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堕落。
“洛将军，你来了……”
“嗯。太子殿下，小殿下。”凤眠行礼道，却看向了一旁的小德子，“小德子？”
“他不愿留在宫里，我便叫他和我一同了。”宫慕说道。
“原是如此。”
“人已到齐，启程！”宫慕说着便率领大军离开了皇城。
“皇兄，洛舞还没来？”宫邺走到宫慕一旁小声问道。
“放心吧，她待会儿就会跟上来。”
“好。”
“洛将军……”此时江允也赶紧跟到了凤眠身后，“洛将军，为何不见洛舞教头？”
“……”凤眠回头看了江允一眼，言，“她有些私事，待会儿便赶上来了。”
“这样啊……”
“你对她倒是颇为关心？”凤眠淡声道。
因江允在凤眠身后，故而根本看不到凤眠究竟是何表情，只听得语气极为平静，令他无法摸清凤眠究竟何意。
“教头虽说同我们相处时日不长，同我们的交情却已不算淡薄，几位兄弟看不到教头心生疑惑，便叫我来问问。”
“哦，原，非是你要问。”
“嗯……”
“知晓了。”凤眠答了一句便向前走去。
“师父，方才那人？”宫慕见凤眠过来了便开口问道。
“问我洛舞去了哪里罢了。”
“同他有何关系。”宫邺轻蔑道。
“是没关系，随口一问。”凤眠微微一笑，“想来是洛舞同他们相处得不错，这才引了他们关心。”
“他们？”宫慕开口问道。
“嗯，方才那人是江允，是在那一批人里资质最好的，方才他说非他想问洛舞在哪里，只是另外那些人托他来问。”
“哼。”宫邺冷哼一声，便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宫慕见之亦是无奈一笑。
“太子殿下，可有见到江将军？”
“江林带领一队人马先行出发了。”
“哦……”
“师父，此次……”
“太子殿下。”凤眠看向宫慕，“千万性命的生杀大权，陛下已然交由你手中。”
“嗯。”宫慕不再多言，而是静静地看了一眼四周，继而向前去。
江允逐渐走到了整支队伍的末尾，还时不时地回头看几眼，终于，在不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
“洛舞！”江允挥手大喊道。
落落骑着马跑向江允。
“怎么样？我就说我会骑马吧？”落落得意道。
“嗯！你骑马的样子可真……”江允微微一笑道。
“嗯？很好笑吗？”
“非也，很好看。”
“……”落落闻言不禁红了脸，赶紧将头扭开道，“莫名其妙。”
“兄长在前面吗？”落落问道。
“嗯。”
“好。”随即落落便直直去寻了凤眠。
而江允静静地看着落落的背影，任谁都无法看清他当时的神色究竟何意。
“兄长！”
“你来了？”凤眠向后看时正巧看到了江允的神色，便不由得眉头微蹙。
“嗯。”
“来了便好，别再乱跑了。”
“哦，好。”
“为何脸如此红？可是生了病？”宫邺过来问道。
“没有啊，我怎么会生病呢？”落落摸了摸脸说道。
“你也不过是个常人，怎么就不会生病了？快让我看看。”
“你又不是大夫不懂医术，纵使我病了你也看不出来呀！”落落说着便躲到了凤眠一旁。
“小殿下，赶路要紧。我看洛舞也确实不像个生了病的样子，不必担心。”凤眠开口道。
“是啊，邺儿，我们在路上已然耽搁许久了。”宫慕也说道。
“好吧。”宫邺见状也不再纠缠。
几日后一众人马便赶到了边境，却只见江河同旁人起了争执。
“江河，怎么回事？”凤眠走过去问道。
“洛将军！原本造营帐时我们是按照人数造的！可今日他们不知为何连我们事先为我们的将士们造的营帐也占了去！
我同他们讲理，他们却说是一个叫江林的让他们住进去的！”江河愤然道。
“怎么回事？”凤眠冷眼看向江河对面的人。
见到凤眠，那人明显气势不如方才。
“先前的营帐不够用了，我们见这边还有空着的，便先住了进来，
我们问过江将军了，江将军也以为没人，故而才允了我们住进来。”
“我们事先都告诉过你们这是给洛将军他们留的！”江河吼道。
“无妨。”凤眠走向一旁，“若实在不够便叫那些没处落脚的将士们住进我的营帐便可。”
“那怎么行？！”
“本太子的，也可让出。”宫慕走过来说道。
“太子殿下！”江河赶紧行礼。
见状，众人也纷纷开始行礼。
“大家都起来，如今我们都是在战场上，生死同命，便免去了那些繁文缛节较好。”
“可无论如何，都不该让出太子殿下的！”
“是啊！他们有手有脚，难道做个营帐还成了问题？若真成问题，还来打什么仗？种田都没人要。”
“就是。”
江河身后的人纷纷不满道。
“太子殿下！您终于来了！”这时江林的声音从人群后响起。
“江林将军，您可算是露了面。”宫慕笑言。
“哎呦……太子殿下您这何出此言？”
“这外面这么大的阵仗，如此喧闹，竟没能请出您来处理，倒是好意思问缘由。”宫邺嗤声道。
“邺儿。”宫慕微声唤道，随即宫邺也不再多说。
“太子殿下，老臣还望太子殿下恕罪。如今老臣年事已高，方才是犯了旧疾，晕了过去，才没能赶紧出来迎接太子殿下……”
“迎接我倒是事小，只是这将士们怎么能没地方落脚呢？江林将军，您身体不好，自然是不可将营帐让出的。
而我，年龄轻轻，身体强壮，不过几日露宿，不碍事。”
“太子殿下怎可露宿？！他们年纪轻轻，有手有脚，自己做个营帐不就行了嘛，怎需劳烦太子殿下亲自让出营帐。”
说着江林便冷眼看向了方才同江河起争执的人。
“是啊！太子殿下，我们可以自己做的！我们这就去！”那些人说着便赶紧离开了。
“太子殿下，您请。”
“……”宫慕只是一笑，便进了营帐里。
很快在宫慕的决议下，双方开展了几次交战。
几次交战都是凤眠亲自出手才打退了对方。
由此可见对方兵力之强盛，再加之江林的军队不肯配合，这仗便愈发难打了。
宫邺对江林很是不满。
可凤眠看起来丝毫不慌乱，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宫慕的决策。
“皇兄，要不我去给江林个好看！”
“不必。他想怎样，便由着他来吧。”
“可是他再这样下去，我们还怎么打？”
“不必担心。”宫慕看了看地图，道，“邺儿，明日你带领一队人马在此地设伏。
洛舞，你带领那些人留守此地，待宫邺这边有了动静，快要招架不住时，便冲上去支援。”
“好。”
“洛将军。明日还需你亲自出马将他们引到此地。”
“殿下放心。”
“皇兄，那江林那边不需要防着吗？”宫邺问道。
“明日江河等人留在我身边，我亲自来防。”宫慕答言，仅微微一笑。
翌日，一切正如宫慕安排得那样，所有事情都进展得很顺利。
只是中途却不见了宫邺的身影，这另跟着他的那对士兵都有些恍神。
如此一来，便令那群被处于困境的敌军有了突破口。
凤眠想放他们走，可她看到了跟在江林身边的那群人正盯着她，又想起了临行前宫城对她说的话。
先前所有战役都是她一人掌管，可现下不同，若是叫他们看凤眠有意放人，便落了口实。
“唉……”凤眠抬头长叹了口气，收了手中的偃月刀，随手捡起了一把枪，冲向人群。
“姐姐……”落落看着下了杀手的凤眠震惊地低声唤了一句。
如此一来，凤眠再也回不了天界，她再也没办法同凤眠同出同入天界了。
“姐姐！为什么！”落落大声吼道。
可战场上的哀嚎声将落落的声音死死压了下去，没有人听到她的声音。
唯独江允看到了她湿润的眼眶，以及在她背后想要偷袭她的敌军。
江允骑马奔向落落，可还是来不及了。他索性直接将落落拉入怀中以自己的身躯抵挡那一长矛的攻击。
“江允！”落落紧张大叫。
“宫邺！”
与此同时，营帐这边响起了宫慕愤怒的吼声。
而映入眼帘的，却是微微受伤的江林和喘着粗气的宫邺。
“太子殿下，老臣为江国尽心尽力这么多年，实在不知为何，您要对老臣下此杀手？”江林低声道。
“呸。什么叫为江国？我看是为皇后吧。”宫邺讽刺道。
“呵。”
“江老将军，我也实在不理解，您为何能对皇后如此忠心……”宫慕终于开了口，冷脸问道。
“太子殿下？”江林诧异地看向宫慕。
“邺儿，回你该待的地方去。”宫慕背对着宫邺沉声说道。
宫慕的语气是宫邺从未听过的沉重与严肃，而他也明白，宫慕此刻是想自己出手了。
可他都敌不过江林，宫慕又一向不擅武艺，如何能敌得过？
“皇兄，事情是我挑起的，我来解决。”
“离开这里。”宫慕沉声道。
此刻，宫邺听出了宫慕不容任何人拒绝的意思，便低头离开了。
“太子殿下？此地再无旁人，您这是？”江林笑道。
“这个，是我为你写的罪状书，你可自行在父皇面前招供。”宫慕说着便递给了江林一张纸。
江林接过去看了片刻，便随手一扔，仰天大笑。
“哈哈哈……老臣，不明白太子殿下这是何意？更不明白太子殿下为何要给老臣安置一些莫须有的罪名！”
“你同皇后什么关系，能让你如此袒护她？”
“老臣，同皇后并无关系，老臣活了这么多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江国。”
“为了江国？那我母妃呢？江老将军，我想请问您，我母妃可是如何得罪了您？要您亲自下毒手要我母妃性命？”
“妖女祸国。”
“……”宫慕没再废话而是直接一剑刺穿了江林的身躯，因江林挡了一下，便没能命中要害。
“世人都说太子殿下力不能支，绵力薄材，如今可见，是世人眼拙。”江林微微一笑道。
“若非世人眼拙，又如何能视通敌卖国之人为护国元老呢？江林，你当真以为，你和皇后做的那些事，我一件都查不出来？”
“哈哈哈，没想到太子殿下年纪轻轻，城府便能如此之深。”
言语间宫慕同江林搏斗了起来，江林终究是身经百战的将军，力量也好速度也好包括出剑的时机，总是把握得刚刚好。
但宫慕也毫不逊色，再加之此刻的宫慕并无留情之意，他的攻势便只有了快准狠。
洛川感应到了方才的一切，赶紧赶了过来在此地设了结界，使此地同外界完全隔绝。
他不想让凤眠下了杀手一事再叫旁人知晓。
而此时他正分神看着宫慕，发现宫慕虽说是凤眠亲自带出来的，可他同凤眠的风格完全不同。
凤眠出手往往四处留情，由此便总是能叫对方钻了空子。
可宫慕不是，他出手招招制敌，他只会将对方的路都堵死，不会留一点生机。
二人虽说都是快准狠，可宫慕更多是无情，而凤眠，则更多是留有余地。
这也是为什么凤眠要换一把普通长枪而非用她的偃月刀。
毕竟她的偃月刀下的亡魂，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而用普通的长枪，她便不再有所顾虑。
可夺人性命实在和怜悯，慈悲等挂不上钩，无论是抱着什么样的心理，以何种方式，出于什么样的理由。
洛川再看向凤眠时发现她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正当他细看时，忽然看到了一个小孩子跑到了凤眠跟前，瑟瑟发抖，却拿起武器坚定地指着凤眠。
若是平日，凤眠早便将这孩子带到了别处，可眼下，凤眠手中的长枪似乎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小凤眠！够了。”洛川终是按捺不住传音给凤眠。
闻声凤眠停了手，逐渐恢复了理智。
可她此刻也终是浑身沾满了鲜血，同时，宫慕也收了手，而江林则平静地躺在他身后。
就在江林临死前一刻，宫慕终于明白了他为何会如此护着皇后，因他透过他的眉眼，看到了皇后。
也就是说，他们是父女。
“可归根究底，我们都成了恶人。”宫慕闭眼道。
话音未落，只见宫慕一剑刺向自己，又很快抽出。
“太子殿下！”小德子大声喊道。
方才这里发生的一切，小德子都看在了眼里，可是因宫慕信他，故而才没叫他离开。
“太子殿下您为何……”
“只有这样，旁人才会相信我之后的说辞。”
“来人呐！快来人呐！快来救太子殿下！快来人呐！”小德子哭喊道。
宫慕随即便晕了过去，而留守在营帐内的其他人闻声便纷纷赶了过来，一见宫慕受了伤，个个都慌了神。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太子殿下扶进营帐医治！”小德子着急喊道。
“是！”那些人回了神这才赶紧将宫慕抬了回去。
凤眠这边，众人看着方才的她，都惊呆了，那些没跟着她上过战场的，自然是被震撼到了，
这才知晓，洛将军可以一人敌万军绝不是空穴来风。
那些先前跟着她上过战场的，诸如江河等人，虽说一直都知晓她骁勇善战，可也从未见她何时如今日这般身染鲜血过。
总之今日这一战下来，没有谁再敢质疑洛冕的将军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