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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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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五章

    掌灯时分,拓拔宪便到了兴庆宫,见老祖宗正在和拓跋绍一同用晚膳,祖孙两个皆有些心不在焉,不由咳了声。见老祖宗看过来,行礼道:“孙儿见过老祖宗。”

    拓跋绍也撂下碗筷,撑着身旁的拐杖歪斜地站了起来,低了低头,“儿臣见过父皇。”

    拓拔宪又咳了声,问道:“这些日子恢复得可还好?”

    拓跋绍一板一眼道:“承蒙老祖宗和娘娘照顾,儿臣恢复得很好。”又怕人误会,他抬起头强调道,“儿臣指的是贵嫔娘娘。”

    拓拔宪背过了手,略点了下头,没当回事的样子,显然没放在心上,只随口说了句“不错”。

    老祖宗冷眼旁观,心里也有了成算,转过头对拓跋绍道:“绍儿,你心里记挂着贵嫔,便去找她罢,陪着她,也能叫她进得香些。只不要闹她,知道吗?”

    “绍儿谨遵老祖宗的教导,这就去!”拓跋绍顿时高兴得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和进来不久的拓拔宪打了声招呼,说“父皇儿臣先告退了”,便喜不自胜地拄着拐杖,由青雉陪着到那边去了。

    拐杖拄在墁了金砖又铺了木板子的地上,哒哒噔噔的声音,不知有多欢快。

    随着声音越来越远,老祖宗的脸色也越发难看了,每条皱纹都肃然得耷在脸上,使得气氛凝重不已。

    拓拔宪却泰然自若,站着问道:“不知老祖宗叫孙儿来,有什么要事没有?”

    老祖宗饭没吃几口,身前食案的菜色大部分都没动过,整整齐齐地摆着,心中却是肝火大动。

    “老身非得有要事,才能见你这个大忙人吗?皇帝?”

    拓拔宪忙道:“自然不是,老祖宗想见孙儿,孙儿随叫随到。孙儿只是怕有什么事没来得及给老祖宗办,耽误了。”

    老祖宗冷哼了一声,“耽误?只怕是你有不少事瞒着老身,怕老身从哪里知道了,找你这个皇帝的麻烦罢?偏偏老身倚老卖老的资历摆在那儿,老骨头你轻易腾挪不动,倒是掣肘你了!”

    见话说得这样重,拓拔宪不得不正色请罪道:“孙儿绝无此意,还请老祖宗明示。哪里做错了,望老祖宗还同小时那样教导孙儿,也可尽情训斥孙儿,只不要动怒伤身。”

    老祖宗自也想到从小到大如何教导他的,即便还未入主洛阳,也督促着先生教他明君之道,只盼着他能做个贤明君王,将鲜卑一族传承下去。谁曾想,他学是学了,在女色上却无所禁忌,连心怀反心的外族之女都敢肆意兜揽在身边,为所欲为。枕边之人何其亲密,若那人贴身藏了小剑匕首,他也不担心死在床上!

    她一阵后怕,怒意更是平不下去,压低声道:“好,你这样说,老身只当你还有孝心在身。你如实告诉老身,当初从青谷园回宫之后,除了老身知道的几次,你还去过那里没有?去了之后,除了看绍儿,还有没有做过别的?”

    拓拔宪顿了顿,道:“孙儿不是有意瞒着老祖宗,也是怕您担心。那时虽得知绍儿无碍,孙儿难以放心,确实私下又去过一二次,其中一次看见绍儿能拄杖而行,心中喜悦,便多饮了几杯酒。恰逢只贵嫔在旁,就以她取了乐子。旁的没什么。”

    他说得十分平淡,仿佛和为了解乏,随意宠幸个宫女没什么区别,实在叫人看不出有何特别。

    要不是文令仪身份特殊,老祖宗也不会再怀疑。只是她身份也太特殊了,老祖宗不能不多问一句,“你敢保证不是特意为她而去?”

    拓拔宪露出些讶色,“孙儿做了什么让老祖宗有此误会。过去是觉得她特殊,才让她做了贵嫔,处久了也就和旁人没什么区别,太过板正了,没意思。朕看旁人还舒心些。”

    说着,他想到了谁,自然地有了一丝笑意。

    不过也不是什么难猜之人,左不过近日风头最盛的钟淑仪。

    老祖宗慢慢地皱起了眉毛,皱纹纠结地拧在一起,“当真?”

    拓拔宪哑然失笑,“不会她在老祖宗面前说了什么,才将孙儿叫来问话的罢?想不到她入宫之后,倒和别人学起手段了。”

    这一番话就很有旧爱不再的意思,再没多少珍爱之心,有的只是冷眼旁观,再不挂心上。

    老祖宗有些放下心来,没多解释,脸上淡淡的,“这倒没什么,聪明些比蠢笨的好。也和皇帝说一声,绍儿几天没睡好,贵嫔先住在这里照顾他,等绍儿什么时候好了,再回她宫里去。如此,这里也没有事了,皇帝忙去罢,不必拘在老身这里。”

    拓拔宪便告退,经过一段路出来时,听见侧殿传来几句隐隐约约的动静,那女人声音清嫩温柔,像山间泉醴,仿佛带着淡淡回甘,“今夜陪着绍儿看月光好吗?刚才晚霞你也看见了,三四种颜色,孔雀蓝那一块儿还出现了个小小的月弯,像绍儿藏的那把小匕首。到了夜里,月弯会越来越厚,大概能到绍儿拉开的弓那么圆。”

    那孩子的声音透着向往,“娘娘,能不能叫人把那把弯弓取来,我想射月亮玩!圆圆的也像个靶子啊!绍儿好久没骑马射箭了,手都快生了!”

    拓拔宪的脚步不由放慢了些,却也再没听到任何动静了。正当他以为文令仪会拒绝,毕竟这位公主行事有多风雅没人比他更清楚,阴天和晴天用的笔都两样,大概受不了这样煞风景的话。不料却听见那女人无奈又宠溺道:“你啊你,才吃过饭不久,就闲不住了吗?好罢,我答应你等会叫人去取,但你也要答应我,只摆弄几下意思意思,不许使真力气。这样才算乖。”

    听着,能叫人凭空想象出她是如何地抚着那孩子的脑袋说这些话的,眼神必然也是柔和温暖的,和那些做人母亲的没差。

    这样的她,逼是逼不出来的,唯有她心甘情愿,将人放在心上,才会自然而然地做到这般地步。

    果然亲自生的便偏爱些,不用做什么就可以让她展露柔情。

    想着,拓拔宪鹰眸顿时暗沉了些,转为大步快走,很快离开了兴庆宫。

    ……

    文令仪和拓跋绍看过月亮后,自然而然地起迟了,没发觉自己比平日嗜睡了些,只以为累了。

    匆匆去拜见老祖宗,却见到春羽从里头出来,且见了她似乎有些震惊,“……娘娘?”

    她很快改了神色,上前来扶,“老祖宗和奴婢交代了,这些日子还是由奴婢服侍娘娘,也不用娘娘特意过来请安,只安心陪着殿下就好。”

    文令仪问了她宫里怎么样,得知一切都好,松了口气,“有你在这里,确实好一些。不过礼不可废,到底是老祖宗宫里,算来是客居,礼多人不怪。”

    她坚持进了里边,拜见了方才出来。去找拓跋绍的路上,不经意地问起春羽,“那些药还在吗?”

    春羽扶着她,低声道:“还在的。不过娘娘不是断了不喝了吗?”

    那是因为……有了别的法子。

    文令仪脸上闪过一抹晕色,“又……不大好了,想来还是接着喝比较好。”

    兴庆宫不比含光宫,她绝无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弄到乾阳宫去,正好借此早日断了和拓拔宪那样,也是件好事。只是难熬些。但有了那几次,这些日子确实也好了许多,想来病发没之前灼热难忍。

    春羽迟疑了下,不像之前应得爽快。

    文令仪轻轻扭过头看她,疑惑地“嗯”了声。

    春羽道:“娘娘身子没好全,继续吃药应该的。只是……日子久了,病症有变也说不准,不如先叫侯大人来诊一脉,对症下药。也是以防万一,别轻症用了之前的重药,反倒伤身。”

    文令仪也觉得有道理,笑道:“你思虑周全,多谢了。正好老祖宗留了他的这里,午后便请他过来一趟罢。”

    侯闻方在她心里算得上医者仁心,也知道她和拓拔宪的那些事,让他诊脉,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刚好也到了拓跋绍每日康复的地方,文令仪为了不打扰他,隔着琉璃窗子默默看他,站了好一会儿也不觉得累。

    还是春羽使唤人搬来了圈椅,上面搭了软垫子,她这才坐下,柔掌无意识地搭在了腹上,这才感觉到疲累。

    “你也找张椅子坐。”文令仪从琉璃窗上挪开眼,朝春羽笑着说了声,没意识自己全身上下散发着比从前柔软许多的气息。

    春羽心中一暖,低下答了声是。眼角余光全落在她的腹上,小心谨慎得很。

    老祖宗说娘娘有孕了,只不过还没显怀,要她前三个月先瞒着娘娘,旧俗便是这样保胎安稳。她不能出半点差错。

    ……

    侯闻方诊过脉后,果然又换了套方子,几天后春羽熬了来,文令仪一饮而尽。

    夜深之后,似往日那样的灼热之感果然就没再上身。

    文令仪放松了身子,阖眸睡去。

    没睡一会儿,盈盈处胀得十分厉害,缠枝花纹的嫩黄色兜衣带子似成了麻绳般,磨得雪肤红肿。

    她紧紧咬住下唇,不敢碰那里,总觉得碰了会生疼。

    又过了会儿,她都快要熟悉这样的折磨,以至于要忍受着睡过去了,身后却贴上了温热的体温,那人粗粝的指腹更是没个顾忌,揉便揉了,甚至连兜衣也懒得解,就隔着层布,随便地变换形状。

    “寻到了靠山,觉得可以不用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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