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亲
过了几天,程老爷子真的请圆山尾寨的凌媒婆到凌微雨家去提亲。
凌微雨的家也在圆山尾寨,而且她家的老宅刚好在凌媒婆家隔壁,所以她家与凌媒婆家也算是老邻居了。
十年前,凌微雨家就搬出了老宅,住进了精心建造的三层半小别墅。这栋漂亮的小别墅是整个圆山尾寨的第一栋别墅,因此,尾寨里的人将凌微雨家评为“首富人家”。
其实,再继续往回推移十年,凌微雨家的老宅又破旧又狭窄,家徒四壁,几乎是全尾寨最穷的人家。
因为家境贫寒,凌微雨的爸爸凌建明到了三十岁还没娶亲。
如果撇开经济条件不谈,论长相,凌建明绝对是择偶的首选。凌建明生得一副好骨相,高大魁梧,相貌堂堂,一双桃花眼更是惹人注目。
问题是这经济条件偏偏是撇不开的,很多人家一打听到他家穷得叮当响,都不愿将女儿许配给他,都说长相好看又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
还好,还是有人认为长相很有用的。凌微雨的妈妈程曼姝就是个重度颜控。程曼姝一朝与凌建明在路上偶遇,便被他迷得七荤八素,暗暗发誓要嫁人就应当嫁这样的美男子。
一开始,程曼姝的父母是反对女儿嫁给凌建明的,倒不是嫌他穷,而是因为他们两人的年龄相差得太悬殊。无奈掌上明珠非他不嫁,他们不答应也得答应。
凌建明娶亲那年已经三十一岁了,而程曼姝才十九岁,两人相差十二岁,刚好是一轮。周围的人戏称他们这已经不是年龄差,而是年轮差了。
这天,凌媒婆吃过早饭后就上凌微雨家去替程祥道提亲。
凌媒婆到的时候,只有凌建明一个人在家。
凌建明很纳闷凌媒婆这个大忙人怎么会一大早来他家,她不是一天到晚都在忙着替别人做媒的吗?
他想她应该是有事来找他母亲的,压根就没想到她是来提亲的,因为他家的儿女都还小,都还在念书,离成家还早着呢。
当凌媒婆讲明了来意,凌建明相当震惊!甚至恼怒!
她竟然是来给他女儿做媒的?
他女儿才多大,大学都还没毕业,她就开始打他女儿的主意,她是不是想做媒人想得走火入魔了?
而且对象竟然是圆山顶寨那个外号叫“强盗”的程祥道,女儿好像挺怕他的,最主要是那个程祥道年龄那么大,一点都不适合。
毫无疑问,凌建明一口就拒绝了这门亲事!而且拒绝的时候脸色特别难看!
凌媒婆只好灰溜溜地走了。走后,她就径直去了程祥道家。
凌媒婆到程祥道家时,程祥道也在家,他正陪着程老爷子、父亲程初阳、母亲沈兰芝在厅里喝茶。
凌媒婆将她刚才提亲的经过都说了,她说女方的父亲凌建明十分反对这门亲事,态度很不好。
程母沈兰芝笑说,这事恐怕得找女方的母亲程曼姝说才有作用,他们家什么事都是她说了算的。今天她和她家婆刚好不在家,应该是去圆山寺拜佛了,因为今天是初一。据了解,每逢初一十五,程曼姝和她家婆都会去圆山寺拜佛。
凌媒婆说那她明天再去一趟。
程祥道见他母亲一直都是笑呵呵的,而且还主动出谋划策,可见母亲也是很期待凌微雨做她的儿媳妇。
而爷爷和父亲的表情就很复杂了,他们既期待他快点成家,又觉得人家小女孩还小,大学都还未毕业,就上门去提亲,有点于心不忍的样子。
程祥道甚至能够觉察出,爷爷和父亲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禽兽,有点不理解他怎么会看上比他小那么多岁的女孩。
第二天,凌媒婆又上凌微雨家去提亲。
这次,凌老太和凌建明夫妇三人都在家。
凌建明见凌媒婆又上门来了,这回脸色比昨天还难看,没好气地说,他昨天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那个程祥道比他女儿大那么多岁,根本就不适合,她怎么还不死心,又来提什么亲。
谁知,他的母亲和妻子一听到凌媒婆是来给程祥道提亲的,竟然都蛮感兴趣的,都夸程祥道这小伙子长得俊,又有本事,值得考虑。
不过,程曼姝又说,现在是新时代了,做父母的也不能一手包办,还是等女儿放寒假回来,让他们两人先相亲,毕竟她女儿一直在外求学,很少与程祥道接触,对他还不熟悉,还是让她先与他见面聊一聊,如果她觉得好,他们做父母的自然也会支持她的。
凌媒婆连声附和,说对对对,先相亲,只有两人先看对眼了,其他的才容易谈。
等凌媒婆走后,凌老太和程曼姝都异口同声地质问凌建明,原来凌媒婆昨天就来提亲了,他怎么也不说一声。
被母亲和妻子同时质问,凌建明的气势顿时就矮了半截,他嗫嚅道:“我……我觉得他不……不适合。”
程曼姝看了他一眼后,什么话也没说,独自上楼去了。
虽然妻子不再表态什么,凌建明心里却明白得很,妻子这是生气了。
凌老太也看得出儿媳妇在生闷气,应该是在气凌建明昨天瞒着这件事不和她说。
待儿媳妇上楼后,凌老太才发话:“我和阿姝都觉得挺适合的,怎么你就觉得不适合?”
凌建明答道:“他比小雨大很多岁。”
凌老太问:“大了多少岁?”
凌建明又答:“九岁。”
凌老太音量瞬间提高起来:“九岁?九岁就算大很多了?就要被你嫌弃?那你呢,你自己就比阿姝大了十二岁,阿姝还不是照样嫁给你?”
这时,程曼姝重新下楼来了,她顺着凌老太的话补充道:“就是,你比我大了十二岁,还不是照样娶了我,当时,你自己就没觉得比我大很多?我看你就是双重标准!”
凌建明被母亲和妻子两面夹攻,顷刻间,气势全矮了下去。
程曼姝的家庭地位特别高,很多事几乎都是她说了算。她与家婆的关系也特别好,简直比人家亲母女还好。凌老太也确实是把她当亲女儿来宠爱的。
凌老太回想起当年,他们家穷得叮当响,再加上凌建明的父亲长年卧病在床,更是让这个贫寒的家庭雪上加霜,儿子凌建明到了三十岁还是光棍一条。如果不是程曼姝看上了她的儿子,还非他不嫁,她都担心他一辈子都娶不起亲,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自程曼姝嫁进凌家后,这个家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
程曼姝不但人长得漂亮,还很精明能干,嫁过来没多久,就办了个绣花坊。起初,她的目的只是贴补家用,后来,她的绣花坊越办越大,如今,已办成了颇具规模的绣花厂,为这一带的家庭妇女提供了贴补家用的就业机会。
寨里的人都夸凌老太娶了个好媳妇,漂亮,能干,而且还非常有爱心和孝心。很多人都说程曼姝不但是他们家的福星,还是寨里的福星。
凌老太也是这么认为的。
她对这个儿媳妇特别满意,特别宠爱。
凌微雨终于放寒假了。
她回到家时,见奶奶正坐在厅里看电视,立即松开手中的拉杆箱,像只快活的小鸟飞奔了过去,喊道:“奶奶,我回来啦!”
凌老太刚才看电视过于专注,等她回过神来,凌微雨早已将背包扔在沙发上,直接滚进了她的怀里,一个劲地撒娇:“奶奶,我好想你啊!”
凌老太惊喜万分,顿时乐开了怀,使劲搂住怀里的凌微雨,笑呵呵地说:“奶奶也好想你啊,我的乖孙女终于回来了,真好!”
“爸妈和大弟小弟都不在家吗?”如果在家,他们一听到她刚才的喊声,早就下楼来了。
“你爸妈去了绣花厂,大弟和小弟不知又跑哪去玩了。小雨,饿不饿?厨房里有红豆汤,你妈知道你下午要回来,特意给你煲的。”
“有点。不过,我现在还不想动,就想好好抱着奶奶坐一会。”凌微雨又撒起娇来。
“好,那我们等会再去吃。”凌老太宠溺地搂着凌微雨,任她撒娇。
凌老太看着怀里的宝贝孙女,想起当年她刚出生时,因为是早产儿,只有一斤多,抱在怀里,就像抱着一只小奶猫,虽然个头小,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却滴溜溜地转,特别可爱。
眨眼间,小不点已经长成大姑娘了,还出落得如此标致水灵。
是该给她找个好婆家了。
过了一会儿,凌微雨的爸妈也回家来了。
程曼姝一踏进家门,见到被丢在一旁的拉杆箱,就知道凌微雨回来了。她让丈夫把拉杆箱拉回厅里。
凌微雨听到声响,这才钻出奶奶的怀抱,见是爸妈回来了,便甜甜地叫道:“爸,妈。”
“诶,小雨回来多久了?”凌建明心情大好,笑着将拉杆箱推到一旁放好。
凌微雨说:“回来好一会了。”
程曼姝问:“红豆汤吃了吗?”
凌微雨摇头:“还没有。”
程曼姝又问:“不饿吗?”
凌微雨挠挠头说:“有点,但我想等会再吃。”
凌老太替孙女解释着:“她坐车坐累了,她想先歇一会。”
“建明,你去厨房里把那锅红豆汤端到茶几这边来吧,大家都趁热吃的好。”
“好嘞!”
很快,厅里便飘散着浓郁的红豆汤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