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探
应付陈家的计谋大致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沧栀子同样担心顾家阻拦她与陈木栖离婚。
原世界中顾泽兰因难以忍受孤立无援的处境和无尽的委屈,而回到顾家向父母倾诉,希望父母能为她撑腰。
结果顾家人的态度可谓冷漠,她仿佛是外人般站在客厅中接受他们的训诫,无一不是让她忍耐,如同笑话。
沧栀子需要更具体地了解他们态度,是事不关己,还是看重利益,亦或是强迫命令她不准离婚。
她先是给顾家去了电话,而后守规矩地跟陈太太打过招呼后回了顾家。
顾太太正在院子里侍弄花花草草,院子里的桂花已经初绽细密的繁星。
“母亲。”沧栀子站在门口,手里提着包装精美的礼盒。
真是可悲,不似寻常母女之间互赠礼物的欣喜,反而是客人问候主人家的礼貌疏离。
“嗯,泽兰,快进来吧。”顾太太讲话典雅,她静静站在那处不曾移动一步。
沧栀子向她走去,于是顾太太才领着她回屋。
“母亲,三前摘翠,是您喜欢的。”她知道顾太太好最鲜嫩的龙井,特意买来。
顾太太抚裙坐下:“辛苦你了。”
下人将茶叶收回退下。
“今晚在家吃饭吧,恰好你父亲姊妹都在。”
“好的,母亲。”
“怎么突然回来了呢?”顾夫人抿了口茶水。
“好久没见到你们了,就想回家看看。”
“是吗。”
气氛有一瞬间的沉默。
沧栀子本想亲昵一点靠过去,但是恐惹其不快,于是她咬唇着唇状似无措。
片刻之后开口:“母亲和父亲还是那样恩爱。”
顾夫人笑意盈盈,嗔怪:“你这孩子。”
“母亲,您不知道,我可羡慕了。”
顾夫人小女生似的挑眼看沧栀子。
“想跟母亲讨教讨教呢。”沧栀子羞涩道。
“你呀,你呀。”终于是逗笑了顾夫人,“木栖是个沉稳的,他能如胶似漆的才是怪事儿。”
“说说吧,怎么了。”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成婚以来我们不甚亲密。”
“夫妻之间慢慢相处,以后自然就好了。”
“我确实这样觉得,只是他对我实在是冷淡,都一年多了也不见改善。”沧栀子慢慢引导话题。
“你可知道他喜欢怎么样的女子?开朗活泼的?还是娇媚的?”顾夫人抚了鬓边秀发,“他喜欢哪种,你就做哪种女子。他自然会多在意你几分。”
这话令沧栀子厌恶极了。
“他平时都不正眼看我”
“那就是你没有手段了。”轻飘飘的话语,事不关己,隔岸看戏。
只凭喜好就冷落妻子,不责怪男人,反倒是妻子的过错。顾夫人真是一点也不疼惜顾泽兰。
“这不是希望母亲帮帮我吗?”沧栀子开始试探,“母亲,听说胡家小姐不久前离了婚?”
“谁知道呢?”
她当然不知道,这是沧栀子胡诌的。
“似乎是结婚几年一直没有孩子,丈夫也有了情人,胡小姐觉得委屈,回了娘家,胡先生胡太太心疼女儿,做主离的婚。”
顾太太察觉到她在转移话题,冷淡道:“别人家的事我怎么知道。”
“只是胡小姐的遭遇与我有些相似,有感而发而已。”
顾夫人若有所思:“相似?这么说,你也想离婚。”语气渐渐冷下来,眼中不见了笑意。
沧栀子还要顾夫人更明确的情绪,故而刻意沉默。
“嗯?我问你话呢?你今天来是想提离婚的事?”顾夫人看沧栀子好像在看积怨已久的敌人,满是苛责。
已经足够了,沧栀子明白了她的态度,实际上顾夫人的态度就是整个顾家的态度。显而易见的,顾家不会允许顾泽兰和陈木栖离婚,至少不允许顾泽兰主动提出离婚。
“当然不是,母亲,你怎么会这样想。”沧栀子面露惊慌,她塌下腰身让自己看起来是弱势的一方,“我希望能和木栖相处得更好一些,早日怀上孩子。”
要是放在以前,沧栀子绝对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说出想要孩子这种话,她心里泛起一阵恶寒。
顾夫人神情这才缓和下来,顾陈两家利益牵扯颇深,只有联姻才能彼此信任,要是离了婚还要不要生意了。
“只是”沧栀子红了眼眶,泪水盈盈欲滴,“木栖有了别的女人。”
耶耶耶,演技越来越好了,沧栀子内心忍不住得意起来。
顾夫人皱眉:“你怎么知道的?”
"亲眼所见,那日我出门办事,亲眼见到他们拥吻许久。之前也不是没见到过那个女人,只是我以为他们是朋友,举动亲密些也正常。"
三两句话挑明陈木栖出轨已久,并且确凿无疑。
“只要不闹到家里来就好。”
不闹到家里来?不闹到家里来就不脏了?我都怕他得菜|花呢。
“道理确实是这样,只是久久怀不上孩子,婆婆又在催”沧栀子人都演麻了,暗叹自己高超的语言艺术。
“平日里乖顺些,温柔些,顺着丈夫。再就是别死气沉沉的,总让人无趣。”
“行了,我就不留你了。你还要料理事务,先回去吧。”顾夫人疲乏地按揉眉心,看上去劳累。
“好的,母亲,那我就先走了。您要注意身体。”
沧栀子身后的门被关上,发出沉重的声音。
她抬头看蓝色的天空,任阳光轻拂脸庞,余光被姹紫嫣红占据,然后闭眼。
对待女儿还不如对待满园的花草那般温柔耐心。
沧栀子有些累了,她被时代压得喘不过气。在这里,她没有实权,也不可能获得实权。
她没有自由可言,无时无刻不在被压迫,父权、夫权、孝亲敬长、关爱晚辈,女子德行,这些有形的无形的枷锁牢牢套在她身上。
她不停深呼吸,让胸膛感到开阔。再睁眼,更加坚定。
无论有多难,即使上刀山下火海,剥皮抽筋,油锅烹骨,她也要去做,也一定可以做到,绝对。
在回陈宅的路上她想,顾家也并非不可逾越,他们无非是看重利益。只要不损害顾陈两家关系,就可以脱身。那么着手点还是在陈家,要陈家心甘情愿的放弃自己,这怎么办呢?
价值,如果自己对陈家而言没有价值,自然有理由被抛弃。价值,价值生育价值,利益价值。
沧栀子苦涩地笑,顾泽兰真是可怜人,她对陈家,甚至顾家来说并不是活生生的人,而只是,工具。
沧栀子要陈家成为过错方,她要将自己打造成完美受害人。
一个愈加清晰的计划在沧栀子脑海中浮现。