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对话
返回颍川的路途很平坦顺利，毕竟是和平之世，真要换做后世史书记载，如今的秦国可以算得上开秦盛世了。
多种粮作物的问世，完美解决了吃饭问题，而且各地的产量都已经提上来了，真遇上天灾导致的饥荒，也还有关中三大粮仓储存的粮食可以赈灾。
没有兵荒，没有马乱，百姓说不上安居乐业，可也差不到哪去了。
而就是这样，还有一帮家伙在秦国内搞事情，唯恐天下不乱。
你也走上了韩非的老路秦夜与张良谈笑如风，心中却叹息。
“是啊，大变样了，新郑还是那个新郑，只不过许多地段都推倒重建了，尤其是王宫那边，满目疮痍。”
秦夜感慨的说道。
要说卫庄这货真是够狠的，连一国王宫这种地方都不放过，只为了宣泄自己心中那点火气，就把整个新郑给烧了。
那次大火死了不少人。
“那次卫庄兄做的的确不对。”
张良微微垂帘，眼神微微闪烁，沉声说道。
纵然卫庄是为了复仇，反抗秦国，可新郑的百姓是无辜的，他们是被迫卷进了那场叛乱和火灾。
当时的他还并不清楚，直到数年后，通过一些途径了解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推断出了事卫庄发动的那场叛乱。
“你们两个在聊什么呢？”
一道浅笑声传入书房当中，夹杂着几分打趣，紧接着，书房的门打开了。
紫女一手托着水果盘，另一个托盘里则是一些糕点，嘴角噙着一抹浅笑，缓缓走了过来。
“在聊我弟的事。”
秦夜漫不经心的说道。
紫女跪坐在他身旁，将手里的两个托盘平稳的放在桌案上，有些疑惑：“你弟？”
她怎么不记得这家伙有亲人？
话说，这家伙所说的家乡银河村她还没去过呢，现在想想，多半是满嘴胡话。
“卫庄啊，难道不是吗？”秦夜理所当然的眨了眨眼。
虽然卫庄和紫女不是亲姐弟，却胜似亲姐弟，只不过卫庄这平头哥天天冷着一张脸，寻常人察觉不到罢了。
若紫女真的出了事，这货绝逼第一时间提剑一路砍过去。
从当初紫兰轩能在韩国扎根，紫女从未被那些权贵盯上就可看出一二。
紫女闻言怔了片刻，明白了话中的意思，顿时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好了，子房你此番来此可是有事情？”
秦夜收起了轻佻笑意，平静的说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张良才从机关城退出，就找了过来，这里面要是没什么目的都说不过去。
紫女并没有打算留下来听的打算，徐徐起身，轻声道：“我去沏茶。”
说完，她便是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张良沉默了许久，缓缓开口：“自当年韩国一别，已经过去十多年了。”
秦夜道：“韩国，流沙，夜幕，记忆犹新。”
顿了顿，他深深的看了张良一眼，有些感慨的说道：“夜幕在当初是一个可怕的组织，白亦非与姬无夜是名副其实的韩国的夜幕，流沙逆流而上，能够瓦解夜幕，是大势所趋。”
若是把夜幕放到现在，或许还不够他打的。
不过，那时候大伙的实力都还没提上去，正处于创业打拼阶段，夜幕才能在韩国一手遮天。
“可夜阳王曾说过，大势不可逆。”
张良沉吟道。
秦夜并不着急，语气淡然的提出了问题：“子房，我且问你，何为大势？”
张良沉默了，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答案。
事实上，这个问题可大可小，看似有着统一答案，实则每个人都有不同观点。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你心中应该清楚，大势不可逆，民心不可违，夜幕的做法失去了民心，自然而然当消失在历史中。”
“当今天下，没有战乱，没有饥荒，百姓得以和平生活，这是民心所在，也是大势。”
“而七国的战火延续数百年，黎民在水火中挣扎，渴望脱离战争，也是大势。”
“子房受教。”
张良微微拱手一揖。
你从始至终都明白，却不愿认清现实打量了一眼张良的神色，秦夜暗暗摇头。
换句话说，张良和韩非一样，都是那只扑火的飞蛾。
不一会儿，紫女端来了刚刚沏好的香茗，能入王府的东西，自然不是什么凡品。
张良轻轻饮了一口，赞不绝口。
“子房若是喜欢，回头我送你一些，我这里还有很多。”
秦夜微微一笑，现阶段他发现偶尔喝喝茶，钓钓鱼这些也不错，修身养性。
“多谢。”
张良点点头，道谢了一声。
摩挲着茶杯，滚烫的杯壁让得张良的心多了少许坚定，微抬目光，询问道：“不知秦兄对皇帝陛下如何看待？”
来了秦夜暗忖了一句，面不改色。
随即故作皱眉，沉思少许后，回答了一句：“他是一个自古以来都不会出现，未来也不会再出现的人，人们或许对他有不同见解，这些见解褒贬不一，但，人之所以为人，在于有自己的主观意见，没有人能去控制。”
张良愣了愣，看向秦夜的目光中突然疑惑。
紧而随之，张良眼中渐渐衍生出一丝迷惘。
对于秦夜，他相当敬佩，不管是为人还是才华，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可恰恰如此，对方对那位的评价居然是这般。
“你似乎很意外？”
秦夜含笑的看着他。
张良怔了瞬间，露出的笑容夹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无奈，点了点头。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过去的终将过去，六国的余民对秦国有误解，这我理解。”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所谓的圣人，古往今来又有几个能达到那般境界。”
秦夜拎着茶壶，给张良续了一杯，轻声说道。
张良眼中一丝慌张一闪即逝，紧紧的盯着秦夜，发现对方并无异样举措，只是平静的喝茶。
张良沉默的拿起茶杯，神不在此的喝了一口，表情平静，心底却掀起了波澜。
这一刻，他哪还不知晓对方已经知道了那些事。
“心不静，则神不宁，子房，你的心乱了。”
秦夜看了他一眼，缓缓开口，仿佛洞察了张良的一切心思。
张良沉吟道：“心无桎梏，方能宁静。”
“过两年你不妨去中原之外看看，或许对你有帮助。”
闻言，张良像是想起了什么，皱眉道：“在下听闻秦国要远征中原之外？”
换做数年乃至十数年前，这绝对是秦国的最高机密，知晓的人寥寥无几。
可随着那些粮作物的问世，以及越来越多的谣言流传民间，一些消息逐渐透露了出来。
这个世界不止中原，还有着更加广袤的天地未曾探索。
“这个世界不止秦国，中原之外存有数个国家，帝国的远征就在不久之后。”
秦夜微微颔首，不做隐瞒的说道。
这些秘密说出来也无妨，因为迟早会有这一天。
“远征非数千里不可达，兴师动众，劳民伤财，这对于底层民众来说是一场不可打的战争。”
张良紧锁眉宇，打仗，意味着赋税的提高和士兵的征集，以及要为前线的军队优先提供粮草。
虽然战火不会波及中原人，可万一某个地方遇上饥荒，最终受难的还是百姓。
“不，这一切不会发生。”
秦夜很有底气的说道，语气也郑重了不少。
“秦兄曾经说过，为天下之人而结束战乱。”
“战乱已经结束，不会再有那一天，除非有心人再度挑起。”
“看得见的战乱固然结束，看不见的却如烧不尽的野草，春风拂过，永不止境。”
“可我也曾说过，若真有再起战乱那一天，我必将先行一步，为天下受难民众走出一条道路。”
秦夜放下茶杯，缓缓说道。
张良神情动容，眼神凝了凝，拱手道：“子房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