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泠妃被害（二）
“皇后娘娘！洛将军……洛将军去了泠妃那儿！”
“你说什么？”此刻的皇后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神凶狠，“那便，只能对不住洛将军了。”
“可是，娘娘……”
“不必担心，那洛冕来了皇宫这么久，为江国做了那么多事，却还是没能令陛下全然信服，足见他是个没心机的。
这哑巴亏，他只能吃下去。”皇后冷言，
“不必再管，告诉芳妃，按原计划行事。”
“是……”
“太子殿下！您现下正被禁足，不能出门，请不要为难我们！”宫慕此刻却被拦在他的寝宫内。
就在方才，宫慕一直心神不宁，忽想起昨夜看到的泠妃面色并不好，又想到泠妃被陷害一事，便放不下心来，想去看看，可是他却出不去……
凤眠此刻也刚好到达泠妃宫内，进了院内，却是一人都没有，反常得很，随即便进了屋子，轻声唤道：
“泠妃娘娘？您可在？”
却无人回应，她便再次喊道：
“泠妃娘娘？”
还是无人应答，这便令凤眠难以心安，蹙眉低声道：
“难道我来晚了……”
思虑间，凤眠径直走向里面，却见泠妃此刻正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一旁还散乱着男子的衣物。
凤眠赶紧走过去，细看后确定泠妃只是晕了过去，随即便为她整理了衣装，可这时却从门口传来了芳妃的声音。
“陛下，许是臣妾看错了，您还是在一旁传唤姐姐过去讲明事实吧……”
凤眠这会儿终于反应了过来她这是中了别人的计，还是自己跳进来的，思及此，不由得轻笑一声。
正当凤眠刚起身，宫城便冲了进来，而芳妃此时却是一惊一乍：
“洛将军？！当真是您？！”
“你闭嘴。”宫城沉声道。
凤眠只是行礼道：
“陛下。”
“洛将军，你怎会在此？”宫城凝眉问道。
“回陛下，泠妃娘娘身体不适，这才传唤微臣来看。”
“哦？这偌大的皇宫，竟没有一个有用的太医？事到如今，竟还需要一介武夫来医病？”宫城走到泠妃卧榻边讽刺道。
“回陛下，”凤眠随之自然地退到了一旁，
“臣未下山之前，是对医术略有研究的，听闻宫内太医所言泠妃娘娘身中剧毒，却无从下手医治，便想来看看。”
“既是如此，又为何不事先同我说明？”
“因事出突然，臣也是方才才得知的，故而没来得及……”
“洛将军，你觉得你这番说辞，配上现下这场景，能让人觉得有几分真？”宫城回头凝视着凤眠问道。
“陛下。”
“父皇！这一切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昨日看母妃面色不好，心急了，这才请师父前来为母妃医病。”这时宫慕的声音忽然出现。
众人看向门口，伴随而来的是宫慕以及带着紫怡和另一位宫人的宫邺。
芳妃此时的脸色微微难堪。
“郴儿，这是怎么回事？”宫城问道。
“回父皇，昨夜儿臣抓蛇一事，其实另有隐情。”
“说。”
“先前儿臣是抓了条蛇不错，但那蛇并非毒蛇。而当我打开木箱之时，出现的却是另一条蛇。
儿臣猜想，萱妃娘娘倘若真要动手，如此一做，嫌疑最大的便是她，故而儿臣自觉非为她。
但想要揪出那幕后之人，若是昨夜便说明，又担心会打草惊蛇，故而才未将实情禀明。”
“那又同今日之事有何干系？”宫城沉声问道。
“父皇，此事可证明宫内有人要陷害母妃，邺儿。”宫慕唤了一声，宫邺便带着那二人上前一步。
“交代清楚。”宫邺冷言。
随即紫怡便同那宫人全盘托出。芳妃听着脸色青一块紫一块，却并不做辩解。
“芳妃。你可有何要说？”
“……”芳妃沉默片刻，开口道，“陛下，臣妾无话可说。”
“洛将军，泠妃所中之毒是否可解？”
“回陛下，虽说泠妃娘娘中毒不浅，却也还有办法医治。”
“好，那这几日你便多加上心。”
“是。”
“郴儿，无论如何，此事都是缘于你任意抓蛇，先前所讲责罚不变，回去吧。”
“是，父皇。”随即宫慕看了一眼凤眠和泠妃后，便离开了。
“来人，将芳妃押入大牢。”宫城说完，芳妃便被带了下去。
此刻屋内仅剩了宫城，凤眠，以及昏睡过去的泠妃。
宫城将泠妃扶正，整理了衣衫，又盖好被子后，便坐到了一旁的桌子旁。
“陛下，此事多处尚存疑点，还请陛下能给我些时日，过几日，我便能查出那下毒之人。”
“不必再查了。”宫城长叹了口气，“洛将军，郴儿将事情讲明后，我便知晓芳妃非那主导之人。
而那芳妃又不做辩解，不做挣扎，便说明她在袒护谁。虽说我也知晓芳妃身后那人是谁，可我现下却也动不了她。”
“陛下，这后宫之事，微臣本便不会处理，泠妃娘娘的毒，微臣会尽快解除。陛下，微臣先行告退。”凤眠低头道。
“嗯。”
随后凤眠便转身离开了屋子，宫城看着凤眠的背影，若有所思。
“小凤眠，听闻今日宫内发生了大事？”洛川在洛府院内见凤眠回来了便赶紧开口问道。
“嗯。我觉得，宫城似乎对我心有戒备。”凤眠坐下来悠然道。
“正常，你为他做了这么多，什么都不为，说出去谁信？”洛川笑言。
“当初我说了为了什么啊……”
“为天下百姓？自古帝王之心最难测，你说为天下，倒是野心不小，且你又能力出众。”洛川说着便拿了个杯子倒了茶水，继而道，
“小凤眠，你说能力出众，又心系百姓，又有谋略。这哪个帝王放身边不觉得是个威胁？
你若能稍微世俗一些，估计他也不会对你如此戒备。”
“世俗？”凤眠轻笑一声道，“我总不能说，我是为了他儿子吧？如今我是男儿身，若是说了出去，怕是要载入史册。”
“嗯，我倒想看看他那时的脸色。”洛川笑言。
“皇叔，我现在担心，她怀疑我同泠妃有染。”凤眠忽然认真道。
“谁？泠妃？”洛川好笑问道。
“嗯。听闻前几年宫城便同那泠妃生出了嫌隙，故而冷落了她很多年。如今若是他再对此有所怀疑，那便是对泠妃非常不利……”
“你这个时候还想着对泠妃不利，若是我不知你是女儿身，便也要起疑了。”洛川调侃道。
“他同我讲，他知晓此事是皇后所为，却不能捅破，这我理解，但是……”凤眠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我还是觉得，我先什么都不做好了，静观其变。”
“嗯，不错，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洛川赞成道。
“洛将军！”这时宫邺却忽然闯了进来，吓得洛川直接隐了身形还把茶杯摔了。
“这小祖宗，怎么一惊一乍的呢？”洛川在凤眠身后无奈道。
凤眠仅仅无奈一笑。
“小殿下，您怎么了？”
“为何我按你说的做了，皇兄还是被罚了？！”宫邺质问道。
“小殿下，虽说太子殿下已然将事情缘由说清，但正如陛下所言，太子殿下的行为也欠妥。”
“我不想听那些冠冕堂皇的话。”
“……”凤眠无奈一笑，“当着外人的面，陛下自然是要公正，不然如何树立威信？
况且此事牵扯到了后宫纷争，小殿下和太子殿下年纪尚小，自是不便牵涉其中。这也是陛下对太子殿下的一种保护。”
“既如此，那便罢了。”
“洛将军！不好了！求您救救我家娘娘啊！”这时却忽从门外急匆匆跑进来一位宫女。
凤眠细看，那人正是凤眠初来江国时看护宫慕的那位宫女，可昨日却并未见她。
“怎么了？”凤眠平静问道。
“在您走之后，陛下却从娘娘衣柜中发现了赤身的江护卫。”
“你说什么？”凤眠蹙眉问道。
“求您救救我家娘娘吧！陛下勃然大怒，现下正要赐我家娘娘毒酒呢！”
凤眠此刻顾不得那么多，直冲冲进了宫，墓君这一世好不容易有了爱他的父母，怎能如此轻易让他失去。
果不其然，凤眠走到泠妃宫门口，便听到了里面吵闹的声音。
看起来此时泠妃已然醒了过来。
“陛下您听臣妾解释啊！不是您看到的这样的！”泠妃哭喊道。
“朕亲眼所见，你又要如何辩解？！”宫城怒言。
“陛下！臣妾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臣妾喝了一杯茶后便晕了过去，后来发生了什么臣妾真的不知晓啊……”
“陛下！茶水还未查验！”凤眠冲进来说道。
“洛将军，你怎么来了？”宫城沉声问道。
“陛下，是臣唐突了，只是此事关系到泠妃娘娘的清誉，太子殿下他又一向看中您和泠妃娘娘，故而，恳请陛下明察。”凤眠跪地说道。
“……”宫城沉默后说道，“那你便验一下。”
凤眠几番查验，那茶水都没问题，可是不应如此。
这时凤眠忽然想到了先前芳妃在被人带走时，衣袖似乎掩过桌面。
“在那时被她换过了！”凤眠心道。
“如何？可是验出了什么？”
“陛下。”凤眠退到了一旁，一时不知该如何答话，但还是焦急地想着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补救。
“哼。”宫城见她不说话便冷哼了一声，“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辩解？”
“陛下！您从未信过我……”泠妃这时也已了然这是旁人的陷害，凄冷笑道。
“你可知，我这里有多封书信，都是你同江护卫私会的内容。那字迹就是你的，你要我如何信你？
好，单凭书信无法下定论，故而这么多年我并未怎么样你，可今日亲眼所见，你又要我如何信你？！”宫城怒吼道。
“陛下，字迹是可以模仿的……”凤眠低声道。
“洛将军，你不必再说。”泠妃不再作任何辩解，走到凤眠身边，悄然说了句，“日后替我照顾好郴儿，多谢。”
随即便看向宫城。
“宫城，正如洛将军方才所言，字迹是可以模仿的，若是有人刻意而为之，如何做不得？
昨日那蛇，也明显是有人陷害，你也知晓，今日洛将军又被传唤前来，也是旁人算好的。”泠妃笑道。
“可芳妃已然被我押入大牢，如何再对你做手脚？！”宫城说着背过身去怒然站立。
“呵呵。宫城，这么多年你冷落我，也是因为那些书信吧？也就是说，你从一开始便不信我。
你这个人，生性多疑，当初我嫁于你时便知晓，只是我在想，若是我真心待你，你便会无处生疑。
可我却终究是忘了，你不只我一位妻子，若是旁人对你说些什么，你便会动摇了。
宫城，你可知，此前我同江护卫，并无交集。只是，你终究是不信我。
如此，也好，也能叫我死心。”
泠妃说着便拿起了毒药一饮而尽。
“娘娘！”那位宫女大声喊道。
宫城终于回了头看着闭了眼的泠妃，沉声道：
“来人，将江护卫拉下去，斩了。”
凤眠看着泠妃的样子，没救了……看着眼前的一切，凤眠终究还是沉默了。
“陛下。泠妃娘娘是清白的，不止臣，太子殿下也相信。臣先行告退。”凤眠说完便离开了。
回了洛府，果不其然外面已然传出了泠妃已死的消息。
凤眠呆坐在一旁。
“小凤眠，你别自责，此事实在是因那宫城太过顽固。”洛川一旁无奈道。
“皇叔，我觉得，我太自以为是了……”
“小凤眠……”
“皇叔，此事，我只想到我被引到泠妃屋内是有人刻意为之，却忘了看泠妃是缘何会昏迷，没能及时查验茶水是否有问题。
若我查了，芳妃也不能再将此证据掩盖。如此，便能证明泠妃娘娘的清白。如此一来，皇后，
皇叔，我怎么就进了皇后的套子里呢？我怎么就这么蠢呢……”凤眠蹙眉低声道。
“小凤眠，你要知晓，泠妃求死，并非因你无法证明她清白。其实方才我也看到了，泠妃所言，难道宫城当真不知晓吗？
他知晓，但是他不愿相信。泠妃正是知晓了宫城内心的选择，这才选择了离开。毕竟，她还是在意宫城的。
这么多年了，泠妃一直再等着宫城，可是她始终没等到。”
“可是，皇叔，芳妃怎么就甘愿做皇后的棋子呢？”凤眠忽然问道，却忽然想到了什么，“皇叔我去趟牢房。”
随即凤眠很快便赶到了牢房，看着牢内的芳妃，眼神微寒。
“芳妃娘娘，您可知，您现下已然成了皇后娘娘的弃子？”凤眠开口道。
“哼，不会的，我知晓她那么多事情，她若是敢……”
“她如何不敢？”凤眠打断她反问道。
这时芳妃也忽然想起了皇后曾对她所说过的“只有死人才能保证不开口”，便不由得慌了起来。
“你以为她是怎么成为的皇后？呵。你我都是愚人。”凤眠轻笑一声。
果然，芳妃开始感受到剧烈的腹痛，她这才想起了皇后给她吃的那颗龟息丸，原本他们说好了她在牢房内假死，随即便会被运出宫，她会给她一笔钱……
都是骗她的。
想到这里芳妃不禁大笑了起来。
凤眠没再做过多停留，而是直接离开了。因凤眠想免去麻烦，便是隐着身形进来，又隐着身形离开的。
夜里宫慕便守到了泠妃身边。翌日便将泠妃安葬了。
因芳妃死前写了一纸血书，这才被侍卫发现尸体的时候拿了去，交给了宫城。
宫城看过后才同意将泠妃好生安葬。
“前后不过两天，便发生了这么多事。”落落无奈道。
“是啊，故而人们才总说，世事无常啊……”洛川亦无奈言。
宫慕跪在泠妃墓前，一声不吭。凤眠在他身后静静地站着，看着他这样子，也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自此以后，宫慕虽说待凤眠还是先前那般，但对外却好似变了一个人。
而宫慕同宫城的关系也不可避免地生疏了起来。
他同宫城之间的交谈，除了客气，还是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