,做雪人的眼睛。

    姚花儿也堆一个,比安宝的雪人还要大,她还拿了姚贵虎的风帽给雪人戴上。

    她戴,安宝也戴,两人比着比着后来成了打雪仗。赵怀游和林氏当然不能让安宝被欺负,团一把雪丢过去,王氏便也拉了丈夫儿子来帮姚花儿。再后来周芜团了小雪球给湘儿和小竹子,这雪仗就更热闹了。

    冯成山在一旁看得心痒,捏一把雪想加入战局,被李牧承及时拽住,“你那力气可别把人砸伤了。”

    冯成山无奈只得放下,道:“回头护送完夫人和公子,我们也打雪仗松快松快。”

    还想松快松快呢,只怕将军要给松松皮还差不多。李牧承懒得跟这傻子多说,转身叫人去备午膳。

    雪停后,路上走得小心,原本七八日的行程足足耗了十日。

    越靠近京城,官道上越热闹。赶马赶牛的,挑货担水的,哪怕是一个匆匆赶路的行人走过,姚家母女也瞧得津津有味,一人占一边窗户,时不时惊呼。

    林氏嫌弃二人聒噪,道:“小点儿声,没见阿芜睡了么。”

    大白天睡得什么觉。

    不过,王氏只在心里吐槽,人家现在是将军夫人了,一堆人要听她的话,可不是从前的小寡妇了。她放下窗帘,道:“你们咋都不急哩,进了京城,可就要跟那个何氏抢人了。”

    “用不着,咱家怀宝肯定是向着阿芜的。”

    王氏:“那可不一定,何氏的娘家厉害着哩。不过不要紧,有我在,到时候我出马保管把那个女人收拾得服服帖帖。”

    林氏才不信她有这般好心。

    “快看,我们要进城了。”姚花儿头伸在窗外。

    前面排了长长的队伍,只见李牧承下马去跟守城门的说了两句,然后他们这一队车马就先行了。

    李牧承走到窗边道:“夫人,将军在城中迎接。”

    “晓得了。”

    周芜睁开眼睛,马车缓缓进了门洞。无论过去多久,这里还是一如既往地繁华热闹。

    城中,一处小酒馆。

    原本赵怀要去城外接,但一群王八羔子撺掇着陛下看热闹,他不得已只能在这里陪驾。

    城门口的守卫来禀报人进了城,他一颗心跳得飞快,等见到李牧承的身影,便再也坐不住了。

    他起身向皇帝告罪,皇帝笑了一笑,“去罢。”

    匆匆下了楼,马车在他面前停下。隔着厚实的车帘,瞧不见阿芜。自收到李牧承的信,他便寝食难安。李牧承说她并未太过生气,那是他不了解阿芜的性子。

    车帘动了,赵怀脚尖也动了,三两步上前抬手去扶,却见一个陌生的中年妇人。想起李牧承信中提到的姚家母女,皱了下眉。

    “你就是怀宝吧,跟我们怀游还挺像。”王氏笑着说。

    林氏见儿子心切,一把将王氏拨到一边去。

    “儿啊,你真活着哩。”林氏上上下下打量,一路上就怕自己是做梦了,又或者是得了癔症。

    林氏摸一把儿子的脸,热乎的。她又掐了自己一把,疼着哩,不是梦。

    赵怀见到人,也湿了眼眶:“娘,是我哩。”

    林氏重重地应一声,连连道好,“阿芜,你快下来。真是咱家怀宝哩。”

    马车里的人一个接一个下来。

    有赵怀认得的五婶娘,也有不认识的年轻女子和孩子。直到一个穿朱红锦袍的小孩跳下来,赵怀的心跟着一颤。

    小家伙跟阿芜小时候一模一样,圆圆的杏眸眨巴眨巴望着他,带着审视,赵怀不禁笑了,一把将人抱起。

    “安宝。”他喊道。

    安宝踢着腿,不要他抱,扭着头向着马车喊:“娘。”

    周芜掀开车帘,便见宽厚的手掌伸到她眼前,近得能瞧见手上的茧子。他直挺挺地立在她身前像一座巍峨的山,顶天立地。

    记忆里模糊了的人影在这一刻变清晰了。英俊硬朗中多了几分内敛,几分沉着。

    “阿芜。”

    他一开口,声如暮鼓浑厚,听得人心安。

    周芜垂下眼睫,扶着他的手下来。

    修长的手指落入掌心,再想抽回来,赵怀便不让了。周芜蹙着眉尖瞪他,他却笑了。

    这一笑,微红的眼眶里几点星星闪烁,又好似从前那个天上地下谁也不服,却对她百般迁就的小刺头。

    周芜晃了晃神。

    她没把手抽走,赵怀眼中笑意更盛,“待我去告罪一声,便带你们回家。”他不舍地捏了捏她的手心,才跑进小酒馆。

    楼下,周芜追着他的身影,视线落在小酒馆的二楼。一个轩昂凛凛的男子站在窗前,穿一件紫绒鹤氅。

    周芜淡淡地收了视线,牵起安宝的手,转身上了马车。

    雪地中,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印,皇帝久久收回目光。

    身后燕王开了赌局,赌何氏与童养媳谁能坐稳将军夫人之位。所有人都下注给了何氏,这一局似乎没有开的必要了。

    不想,皇帝解下身上所有配饰,押给了童养媳。

    …

    赵怀的府邸在东城。十几年过去,格局并无多少变化,从朱雀街转弯,宅院还是那些宅院,只有些换了姓氏。

    道路上无行人车马,但那些气派的门庭叫姚家母女俩禁了声,只睁大了眼睛在心里惊叹。

    到门口,赵怀见何氏带下人在门口迎接,不悦地拧了眉。

    “哎哟,她生得可真好看。”

    马车里的声音传入何氏耳中,她微微笑了一笑。抬眼去看马车,要好生瞧一瞧让赵怀念念不忘的童养媳是个什么模样。

    只见他殷勤地站在马车前,伸着手臂,待女子弯腰走出来后,他另一只手虚虚地放在她腰后,小心翼翼地盯着她的脚下,直至她双足落地,他才抬起头。

    他侧了身,何氏终于见到了他的心尖尖儿。

    这一看便愣住了,她想过她应当有几分姿色,但不曾想竟是这般清丽出尘。

    她一袭猩红斗篷立在白茫茫的雪地里,既无乡野之地的粗鄙,也无穷困潦倒之下的畏缩,神色淡淡,像后院盛开的红梅,无论风雪,她只绽放她的。

    周芜从马车上下来,自是一眼瞧见了人群之首的何氏,也没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警惕。

    何氏先道:“雪天风寒,我命人煮了姜茶,先让老夫人和妹妹喝了去去寒。”

    她面带笑容,声音和缓,不刻意亲近,但又带着些亲厚,论谁也不好意思平白无故给她脸色瞧。

    林氏想摆一个婆母的架子,一时难以下手。她转而去瞧阿芜,发现儿子也瞧着阿芜,神色有些紧张。

    到底心疼儿子,她拉了拉阿芜的斗篷,“咱们先进去?”

    周芜不禁好笑,一个两个的如此小心作甚,她还能在大门口与何氏打一架不成。抬脚迈上台阶,赵怀握着她的手一直不曾松过。她挣脱了两下,便由着他去了。

    人群自两边散开,寂静无声,府中积雪早已清理过,处处干净整洁,路过的仆从恭敬行礼,无人喧哗亦无人放肆打量。

    周芜回头看了一眼何氏。

    何氏扶着丫鬟的手,见周芜看过来,回以一笑,大方且得体。

    走到游廊,遇见几个人,最前头的妇人手中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

    “夫人,公子睡醒了,闹着要见您。”

    小娃娃玉雪可爱,张着手臂要何氏抱。何氏对着周芜歉意地笑了一笑,“叫妹妹笑话了,这孩子有些闹腾。怕是不能送你去正院了。”

    周芜盯着小娃娃的脸,愣神了许久。久到何氏等人的身影消失在游廊里,她冷冷地甩开了赵怀宝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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