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藏书阁遇火。
———医馆内
“若硬要说那日有什么奇怪的话，”凤眠思虑道，“太医给我用的药，当时虽是止住了血，起初敷用时却有一种刺痛感。”
“……”那医者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呃，公主啊，这敷用药物前有刺痛感是很正常的事。”
“不是，不是伤口感觉到的。抑或说，不止伤口处能感觉到那刺痛。我的整条腿都感受到了，虽然就只有一瞬。
但是，那种感觉我记得很清楚，犹如，犹如千万根针一同扎到我腿上一般，每一寸皮肤都能感受到疼痛。”
闻言，那医者长舒了一口气，道：“公主，我先给你开一副药你先喝着。
你怕是中了毒，这几日我去寻一些解毒用的材料，这些时日你切记，只能服用我给你开的药，更不能像今天这样乱来。”
“为何？那太医大抵是不敢在药物上动手脚吧？毕竟若是父皇问起罪来，他是必然逃不了的。”
“若是那太医早已将生死抛之脑后了呢？”
经医者这么一说，凤眠才无奈长叹了一口气。
“好，我知晓了。”
说罢两人前后出了屋子。
“兄长，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凤眠走向洛风道。
“嗯，好。”
“太子殿下，老夫这几日要出一趟远门，你可要守好公主，别再像今天这样带着她乱跑了。若是再受伤，老夫便救不了了。”那医者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语重心长地对洛风说道。
“好。”洛风诧异了一瞬便领会了医者的意思，应了下来。
那男孩听到医者说救不了时，双目一闪，望向凤眠，皱起了眉，似是担心，又像在赌气。
“嗨，你叫什么名字呀？你多大了？”凤眠看向男孩，笑问。
“我叫洛无，十岁。”男孩连忙低了头，小声应道。
凤眠温柔一笑，伸手摸了摸洛无的头，道：“那洛无呀，日后你可要保护好自己了，我们回去了。”
说完凤眠便和洛风一起离开了。
洛无跑到医馆门口看着他们的背影，一直到看不见了才离开。
“只是，若是宫中早已混入了杂碎的话，那我得清理一下了。”凤眠心道。
翌日
“皇兄！我们出宫去吧？”凤眠又扮作了少年模样，兴冲冲跑到洛风面前说道。
“今日还出？昨日被皇婶逮着，可是说了不准……”洛风好意提醒。
只是还没等他说完，凤眠就摆了摆手，笑言：
“哎呀皇兄！无妨的。昨日我们帮了的那孩子，都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嘛！皇兄！”
“若是叫皇婶发现了，你可吃不了，”洛风无奈一笑，轻拍了拍凤眠的头道，“兜着走。”
“皇兄！不会被发现的！皇兄……”
架不住凤眠迫切想要出去的眼神，洛风无奈叹了口气，只得妥协：“好吧，走吧。”
一出宫门，凤眠径直跑到昨天她见到男孩那地方，却谁也不见，
扭头又跑到了医馆，还是没看到那孩子的身影，索性不找了，帮起了医馆的忙。
几日后，凤眠想到阁楼去寻些古书，刚出寝宫就看到洛风带着洛无走了过来。
“皇兄？洛无？”凤眠疑惑道，“你们怎么来了？”
“这孩子不放心你，亲自煮了药来看你。从今日拂晓时便一直在宫门口等着，还好我过去看到了，不然真不知道他要等到什么时候……”洛风摊手无奈道。
“啊？现下已是正午了啊！洛无，你一定站累了，快进来坐会儿。”凤眠赶紧开门招呼洛无进去。
“公主殿下，这药已经凉了……”洛无低头歉声道。
“无事，因你给它加了棉布，还没太凉。”凤眠说着，接过了洛无手中的药，又拉着他进了屋子。
让洛无坐下后，凤眠倒出了那药，犹豫片刻之后一饮而尽。
洛风看着她，诧异得很，毕竟凤眠先前不加蜂蜜是从不喝药的。
洛无看着凤眠的样子，不禁一愣，眉头紧锁。
“公主殿下，都是我不好，没能想个好法子让药再凉慢些。”洛无自责道。
“药还暖和呢，哪里凉了？洛无，你无需如此自责。”凤眠说着便从腰间掏出一块令牌递给洛无，
“你拿着它，日后若是要进宫寻我，给守门的侍卫展示出它后，说是我有事寻你便好了。”
“多，多谢公主殿下。”洛无闻言，欣喜接过令牌，小心翼翼收好。
“嗯？我方才看你要出去？有事吗？”洛风忽然问道。
“我要去藏书阁寻一些古书看，你们和我一起去吧？”凤眠起身问道。
“你们去吧，我还有事要处理。”洛风言。
“哦，那洛无，你可愿陪我一同去？难得进宫一次，我带你好好看看宫里的藏书。”凤眠说着便开心地拉着洛无跑向藏书阁。
转眼间，二人来到了藏书阁楼前，阁楼共两层，是洛川在时修建的。
因洛川喜欢看一些旁人认为不入流的书，特意修建了这样一座阁楼藏书。
阁楼一层内为众多经典著作，二层放着的便是洛川喜欢看的话本子和一些他感兴趣的古书了。
那些古书都是他费了好大劲儿才得来的，极其珍视，故而从不轻易放谁进二楼。
凤眠带着洛无在一楼里转了一圈后上了二层，热情地给他介绍着，洛无亦静静听着，很是认真。
介绍完后，凤眠拿出了她要寻的几本书放到了桌子上，准备翻阅。洛无就拿了凤眠所言她喜欢看的那几本话本子来看。
谁知二人正看得专心时，不知从哪处生了火，凤眠闻到一丝糊味才警惕起来，起身一看竟然着了火。
瞧着一楼的火势已然很大，凤眠顿时紧张起来，想要找东西灭火。
可是火势越来越大，逐渐蔓延到二楼，凤眠才发觉火灭不了了，得先逃出去。
“可是，这些书……”凤眠凝眉，看着四周的藏书，洛川那笑颜便浮现眼前，不禁鼻尖一酸。
“公主殿下，快来这里！”洛无在一空窗处大喊道。
凤眠看向他，不再犹豫，赶紧四处抽了那几本洛川在世时极其珍视的书抱入怀中，跑向洛无那边。
“这个高度虽说不是很高，可……”从窗户向外看，凤眠估摸着，心言。
“凤眠！小心后面！”洛风一跑过来就冲凤眠大喊道。
闻言，凤眠一回头，只见一根木桩冲她和洛无砸过来，来不及多想，就用尽全力把洛无连同那几本书都扔了出去。
洛风正好接住洛无，几本书散落了一地。
“公主殿下！”洛无大喊道。
“凤眠！”清柔这个时候也刚好赶来，担心大喊。
凤眠被那木桩阻拦到了阁楼里，眼看身体多处擦伤，先前所受的伤还未好，轻功亦不好使。
想来想去，还是想先把眼前的障碍清理了再一口气冲出去。
谁知，凤眠才刚刚把挡她去路的木桩劈开，就有另一根木桩倒向她。
正此时，洛黎赶来一把将凤眠拉了出去，凤眠才总算是松了口气，晕了过去。
洛黎担心地抱着她，赶紧跑回她的寝宫，叫了太医后，清柔亦寸步不离守着她。洛无被包扎好后也赶紧来看凤眠。
“太医，怎么样？”洛黎担心问道。
“皇上放心，只是伤及皮肉，身体并无大碍，只需安心休养几日便能恢复。”
“好，多谢太医。”
“皇上言重了。”太医说着，默默退下。
“清柔，凤眠无事了，我们走吧，让她好好休息。”洛黎安抚道。
“嗯，好……”清柔眼睛泛红道，便由着洛黎扶着，出了屋子。
半日后凤眠醒了过来，扭头就看到洛无担心地守在她床边。
见凤眠醒了，洛无连忙紧张道：“公主殿下！您醒了？身体可有不适？”
“洛无……”凤眠缓缓坐起身，看向一边走向她的洛风，问道，“父皇母后他们回去了吗？”
“嗯。”
“皇兄，你去和父皇母后说一声，我已经醒了，让他们别再担心了。”
“好，我知晓了。你躺好，别乱动了。”洛风说着赶紧出了门去。
“嗯，洛无你没事吧？”凤眠这才又看向洛无，关切问道。
“公主殿下，我没事。”
“那就好。你别担心了，我没事，你看，现在这不是好好的嘛。”
“公主殿下……都是我没能保护好您。”洛无又陷入了自责。
“傻瓜。”凤眠轻轻拍了一下洛无的头，说道，“你一个小孩子，怎么能保护我呢？我身为公主，自然是要先护着你们的。”
“公主殿下……”
“好啦，洛无，我想吃红烧肉了，你可以去一下膳房那边，和他们说一声吗？”
“太医不让您吃油腻食物，对伤口恢复不利。”
“嗯……”凤眠不满地瘪起了嘴。
“公主殿下，我去熬粥，您稍等一会儿。”
“好。谢谢，”凤眠微微一笑，却忽然察觉到什么，“哎！不是，你和他们说一声就好了，你一个小孩子做什么饭？！”
“公主殿下，无事的。”洛无笑言，随后便不见了身影。
凤眠想起身看看，奈何她现下脑子沉沉的，实在追不上，才只能坐着缓缓。
过了会儿凤眠便穿好了衣服坐到桌边，一手强撑着脑袋，看着她救下的那几本书，松了口气。
洛无这时也将他熬好的粥端来，看到凤眠，将粥放到了桌上，紧张问道：
“公主殿下您怎么起来了？”
“我没有太大问题，就起来了，没事。粥这么快就好了？”
“嗯，我加了糖，公主殿下您尝一口试试，还可以吗？”
“好。只是洛无，这些事日后你交给他们做就好了，不然他们会觉得你是在和他们抢活儿做呢，该不高兴了。”
凤眠说着便喝了口粥，惊叹道，
“洛无！这粥也太好喝了吧！我好喜欢！”
“嗯，好，知晓了。”洛无看着凤眠，心中亦感欣喜，不禁一笑，“公主殿下喜欢便好。”
“洛无，你如何知晓我喜欢甜粥的？”
“我只是看公主殿下几次都会在喝粥时加糖，若是没了糖，公主殿下便吃粥吃得少，故才得知公主殿下喜欢甜粥的。”
“嗯？”
“哦，其实，在那日之前，我碰巧遇到过几次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时常会在外面的小粥铺点粥吃，我便记下了。”洛无解释道。
“这样啊。洛无，谢谢你。”凤眠眯眼一笑。
“公主殿下，不必言谢。”洛无亦微笑道。
“凤眠！”清柔因担心，快步走进来，洛无行了礼后退到了一旁。
“母后。”凤眠叫道。
“凤眠啊，你怎么样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怎么这么快就下床了啊？”
“哎呀母后，我没事，我只是饿了便叫洛无帮我找了些吃食。”凤眠说着，赶紧盛了一碗粥递给清柔，
“母后母后，你快尝尝，这是洛无做的，这粥好吃得紧！”凤眠说着，赶紧盛了一碗粥递给清柔。
“你这孩子……”清柔无奈一笑，便尝了尝那粥，随之惊喜看着那粥。
“怎么样？”凤眠期盼地看着清柔。
“嗯，当真是好吃，你这手艺属实不错。”清柔看向洛无笑言。
“母后说的是！而且洛无分明还小！”
“是啊，属实是懂事。”清柔眼睛一转，故作惋惜笑道，“凤眠你当真是有福气，不似你母后。”
“嗯？怎么了？”闻言，凤眠停下了不停往嘴里送粥的动作，看向清柔，疑惑问道。
“你父皇啊，都不会做饭，可是一次都没有做饭给母后吃呢，唉。”清柔道。
“哎呀母后，父皇他，不善厨艺，当真是不善厨艺。”凤眠忽然想到先前有一次清柔过生辰，洛黎突发奇想要学做饭———
虽说没把厨房点了便做出了那饭，只是凤眠看着……简直不堪入目。
抱着不能以貌取菜的心情，凤眠还是尝了一口，结果差点没给她送走！
赶紧无奈笑道：“父皇，你，送其他的礼物吧，这，没办法了。”
洛黎闻言，眉头紧锁，死盯着桌子上的饭：“我，能送的都送过了。你也看到了，那些夜明珠啊，琉璃盏啊什么的……”
“嗯……父皇不如送把您自己制成的剑？”凤眠提议。
“嗯！有道理！我这就去。”说完便不见了洛黎的影子。
“凤眠，你这也太打击皇叔了吧。”洛风走过来憋笑道。
“你别在那儿说风凉话，有本事你来手把手教父皇做饭？
这半月来，明明配方都没问题，过程也是我看着的，没什么大问题啊。可是怎么就能做成这个样子呢……”
凤眠看着碗里一滩黑漆漆的不明物体，无奈说道。
“这……就无从知晓了。”洛风看着那一滩也是无奈。
———
“母后，父皇虽说不善厨艺，可母后擅长啊，母后做的饭可是天下最好吃的呢！嘿嘿。”凤眠说道。
“是这样吗？比洛无这孩子做的还好吃？”清柔挑眉问道。
“呃，”凤眠一下子语塞，但随即说道，“经过我的一番思量总结，虽说洛无做得确实好吃，但是果然，还是母后更胜一筹！”
“呵呵，你这丫头，就会拍马屁。看你这么生龙活虎的，我也算是放心了。好了，吃好了就赶紧去休息一会儿吧。”清柔笑道。
“嗯。”
“那母后先回去了，你自己多注意。”
“嗯。母后慢走。”凤眠笑笑，目送清柔离开后，便赶紧看向洛无，“洛无，我不是说你做的饭不好吃！”
“公主殿下？”洛无一愣，随之无奈一笑，“洛无自知，自己的手艺不及皇后娘娘的，公主殿下不必多想。”
“嗯？你为何这样说？”凤眠疑惑问道。
“先前有幸尝到过皇后娘娘的手艺，是太子殿下带来的。”
“嗯？”凤眠疑惑看向洛风。
“哦，是那次吧，皇婶生辰时皇叔大赏城中百姓，皇婶亦做了点心分发给了城中百姓。”洛风忽然想起来。
“哦，那次啊……”凤眠也回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