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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信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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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信事关朝廷官员,科举舞弊,三族不保,若是与考官挂钩,那整个礼部都要遭殃。正在礼部大小官员都人心惶惶之时,又传来太子亲自请命,也要掺上一脚的消息,这下连礼部尚书都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虽说只是匿名举报,但春闱在即,不得不重视。刑部接管此案后,立马将祝裕带走,又因是官员,特令大理寺一同调查。

    刑部调出景和二十二年各贡士的答卷,一查果见端倪。两位考生的文章不能说毫不相干,只能说一模一样,看一眼考生姓名,一为孙文,另一位就是祝裕。

    孙文落榜,而祝裕则进了殿试入了第三甲末尾,再经翰林院考试成为翰林官,去年刚成翰林编修。再看其殿试答卷,平平无奇,丝毫不如会试精彩。

    铁证摆在祝裕面前,祝裕只好全招,原来是靠钱财贿赂了阅卷官,替换了他原来的答卷,牺牲了这个毫无背景的倒霉蛋孙文。

    拔出萝卜带出泥,这场舞弊案牵扯出四位阅卷官均收了祝裕的钱财,无论是谁改到了祝裕的答卷,都能保他万无一失。

    再去查送信之人的线索,竟不是孙文。

    孙文一介寒门,凑齐上京赶考的盘缠就极为不易,落榜后也无钱再来一次。他也是第一次参加春闱,不知落榜后可以查看自己的答卷,为省下院子的租金,看了眼放出的榜后就匆匆回乡,寻了个私塾当教书先生。

    此案了结,圣上严惩了祝裕及当年的四位阅卷官和负责誊录答卷的官员,牵连到礼部大小官员,连礼部尚书也贬职离京,礼部顿遭大清洗。而孙文,在太子的提议下,让圣上给他一次单独殿试的机会。

    只是单独为他重开一场殿试是前所未有之事,实在不合规矩,朝中大臣听闻是太子提议,纷纷反对,直呼太子过于急功近利,想为自己培养党羽。特别是摄政王杭大人,直斥兴师动众。

    在太子极力坚持下,景启帝松口同意了。

    这孙文也足够争气,殿试文章条理清晰、文采飞扬,字迹清晰、无一错字;回答圣上的问题从容不迫、对答如流。

    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险些就因舞弊一案明珠蒙尘。

    除了还未找到送信之人,祝裕的舞弊一案算是有了一个完美落幕。

    但这送信之人,既知舞弊内幕,还能猜到即将的春闱也会有人铤而走险另辟蹊径。太子赵灏实在是心存疑虑,禀明圣上,打算一探究竟。

    景启帝乐得自己的儿子如此上进,特许他继续调查此案。

    如今离春闱只剩两月余,参加科举的考生,国子监内的监生占上一半,于是赵灏率先来到国子监一探究竟。

    赵灏没想到的是,这群官家公子竟是在国子监里游手好闲、不学无术,随意旷课、目无法纪,各个看着都像是需要靠作弊才能考中。

    特别是那个沈星言,他倒是个认真学习的,只是通身透露出古怪,让人琢磨不透。

    这送信之人,究竟是谁啊……

    又一连去了几天国子监,查不到什么有用线索,赵灏打算再去一日就作罢了,正巧这最后一日,又碰上替兄上课的沈灵雨。

    沈灵雨穿上绿漪的特制鞋垫,比平日更加的自信,见“赵渝”又早早地就坐定了,沈灵雨依旧简单的拱手行礼后就从身边经过,身姿轻盈,带起一阵清冽气息。

    赵灏发现了新的端倪。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总觉得古怪了。

    气味。

    气味变了。

    昨日,沈星言身上是苦涩的药香,很纯粹的药味儿。

    最初,沈星言从身旁经过时赵灏闻到的一股清幽花香,花香中却混着若有似无的熏香,是雪中春信,想靠这一味香让自己身上沾上药味,欲盖弥彰。

    截然不同的两种味道,自己竟然这么久才注意到,沈府的这一双儿女,究竟想做什么。

    思量至此,赵灏的眼神越来越冷,嘴角不自觉勾起,扯出一抹笑意。

    台上的国子博士余光一瞥,不寒而栗,心道小太子这是又怎么了,从他突然大驾光临国子监开始,他们没有一天不在挨骂的边缘徘徊,又担心课业讲得不够精彩,又怕哪家的公子不顾劝诫惹了太子不快。

    近期的科举大案闹得人心惶惶,太子又突然降临国子监,祭酒也不知案情内容,只知因为舞弊,突然就抓走了翰林院的一个小小官员,当年主审的礼部四人全部关押,尚书侍郎全部外放,其余人等或贬或革。

    在礼部大换血之际,太子来了国子监,这让国子监祭酒几宿都睡不着觉。

    这火不会是烧到国子监了吧。

    赵灏一如既往地在放学时拦住沈灵雨,并支开顾令衍,独留二人。顾令衍迟疑,又不得违抗世子命令,只得先走一步,连佩玉也被关在门外不让进来。沈灵雨想不出被拦下的理由,静观其变。

    “沈兄今日的身子看起来好了不少,有恙在身还坚持读书,实在是佩服,佩服。”话中满是阴阳怪气。

    特意将她留下总不会是为了闲聊,如此拐弯抹角,况且哥哥说过,这几日与世子毫无交集,断不会这般亲近,事出反常必有妖,沈灵雨立马打起精神应对。

    沈灵雨清清嗓子,刻意让嗓音变粗些,说道:“世子殿下应该年长在下几岁,还是在下唤一声卓盛兄才是。”

    赵灏改了改称呼道:“贤弟的咳疾好了?”

    “多谢世子殿下关心,托您的福,已经大好了。”

    赵灏围着沈灵雨的座位缓缓转了一圈,又问道:“你家中还有个妹妹?与你一般大?”

    沈灵雨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还是回答道:“回世子殿下的话,在下是有一同胞妹妹。”

    “那如今可有定亲?”

    沈灵雨心中暗暗不快,怎么催婚都催到世子这里了。

    大景朝婚姻嫁娶还算开放,女子十八九岁不嫁也都属正常,沈灵雨今年也不过及笄,尚不到十六岁,虽姜家有意为她说亲,但沈灵雨一心想的是为父报仇,并无嫁人心思。

    沈灵雨自己为自己打着掩护,“舍妹也还不到十六岁,定亲一事还早,还早,不知世子殿下询问舍妹所为何事?”

    “先沈太傅学识渊博、才高八斗,你兄妹二人想必也是人中龙凤。”

    这突如其来的奉承,一听就不走心,沈灵雨也假笑回应道:“世子殿下过誉了,在下才疏学浅,实在担不起人中龙凤这一称谓。”

    见赵灏还想继续说下去,沈灵雨抢先打断道:“天色不早了,世子殿下若无其他要事,还容在下先行一步。”

    沈灵雨站起身,拱手道别,就在转身离开之际,身后再次传来赵灏轻狂的声音。

    “你与顾令衍,若无私情,真当本世子瞎了吗?”

    沈灵雨站定反驳道:“您身为世子殿下就可以胡言乱语了吗,我与顾兄自幼相识,谊切苔岑,清清白白,岂容世子如此污蔑。”

    谁料赵灏话锋一转,“若无断袖之癖,那么你与顾令衍……”

    “不知世子殿下为何如此关心在下与顾兄的关系?是对在下,还是对顾兄,另有所图?”

    赵灏冷哼一声道:“你的胆子,是真的不小。”

    稍微停顿,又接上一句,“你冰雪聪明,应当听得出,本世子指的是什么。”

    沈灵雨大惊,不可能,她替哥哥来国子监一事至今无人发现,睿亲王家的小世子,才来这里区区几天,是哪里暴露了?

    “在下愚钝,还请世子殿下明示。”

    “愚钝?本世子看你一点儿也不愚钝,你是把国子监里的所有人都当傻子,胆大包天的很!”

    不能慌,世子也许还只是猜测,若是真着了他的道,才是真正的功亏一篑。

    “世子殿下不如明说吧,天很晚了,在下还想回去呢。”

    “你们兄妹二人玩得好一招狸猫换太子啊,谁给你们的胆子,敢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世子殿下好一顶帽子扣在下头上,凡事都讲究个证据,空口无凭。”

    赵灏也不卖关子,“气味,你与昨日的味道大相径庭,昨天还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身上也是满满药香,这气味,不是长年累月缠绵病榻之人断不会有的,而今日,你身上是浓浓熏香,像是刻意盖住身上原有的味道,然而就算是用了雪中春信,也是截然不同两种味道。”

    稍一停顿,继续又道:“沈家一双儿女,长子久病,长期以汤药吊着,女儿倒是健康的很,这冰天雪地的日子,病秧子如何来得了国子监?自然是由你这个长相十分相似的妹妹代替了。脸长得一样,但身材不可能完全一样,你除了那几次的行礼,其余时间都是坐着,就算是走路也是快速的经过,但就算只是那几次,也能让本世子发现,你们的身高一点也不一样,倒是你今日,鞋子里是塞了什么?”

    绿漪这鞋垫简直是白做了,立马就露陷了。为了能不被发觉,沈灵雨可是下足了功夫,哥哥身上的药味她都考虑进去了,谁知道百密一疏,这小世子,是狗鼻子吗?

    事到如今,沈灵雨只好跪下承认,“世子殿下足智多谋,实在令人钦佩,灵雨知错,还请世子责罚。”

    赵灏轻笑道:“我责罚?你是算定了本世子不会罚你吗?”

    赵灏突然来国子监想必是有特殊目的,沈灵雨也认定了他不会因为自己的意外而改变原有的计划。

    “民女不解,为何世子殿下会突然来到国子监,是为了科举舞弊一案吗?”

    “你的事还没翻篇,倒打听起本世子来了。”

    “世子是怕临近的春闱也会有舞弊之人,所以来的这里吗?案子已经结了,世子是还有什么疑点吗?”

    “送信人。”

    “送信人?”

    “突然查出舞弊,是因为有人匿名送了一封信,信中说此次春闱还会有舞弊之人,而送信人是谁至今没有头绪。”

    这样的内部消息,世子居然也肯说出来,沈灵雨不免更加疑惑。

    “不如,世子与民女做一个交易吧。”

    赵灏一脸感兴趣地问道:“什么交易?”

    “既然世子殿下一直说民女聪慧,那就让民女助您一臂之力,找出送信之人是谁,作为交易,世子帮民女保守秘密,女子读书不易,民女只求可以继续在国子监听一阵子课。”

    她还要替哥哥科考一事她自然不会全盘托出,她的计划也断不能毁于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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