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俗
程祥道和凌微雨来到主宅,程老爷子见孙子和孙媳妇今天都佩戴着红色的围巾,不禁眉笑眼开,夸道:“好好好!大年初一,道道和小雨这样穿扮,看着就是喜庆,真是应景”。
程初阳和沈兰芝也点头表示赞赏:“不错!不错!”
工人们也纷纷夸好看。
而程初明和刘慧勤此时却因为自己儿子的糟心事而烦恼,他们哪有心情去欣赏程祥道和凌微雨的穿衣打扮。
昨晚他们的儿子程福道出门后,就被他的那帮猪朋狗友拉去打牌喝酒,凌晨五点多才回到家,现在都快吃中午饭了,他还关在房间里睡大觉,任谁去叫都叫不起来。
老爷子为此很不满,刚才都发脾气了。大年初一的,自己儿子就惹火了他的爷爷,程初明和刘慧勤都觉得好没面子,心里很是愧疚。
如今老爷子见到他的大孙子大孙媳妇,却是另一种心情,另一番态度,瞧他那高兴样,笑得假牙都差点要掉出来了。
想着老爷子今天对两个孙子的态度完全是两个样,对他们的儿子是那样不满和生气,而对大房的儿子却是如此的喜爱和夸赞。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两相比较之下,刘慧勤腾地变得异常妒忌,简直是妒火中烧!
不断滋生的妒忌心已经使她选择性地忘记了自己儿子今天是因为犯了错误才惹火了他的爷爷这一事实。
妒忌使人面目全非。
此时刘慧勤的内心已经从刚才有点愧疚的心理扭曲为极为嗔恨的心理了。
她现在巴不得这对小夫妻也能犯些什么错误,好让老爷子对他们产生失望,最好是厌恶他们。
就像她现在厌恶他们一样厌恶。
所谓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就是如此吧。
此时被夸赞声包围着的小夫妻自是想象不到同一屋檐下有个人莫名其妙就把他们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程祥道和凌微雨听到大家都在夸他们的衣着,尤其是最耀眼的红围巾,心情都很愉快。
程祥道今天穿的是黑色裤子,黑色呢大衣,再搭配上红色的围巾,喜庆稳重中又不失儒雅。
凌微雨上午一开始穿的外套是一件玫红色的羽绒服,后来回楼上去戴围巾,程祥道也跟着她戴,因为围巾是情侣款的,她干脆也将外套换成了呢大衣,与程祥道的那件是情侣款的,她的是粉色的。粉色呢大衣再配上红色围巾,喜庆甜蜜中又不失娇俏。
刚才来主宅的路上,就有不少行人夸他们的搭配很养眼,很般配。
现在回到主宅又被大家夸个不停,两人不禁相视一眼,也都觉得对方的穿着真的很赏心悦目。
他们的这些甜蜜互动,被刘慧勤瞧见了,恨得她牙痒痒的,暗道,你们不要太得意!
很快,就到了午餐进餐时间。
今天的午餐特别丰盛。一个是因为大年初一午餐肯定要丰盛,一个是今天刚好是凌微雨的生日,程老爷子特别交代厨房要大办。
沈兰芝还亲自下厨去给儿媳妇做了一碗长寿面,寓意吉祥长寿。另外又煎了两个荷包蛋单独放一碟,荷包蛋上面还撒了些糖,表示好事成双,甜蜜美满。
凌微雨想起以往每年过生日,妈妈也会给她煮一碗长寿面,再加两个荷包煎蛋,煎蛋上面也是撒了些糖,她最喜欢吃加糖的荷包煎蛋了,这种煎蛋的做法吃起来真是甜而不腻,美味可口。
这是当地的一种习俗,生日这天,要吃长寿面和荷包蛋。
家里有孩子过生日,大人都会做这两样给孩子吃,这是长辈对晚辈生日的一种祝福和宠爱。
凌微雨以为今年不在娘家过生日,就再也没机会吃她最喜欢的这种加糖的荷包煎蛋了。没想到家婆今天也亲自下厨给她做了长寿面和荷包煎蛋。
凌微雨真是受宠若惊,大为感动!
今天是程祥道第一次陪凌微雨过传统习俗的生日,他还不知道凌微雨最喜欢吃这种放了糖的荷包煎蛋。他自己就不喜欢吃,包括很多甜食他都不喜欢。
他见凌微雨面前又是长寿面,又是荷包煎蛋,而且还是两个煎蛋,他担心饭量本就偏小的她吃不下这么多,就算硬吃下去,等她吃完这些后肯定就吃不下餐桌上的其他美食了,于是他伸筷去夹了一个煎蛋到他碗里。
“老婆,我也很想吃煎蛋,给我一个吧。”
他觉得他这样做和这样说是在无形中化解掉她待会儿吃不下这么多的尴尬。
与其等到她吃不下时在众人面前显得尴尬,不如提前帮她消化掉。
凌微雨不知道他是担心她吃不下,倒是信了他所说的,以为他是真的很想吃煎蛋。
既然他也想吃,那就让一个给他。
虽然两个煎蛋她都很想吃,但自己的丈夫想吃,她当然没什么意见。
事情本来就是这么简单,没有什么好计较的。
但餐桌上就是有一个人偏要让简单的事情变复杂。
这时,刘慧勤说:“我说小雨,你妈妈今天亲自下厨去给你煎鸡蛋和煮长寿面,你怎么可以还没吃就流露出不想吃的样子了,害得我们道道得帮你吃一个,他可是向来都不喜欢吃这种加糖的煎蛋的。”
凌微雨突然被小婶这样无端指责,吃了一惊!
她哪里有流露出不想吃的样子啊?
她最喜欢吃的就是这种加糖的煎蛋,她明明就很想吃的好吗?
程祥道闻言,解释道:“小婶,是我自己想吃的,不能这样说小雨。”
刘慧勤说:“你以前不是不喜欢吃加糖的煎蛋的吗?我见你们总是眉眼传情的,我还以为是她偷偷暗示你帮她吃掉一个……”
“今天我妈煎的鸡蛋特别香,所以忍不住就想吃一个。”程祥道夹起碗里的煎蛋咬了一大口,连连夸好吃,他叫身旁一脸无辜的凌微雨也吃,快尝尝妈妈的厨艺。
凌微雨便埋首去吃她的鸡蛋。
大过年的,程祥道真的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他那个一言难尽的小婶一般见识。
可是刘慧勤还是不依不饶:“今天是小雨的生日,这是你妈妈特意给她做的,都得由她自己来吃才比较合规矩,要不,给外人知道了,还以为新媳妇太不懂事了,不领婆婆的情,故意不吃的……”
程初明在桌下伸脚偷偷踢了刘慧勤一下,提醒她不要再说下去了。因为他见父亲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果然,坐在主位的程老爷子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喝道:“这是谁定的规矩?一派胡言!他们夫妻是一对儿,已经不分彼此了,谁吃都是一样的。”
刘慧勤见老爷子一脸不悦地瞪了她一眼,便不敢再说下去了。
沈兰芝顺着老爷子的话意说道:“是啊,他们是夫妻,谁吃都是一样的。”
程初阳也补充道:“他们分享着吃,这也可以看出他们夫妻感情好。”
沈兰芝笑说:“道道应该是怕小雨吃不完,才帮她分担一些。其实我也不知道小雨喜不喜欢吃这些,但我们顶寨这边的习俗,生日是要吃这两样的。”
凌微雨笑答:“妈妈,我们尾寨那边生日也是吃这些,我很喜欢吃的。”
沈兰芝听到儿媳妇说她很喜欢吃,可开心了:“喜欢就好。”
程老爷子又说道:“是的,不管是圆山顶寨,还是圆山尾寨,生日的习俗都是这样,都要吃长寿面和加糖的荷包蛋。小雨,爷爷还是透露点道道的秘密给你听吧。”
大家听到老爷子要透露程祥道的秘密给凌微雨听,个个都很好奇,都竖起了耳朵等着听。
只有程祥道笑着告饶:“爷爷,既然是秘密,大过年的,你就放过孙子一马吧。”
程老爷子笑道:“放心啦,只是个小秘密。”
程祥道也想听听爷爷要说的是什么小秘密,他老人家想说那就让他说,他高兴就好。
程老爷子接着道:“道道每年生日,他妈妈一样也会做这两样给他吃,他每次都是被逼皱着眉头象征性地吃一点,剩下的都是他妈妈帮他吃掉的。所以啊,也顺便告诉你们,习俗虽然规定要吃长寿面和加糖的荷包蛋,但没人规定,都要吃完,所以有些人不要在那里添油加醋说那些领情不领情的话。”
凌微雨听老爷子这样说,望着刚刚吃完煎蛋的程祥道,心想,原来你不喜欢吃,却还是来夹我的煎蛋去吃了,看来还是被你妈妈说中了,你是怕我吃不完,才帮我分担着吃的。
凌微雨心中有点哭笑不得,可是……可是你皱着眉头吃下的煎蛋就是我最想吃的啊。
这真是一个有趣的误会。
程老爷子后面说的那句话,刘慧勤当然听出来了,是针对她说的。此时的她真是敢怒不敢言。谁叫她的丈夫和儿子都那么没出息呢,到现在一家三口还得仰仗大房才能生存。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倒霉,嫁了个懦弱没出息的丈夫,生的儿子也跟丈夫一样懦弱,一样没出息。她越想越气!越气就越暗算着接下来该如何给大房制造点什么不痛快的事。凭什么老头子总是向着他们大房?凭什么就他们大房过得那么好?凭什么就他们大房过得那么顺风顺水?她不服!
接下来,程老爷子又顺着刚才的话题与大家介绍起整个圆山寨生日吃长寿面和加糖荷包蛋这一习俗的由来。
“相传在西汉时期……”
就这样,刘慧勤想要就凌微雨生日这件事给大房制造点不痛快的苗头生生被程老爷子所讲的传说暂时覆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